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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天堂隔壁-第36部分

小说: 天堂隔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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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把帕格尼尼当成音乐品味的标志,很多不听小提琴的,只要提一下帕格尼尼,至少品味上就算通过。

“还成。就人来说,喜欢莫扎特、海菲兹。就作品来说,喜欢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一直认为小提琴是因为这类曲子才变的更加伟大。”

女孩子听得出了神儿,津津有味。

我却感觉有自我卖弄之嫌疑,懒得再多说,干脆闭嘴。

两人又陷入沉默。

西门走过来。说想去沱江边走走,邀请我们一起。本打算婉言谢绝,谁知女孩抢先站起来,礼貌地点头答应。愣了一下,只好同意。

《天堂隔壁》 走在沱江边上

六人钻出酒吧,走在沱江边上。

夜深了。只有吊脚楼上一串串的红灯笼,在提醒夜晚别以为可以吞噬掉一切光明。灯笼透射出朦胧暧昧的光线,远远看去渲成一圈圈光晕。沱江缓缓奔流。寂静冬夜,清楚听见潺潺水声。月亮清冷地挂在天边,偶尔有云彩飘过,刮过一阵并不刺骨的冷风。

冷风掠过,西门与律师抱住身边女孩的肩膀。

女孩站在那儿打颤,礼貌大方地用表情提醒我。我省过神来,只好揽住她。女孩似乎受过类似基督教之类的正规礼教,言行举止有一种神秘的典雅,甚至典雅得有点死板。

她穿件质感柔顺的黑色纯毛大衣,腰身位置法国式得收了一下腰,更显出细腰肥臀的婀娜腰身。大衣领子竖起来,隐约瞅见里面质感良好的白色胸罩的蕾丝花边。女孩似乎与睫毛有相同癖好,喜欢冬天穿着内衣,外面直接套上大衣。这个发现又让我一阵子难过。

西门走过来说他们有事,暧昧地眨巴下眼睛,四人搂搂抱抱开房间去了。

剩下我与女孩呆呆站在江边,不知所以然,十分尴尬。

女孩问想不想放许愿灯?我点头同意。

她去客栈拿回十几个,两人走到沱江小石头断桥上。女孩蹲在那儿,小心提着大衣角,认真往许愿灯里插蜡烛。我坐在一边帮她。十几个许愿灯很快就弄好了。她问我想许几个愿?我回答一个。她笑笑,把一盏留给我,其余的自己放。我用打火机点着一盏,递给她。许愿灯其实就是一只红色小纸船,上面插着一根小蜡烛。她托着小纸船,轻轻巧巧放在水面上,立即顺水漂走。我再点上一个递给她,她轻放在水面上,如此重复。不一会儿,十几个小纸船全部漂在水上,前呼后拥,错落有致。纸船上小蜡烛燃烧着的火苗,尽力映照周围水面,远远看去非常漂亮,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漂亮。

女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好一会儿睁开眼睛,冲我笑笑,示意放我的。我把小纸船托在手掌心上,模仿女孩模样,闭上眼睛,许了一个与睫毛有关的心愿。小纸船折得干净利落,边边角角线条清晰,船体婀娜挺拔,看来应该有力气把我的愿望顺水漂到最远的地方?

把小蜡烛点着,近距离凝视。火苗微弱,但并不自悲,竭尽全力燃烧,顽强抵抗寒风。凝视好一会儿,放在江面上,转眼漂了出去,跟前面十几个保持固定距离,不急于追赶,也不甘落后,边前进边打旋儿,远远看去,仿佛一个舞者伴着帕拉第斯的《西西里舞曲》甩起大裙子作小回旋。

小纸船越漂越远,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朦胧光晕。光晕一下子消失,远处恢复黑暗。消失得太突然,仿佛突然闭上眼睛,把所有光亮全部裹进眼皮,类似的意想不到的突然黑暗。我站直身子张望,试图寻找小纸船的影子。枉然。不禁有点惆怅。

“前方有一个小堤坝。所有小纸船漂到那儿都得掉下去。好象所有人最后都得去天堂一样。”

女孩靠在我肩膀上苦笑,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我不作声。抬头看天。浩瀚夜空,没有月亮,天空与江水用黑暗达成了默契,那就是呈现在远方的一片混沌。

“经常感觉,自己就象那些小纸船,马上就要从人生边上掉下去似的。”女孩悲观地说。

“活着总比死了好。至少还有希望。”我只好如此劝她。

“一个希望之后,会是下个希望。人生就是一个轮回。精神上,其实我们都是已经死去的活人。死去的是灵魂。至于肉体,那只是时间与呈现状态问题。我们都在以意识不到的速度与程度,慢慢地腐烂着。”

女孩子长叹一声,绝望地望向夜空。

我呆住了。

突然想起那次在西塘古镇,三人坐在死人门外,不不说过类似意思的话:“活着的死人”与“死去的死人”终于零距离接触了,甚至回忆起不不凄凉的笑声。

不不离我而去,然后是睫毛。

生活似乎处处与我作对?

我F!

把女孩送回沱江对面的客栈。

一个黑乎乎的大院子。

女孩牵着我的手,穿过院子,走过空无一人的大客厅,上二楼,开门进去,扭亮一盏小台灯,坐下。视野不错,对面就是沱江、成片的吊脚楼、古城墙城楼。房间不大,简单干净。床上躺着一把红色小提琴。我随手拿过来,拨弄上面的琴弦。

女孩冲我笑笑,坐我旁边,接过小提琴,用下巴夹住,想了想,闭上眼睛,轻声拉起一个曲子。旋律极其沉重,几个极不协调的滑音,不可思议地穿梭其中,让人听了特别难受。女孩被音乐感染,似乎深深陷入音乐的意境,表情有点痛苦,音乐达到高潮时,竟然变得泪眼朦胧。

“什么曲子?”我打破沉默。

“《忧郁星期天》。”女孩轻声说。

我猛然醒悟。

一个法国人创作的奇怪曲子。作者将无法解脱的苦涩、甜蜜的伤感全部混杂在绝望的琴声里,优美旋律背后是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残酷判断,会让听者产生莫名其妙的自杀冲动。作者女友就是这曲子的第一个受害者。最后作者也留下“自由不要然而”的遗言,跳楼自杀。

“自由不要然而。”我轻声念道。

“自由然后死去。”女孩接上我的话。

“那只是瞎联系,不要身入其境。”如此劝她。

“我已经身入其境了,无法摆脱的身入其境。生活没有意义,死亡是最后归宿。”

女孩喃喃地说,舔着滑落到嘴角的泪水,表情绝望地品尝着。

一会儿把小提琴放下,靠近我认真打量。伸出手指,停在我嘴唇上,顺着唇线划了一圈。抬起手指蘸下自己的泪水,慢慢伸进我的嘴巴,轻轻触碰我的舌头,把泪水均匀涂在舌尖上,又收回放进自己嘴巴吮吸,似乎在品尝我的味道。点点头,眯着眼睛冲我笑了起来,表示喜欢。

“太长的生命没有太多意义,宁愿生命里0。1%的时间曾经100%爱过某个人,否则真是浪费。”

女孩无力地轻声说道,引用了睫毛说过的那句话。

我猛然醒悟。

《天堂隔壁》 生活都只有一个重点

找个借口离开。

独自走过沱江上的小长桥。

无比沮丧。甚至有点崩溃:千里迢迢寻找睫毛,莫名其妙差点跟个陌生女孩上床?一气之下跳进江里。江水太浅,狠狠挫了一脚,疼得要命。江水冰冷,脚背冻得针扎般难受。哼了几声,顽强坚持住。扶着小长桥,踩着飘飘的水草,呲牙咧嘴一路趟水走过江面。走到对岸,钻回房间,躺床上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被房东大妈吱吱呀呀的湘西方言吵醒。

开车接上律师西门,回忆一下小提琴女孩,叹口气,告别凤凰,继续上路。

他们带上了昨晚认识的两个女孩。她们从广西阳朔一路背包,晃晃悠悠到了凤凰,下一站贵州黄果树瀑布。女孩们的生活状态蛮有意思,喜欢出来背包转悠,公司不给长假,干脆辞职。等晃够了,再回城市另找工作。如此循环。

“这样岂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任何时候生活都只有一个重点嘛,总不能瞻前顾后,否则什么也干不成。我们每年都这样,为了出来转悠,干脆辞职。晃得累了,再回去重新找工作,其实找不着也无所谓,反正饿不死。我们的目标是明年把全国所有古镇转一遍。”女孩如此回答。

“任何时候生活都只有一个重点。”

——女孩这句话,让我陷入深思。

反思起过去的我。过去的日子,要么找不着重点,要么同时拥有好几个重点。做事瞻前顾后,一无所成。总渴望把什么都照顾好,最后反倒什么都照顾不好。

任何时候生活只有一个重点。

这个重点本来应该是睫毛。

可惜现在才意识到。

律师跟她们打听阳朔,女孩认真讲述。

我不禁想起跟睫毛在阳塑攀岩的那段日子。

那次在健身会馆认识了一个喜欢户外的朋友,尤其喜欢攀岩。正好阳朔有一个攀岩友谊赛,睫毛挺有兴趣,两人干脆随团前往。我跟睫毛攀岩次数不多,技术奇差。不过睫毛悟性似乎更好,短暂集训,竟然在比赛里拿到了女子前三名!不过实话实说,那次比赛只有四个女孩参加,最后一名脚上还有伤。比赛结束,两人坐着小船游漓江。

印象最深的,是小船驶过九马画山,一只蜻蜓落在了睫毛光着的脚趾上。很漂亮的蜻蜓,一直趴在那儿,迎风伫立,姿态优雅。睫毛靠我怀里,两人坐在船头,瞅着小宠物一样的蜻蜓,听着巴赫的《平均律钢琴集》。连绵低矮的群山倒映在清澈江水里,连同两人亲密拥抱的样子。

旅途开始艰苦起来。

凤凰到铜仁的县级公路极其糟糕。很多地方修路,到处都是年久断裂的坑洼路面。吉普车颠颠簸簸,折腾的够怆。从此漫长的320国道,体会不到任何驾驶乐趣。他们昨晚可能折腾得够怆,晃来晃去,一会儿各自拥抱着睡着了。

我认真驾驶,在崎岖险峭的盘山路上执着前进。

听着保罗西蒙的《The Boxer》。一首砺志歌曲。讲述一个穷孩子跑到纽约,找不到工作,整日游荡街头,身无分文生活潦倒。一次被迫参加街头拳击赛,以此为业,每天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成长为职业拳击手。不由的想起自己刚毕业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遭遇有点象皮子,一腔热血找不到用武之地,在城市里到处撞壁。一天听了《The Boxer》,备受激励,背包去了海南,又去珠海深圳。没找到机会,没挣到遍地黄金。干脆顺着东南海岸一路往北走。找工作伤了心,干脆把工作扔在一边,只是一味流浪。背着小包,穿着发白牛仔裤,一双脚跟磨透的猪皮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到处流浪。吃便宜盒饭,住便宜旅社。钱剩得不多,干脆睡街心公园长椅。

流浪到厦门,身无分文,工作找不着,干脆跑到一家建筑工地,噌了个拉砖头的苦活。工作简单,只凭汗水,工资结得快,挺适合我。拉了半个月砖头,腰酸背疼,凑够旅费,赶快背包走人。又到温州,工作更难找。落魄到钻进一家连锁擦鞋店打小工,工资太低,被迫放弃,背包继续流浪。没钱坐火车,就站在国道边,看见北上的大货车就拦,作为感谢帮司机们擦皮鞋,因为他们的鞋子总是过分肮脏。一路晃到青岛,找到一份在饭店清理下水道的苦差事。饭店开业在即,下水道堵塞,我负责疏通,天天在臭哄哄的烂泥里钻来爬去。

如此这般,一晃就是一年。回到城市,狼狈不堪,没脸见人。无家无业,不好意思麻烦同学朋友,在城郊租了间便宜民房,白天找工作,晚上缩在屋里看书听音乐,闭门思过。没暖气,盖着两床大被子都发抖。那段日子,一听《The 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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