凤凰垂翼-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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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帘翻了记白眼,才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低首一根根地亲吻起她的指尖,那蝶似的温柔吻触,令下设防的她惊讶地深吸了口气,忍下住想抽回来,他却悠然自得地继续亲吻,她一手掩著颊,不想让他看见她绋红的脸,并试著不去想这个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所带给她的种种悸动的感觉。
在他吻上她的掌心时,她觉得喉际焦渴得紧,尤其是在他的舌尖轻划而过时,那股由手心传至心底的震颤所带来的热意,好似这辆马车内著了火似的。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出口的声音,沙哑诱人得连她也觉得那不像是她的声音。
破浪缓缓扬首,子夜般的黑眸像在诱惑她,「你不必懂,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成了。」
心思如海潮汹涌起伏下定的她,在他拉著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他时,双手抵在他的身前问。
「待在你身边做什么?」
他偏首想了想,给了她一个古怪的答案,「依偎。'
「依偎?」对於他一下子跳得太远的答案,飞帘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就像这样与我靠在一块。」他边说边让她靠进他的怀裏,两手像副手铐般地锁在她的腹间。
她眨眨眼,「你要的……就只是这样?」
「嫌我不够贪的话,我可以对你更贪些。」他邪魅地笑著,低首在她的耳垂处暗示性地舔了一下。
浑身都像是被烫著的飞帘,忙不迭地想自他怀中跳开,他沉沉低笑,似乎很喜欢她慌乱的模样,半晌,他牢丰地将她按住,低首凝视著她时,眼中的轻佻和玩笑都下复存在,那专注得像会慑人的眼眸,令她看得更加心乱如麻。
「你说过,是谁都好,留在你身边不要走。」早料到她会有何反应,他在她皱著眉想反驳时一手按住她的唇,「不必否认,这的确是你说过的话。」
她曾说过这种话?
对於自己曾在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飞帘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多年来她在心底窝藏的寂寞竟是那么深,深得已经到了一种极度渴求的地步,她还以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她恍然大悟地看著他,「你就把我留在你身边不许我走?」
「对。」懒得再跟她玩迂回试探那套的破浪,大方地在她面前承认,「因为很久以前,我也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有人回应你,并留在你身边吗?」她很难想像他也有过她的处境,或者是他也体会过她的孤独。
他勾了勾唇角,「没有。」生在皇家,他从来就不曾存过半点指望。
「那……为何你要回应我?」
破浪沉默了一会,双手捧起她盛满迷惑的脸庞,望进她那远北海洋还要湛蓝的杏眸。
「你知道对人子来说,海洋代表什么吗?'
「不知道。」
「愿望。」他著迷地看著她的蓝眼,彷佛迷失在其中。「我的皇兄曾告诉我,海洋是用来盛载人们的愿望的,只要向它许愿,它就可能会成真。'
人子与神子的恩怨、敌对的立场,以及他对陛下的忠贞,撇开这些统统都不去看,也许他会自愿出任东域,就是因为东域裏有座蓝色的迷海,他想,或许有一天他能在那片海洋裏找到个愿望,并且实现它,於是多年来他守著迷海,守著躲藏在海涛之下的梦想,但这么多年来,他的愿望一直都没成真,反倒是有人对他许了愿。
在那些与她相伴的夜晚裏,昏迷下醒的她在呓语中透露著,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陪在她的身畔,伴她的欢笑、解她的弧寂,别放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不想只能在梦中默默流泪,更不想就这样错过了太好的年华辜负青春,她也渴望有个人能好好爱她,就像寻常人一样,她只是想要一个平凡的生活。
当她的泪流过他的胸膛上时,他才发现,或许他守在海畔,并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是为了成全他人的愿望,正因为他守候得太久了,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了一座海洋。
他低首在她的唇上辗转亲吻,「那晚,你在海边对我许了愿,因此我决定实现你的愿望。」
她怔然地任他吻著,「即使我是风神?」
「风神?」他笑著加深他的吻,并在她喘著气时清楚地对她否认,「不,你只是个女人,就只是飞帘而已。」
在他心中,她并不是长老们眼中的风神,他看见了飞帘,他看见了躲在纱帘後他人一直看不见的飞帘,她忍不住伸出双臂将他环紧,感觉心房微微地疼痛,酸楚的感觉亦泛在她的喉际。
醉人的热吻,使得她神智恍恍惚惚的,甜蜜的诱惑逐走了所有的理智,她不想抽身离开,只想沉醉其中,在他们纠缠著彼此不放时,飞帘赫然发现,她虽是离开了一座海洋,但她却把自己投入了另一座海洋裏。
逃出王府後,飞帘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的人海中。
那日在陪著破浪出巡完他的东域之後,回到他的府中,他便把她的房改迁至他的房裏,虽然她曾拒绝过,但他无动於哀,只是即使与他共处一房同寝同食,他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而与她共享一床的他,也没强迫她做任何事。
今早醒来时,她发现有一双眼正静静地看著她,她不知他已醒来多久,又看了她多久,在那过分亲昵的氛围,与他隐隐透露著情欲的目光下,她霎时整个人清醒过来,清醒得连心跳声都清清楚楚地听见,沉溺感与恐慌感一下子灌进了她的脑海,那时而会因他而出现的心慌,则像种已入膏肓的重症,在她犹未察觉时,早已随著这个侵略性甚重的男人,侵占了她的身心。
对於这个刻意与她形影不离的男人,她无法否认,她渐受他的吸引,也愈来愈把持不住自己,往往只是他的一个眼神,她便可因此而心跳上许久,他的一个吻,总是反覆地出现在她的梦裏,即使只是在梦中,她仍记得当他的唇停留在她唇上的感觉,而在他俩不剑拔弩张时,只要他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提及帝国或海道之事,他俩便能像对寻常的男女和平共处,他也似乎察觉了这一点,於是这些日子来,他俩不曾再对彼此动过一回肝火,亦不曾再针锋相对,而那些存在他俩间异样的情愫,则像蜘蛛所织的网,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密。
她并不愿沦为网中被捕获的飞蛾,却在想要挣扎时才发觉,自己早已身陷其中,於是她不顾一切地逃开,趁著今早府中来了许多官吏,总是在破浪不在时代替他看守著她的金刚,也被力士拉去忙碌时,她以花瓶击昏了送餐点至她房裏的丫鬟,换穿了衣裳後,自她已大略了解地形的府中後门逃出,一切顺利得超乎她的想像。
然而在真正逃离他後,排山倒海而来的茫然,却在她来到这处大街上将她击倒,她看著来来往往的人们,这才发现自己得去面对以往有破浪在身边时,有他处处打点著一切,而她不需亲自去面临的现实。
放眼看去,她所以为的天地突然变得好大,不像在岛上时,就只是岛屿与海洋,伫立在雪中的她,不知该何去何从,亦不知身在何处,她更不知,自小到大都有人服侍生活种种的她,在失去神力後,她要用什么方法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活下去。
她只是一袭以金银细线缝绣而成的薄薄华服,再美再好,也只是华而无用,丝毫无力抵挡这座真实人间的片点寒意。
她究竟站在这裏做什么?看著穿梭在街上的人们,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只是因为她想逃离破浪吗?不对,不只是这样,在破浪出现在她的生命裏前,她就有过逃离的念头,她早就想和常人一样,自在wωw奇Qìsuu書còm网地来去四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给了她这种想法的,正是上一任的风神。
她永远也忘下了在婆婆过世的前两日,当她带著无论如何都想再看一次夕阳的婆婆来到崖上後,一直看著夕日不动的婆婆,睑上的表情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那不甘地望著海洋的眼神,令她忍不住要为这个时日已下多的女人问。
「婆婆,这一生,你幸福吗?」
「不幸福……」老妇年迈的嗓音中,带著颤抖,而她握著飞帘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为什么?」被她握得有点疼的飞帘,忍著疼继续问。
出现在那双已不再湛蓝的眼瞳中的,是种错过後的遗憾,「因我从不曾踏出过迷海一步,更从不曾做过任何我想做的事。」
飞帘原以为,在高居於神宫中,被海道奉为神女的婆婆,应当不会和她一样也有那么多说不出口的心事,在听了这番话後,她霎时忘却了掌心传来的疼痛,因为她这才发现,这个向来和她一样都下多话的婆婆,不但与她同样处於风神的位置上,就连命运和藏在心底的遗憾,也都与她的一样。
婆婆哀伤地抚著飞帘年轻的脸庞,「你的人生,别交给他人,一定要自己去掌握,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到了这时才明白,我的人生……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是我的。」
夕阳下,婆婆脸上那两行决堤的泪水,在艳霞辉映中格外晶莹灿亮,她想,她若是继续留在海道,或许在她老去时,下一任风神也扶著她到山崖上看最後的夕色时,她也会说出和婆婆同样遗憾的话语。
可是在她照著婆婆的话,试图将自己的人生从他人手上夺回,也因此付出过代价後,她却依旧无法掌握她的人生,因她只是从一个丰笼裏逃出,再逃进另一个无形的牢笼裏而已,而这新的牢笼,则是那个介入了她生命中的男人亲手所造的,他的确是为她指引了另一片天地的方向,也像座供她许愿的海洋一般实现了她的愿望,可此刻他也让她真正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孤单地站在人海中,不知该流浪到何方,更不知该怎么面对在没有他後的困境。
一张熟悉的脸庞,在她目光空洞地瞧著前方时,静静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房因此瑟缩了一下,那些因他而生矛盾错杂,暧昧不明的感情,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全都再次聚拢在她的面前。
刻意放她逃出府中,让她在外头走了一阵後,再亲自来找她的破浪,站在她面首侧首瞧著她。
「我不喜欢你无助的模样。」
她失魂落魄地在唇边喃喃,「我都不知道……」
「知道些什么?」他走上前,替她拍落一身的落雪,再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凡人、怎么喂饱自己、该去哪裏、往後该怎么过日子……」她木然地说著,彷佛眼前的他并不存在似的。'今日我才知道,离开海道後……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是……」
原本只是要她认清现实的破浪,并没想到现实对她的打击竟是这么深刻,自知做得有些过火的他,心疼地看著她冻得泛紫的嘴唇,此刻在她身上,他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醒来,以无比神力在他别业制造狂风,自信可毁他大军的海道风神,他只看见了一个顿失所依的女人,找不到立足的地方,更没有片点可以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
过了很久,飞帘的眼眸动了动,无神地望向他。
「你来这做什么?」为什么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是想打击她吗?他想告诉她,她若是没有他是不行的吗?还是他又想再证明她有多平凡不值?他明明就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眉心深锁的破浪,伸手将她圈进怀裏,给了她一个与她想像中截然不同的答案。
「你迷路了,所以我来领你回家。」
家?
自七岁那年被送进神宫裏,她就没再听过这个字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