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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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她的双眼陡地大睁。
“嗯、嗯。”他摇头,“错了,不是这样的语气。朕相信,你可以再做得好些。”他望住她。
她抬眼,握拳、却又放下。张口、却又缩了回去。
“皇上……求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嗯?求朕?”他故作听不见。而且,他不喜欢她称他为皇上。
“是的!我求你!”她大声地回答,太明白他的心思。
“求我什么呢?”他稍稍满意,却仍不放过她。
“我求你——抱我——”
话还没说完,他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床榻:“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几乎是猛烈地,他吻住了她。
接下来的,全由他接手。
第七章
她枕在他的臂上,双眸无法离开他孩童般的睡颜。
伸出手,她轻轻地、摩挚着他的颊,顺过他浓密的眉和发。
这是她的男人吗?是,也不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却不是属于她的——这样的事实,令她胸臆间竟涌上一股悲哀。她还以为,这会是一个结束的开始。但经过昨夜那样的缠绵,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与心,在瞬间被涨满,却又被抽空。
几度,在两人灵魂与身子交缠时,她感到自己是那样地受着眷爱、那样贴近他,一种她属于他,而他也属于她的满足,让她以为,此生似己无所求。
多希望,时间可以这样永远停驻。
可能吗?李焰。她在心中这样问着他,一只纤纤玉指不舍地在他眉眼间流连。这个她早已爱上,却不敢承认的男人,当他再睁开眼时,一切会不一样吗?
“唔。”睡梦中,他轻轻地皱起了浓眉。
她倏地缩回手,害怕惊醒他,更怕,他醒来之后,会以什么样的神情看待她?她再清楚不过,他之所以不肯放开她,只是为着她的美貌。现在;他得到了她,那么将来呢?
当他不再想要她的时候,他会放了她吧?但在想到这样的情形时,她的心却忍不住紧缩。
“醒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回响。
她猛地一震,险些停止了呼吸。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他的唇不由自主地上扬。
经过昨夜,他知道她接受了他,这令他心中充满了喜悦。就算前面有再多困难,有了她、为了她,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和回应,只是护住心口,像是就可以守住自己一颗心般,怔怔地望着他。
他微笑,侧过身轻吻了她的颊:“我得去上朝了。如果再不起来,怕就会害你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妖姬?她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是了,她这一辈子,就注定了什么也不是。曾经,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曾是先王的昭仪;曾是,一个殉葬的女人;而现在,她却是个名义上已死之人,被深藏在太子寝宫之中,永不见天日。
妖姬,她忍不住自嘲,称得上妖姬的女人,也得要是个见得了光的女人吧!
但,他的亲昵却仍令她不由自主地心悸。
这样的心痛与心悸,竟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无时无刻不在烧灼着她。
“冰芯,待处理完朝政,我就回来陪你。”他像是一个丈夫对妻子般温柔地说着。
她不禁迷惘。
丈夫和妻子?多么遥远的奢望。
他的态度和话语代表了他还要她?一时半刻间,他还不曾厌倦她?应是这样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极美丽的女人,如果他曾发现的话,他也会知道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这样的她,并不会让男人太早厌倦她。这也就表示,她若想离开,只是遥遥无期,除非,她的青春美貌不再,除非,她——做些什么?
“昨夜的一切,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不会再有第二次,皇上也不需要因此承诺我些什么。”她开口,要费尽极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冷然的态度。
他的一双剑眉斜飞上额:“你、说、什、么?”一字一句,竟像是自牙缝间迸出来的。她永远知道如何能激怒他!他压下怒气倏地起身,拣起床边的衣裳道,“替我更衣!”
她跟着起身,披上衣物,顺从地为他着衣,却不说一句话。
他让她套上龙袍,望着她在他身前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
这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命令而发怒,相反的,她却温顺地低着头,替他整理衣襟、顺过衣摆,甚至,当他刻意地不肯合作,令她极困难才能替他系上腰带时,她也只是微微地皱起眉心。
这令他愤怒。
她的一言一行,时时都牵动着他,然而无论他做了什么,却激不起她心中的涟漪。
“抬起你的头!”他狂傲地命令。
在经过昨夜之后,他几乎可以确信,她对他是有着感情的,甚至地可以确定,她的一颗心早已属于地。但为什么,她竟可以如此冷血地说出那些话,仿佛他是个以人命为条件,夺取她贞操的无耻嫖客!
该死!她竟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大唐帝王!
她抬头,却仍低垂着眼睫。举动和神情可以控制,但眼神,怎能骗得了人?
“皇上,再迟,就要错过早朝了。”她提醒他。
“你——”他健臂一伸,勾住她的腰身,“要怎么做,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进?”他寻求一个答案。
他话语里的真切,令她忍不住抬眼:“你真的——要我?”
她说不出“爱”这个字,她怕、怕他只“要”她。
“我当然要你,否则,我不会将一个足以动摇我王位的女人留在身边。”如果此时,任何一个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都足以要了她的命,和他的帝位。
他“要”她,就等同于爱。他要她。也爱她,她不可能会不明白。
她再次垂首,眼底却添了一抹哀愁。
他“要”她——她默默咀嚼着他的话。
“告诉我你要什么!”他紧紧地箍住她。
“我要——”她凝望着他坚实的胸膛,迟迟没有答话。
“说,只要我做得到。”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回响,“别忘了,朕是大唐天子,只要你开口,我便做得到!”
“真的?”她突然仰起头,眼底闪着难辨的情绪,“那么,我要你——让我成为大唐的皇后。”
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数种神情,她竟必须克制住自己冲口而出的呐喊——”我要的,只是一个只属于我的男人、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
但,她的皇上,永远不可能做到。
大唐皇后!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还以为,燃什么都不要。
却没想到她几度求去、以死相逼、用尽心机,为的竟就是要成为他的后、大唐后宫之主?!
他瞪大了眼,望住这眼前他所深爱的女人。是的,深爱,他悲哀地想。她以为让他夺去了她的贞操,就可以对他予取予求?
原来,她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不同;原来,是他看错了她。一阵心血翻涌,几乎蒙去了他的心智。
“一个先王的昭仪,也妄想成为我大唐的皇后?”他硬生生地戳破她的美梦,“叶冰芯,你太痴心妄想了。”
如果,她不是如此功利;如果,不是让他发现她在利用他,那么,无论有多少阻碍,用不着她提,他都不会舍得让她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但这愚蠢的女人,竟在这时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而该死的是,即便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他仍无法停止对她的迷恋和渴望。
“是皇上说的,只要我开口,你便做得到。”她不害怕他的怒气。只是,他脸上的厌恶,却令她无法直视他。
“是吗?”他推开她,“所以你等的、盼的,就是朕这一句话?”
“皇上想留下我,却将我幽禁在太子寝宫中。”她抬眼,“本来,受到皇上的眷顾,该是每个女子毕生所求,但眼前的情景,却不是叶冰芯所愿。如果,有名有分、有权有钱,谁不爱在皇上身边
当个宠妃?可我呢?就像只被豢养的囚鸟,当还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时,皇上的心思始终在我身上。等到有一天色衰爱弛,一个先王昭仪的身份,就足以成为我的催命符。”她敛眉垂首,“相信皇上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抢了先王的女人吧。但皇上若封我为后,一切便不同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只是,她并不真的想当皇后,除非,她的皇上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蹙起浓眉。
不知为何,她的说法虽无漏洞,但隐约中,他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像是她会说的话,却又不像。
他知道她宁可回乡,也不愿过着不见天日的富贵生活;他知道她不可能与后宫众多女子共事一夫,那么,她又怎可能要求成为一个皇后?
没错,他是可以封她为后,只要他解决了她曾是先王昭仪的身份——但这并不是件易事。
“不过,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我的妒心重,根本无法忍受圣上有三宫六院、众多嫔妃。若是我做了皇后,皇上的后宫里,就只能有我一人。但我想,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皇上真办不到的话,我要求的也不多。不如,请皇上让我出宫回乡去吧!这样,也不算是皇上违背了对我的承诺。”
是了。他的眼陡地一亮。
原来如此。
“叶冰芯,”他上前一步,锁住了她精巧的下巴,“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她的双眸禁不住睁大:“我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他逼近她:“你是我的。”他再次宣示,“无论你的身与心,都属于我,别想否认。”他扣住她摇晃的脑袋,“我太了解你了,小白兔。如果你的心中没有我,昨夜,你不会那样热切地回应我。别说,那只是你的承诺,你不可能骗得了我!”
她如遭雷击。
再一次的,他轻易看穿了她的心。
他松开她,而她,却仓皇地后退:“别想再躲我,也别再欺骗自己,更不要想尽任何办法让我送走你。你属于我,这样的事实,不可能改变——永远!”
一番话,逼出了她的真心,却也宣示了他对她永不改变时情感。如果,她可以听出来的话。
“不,”她仍想否认,“你只是在自说自话,事实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但话语中的急切,泄漏了她真正的心思。
他们两人都清楚,真正在自说自话的,是她。
“事实究竟如何……”他挑眉,“你心里清楚,用不着我多说。”
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再逼她:“我必须上朝去了。等会儿,我会要人放那个受罚的小宫女出来服侍你。”他踏出宫门,“对了。”他突然回过头,“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后宫有太多等着我临幸的女人。”
“嗯?”他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她困惑。
“所以,关于立后一事……朕,如你所愿。”
她胸口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疯了吗?!
金銮殿上,刚刚宣布了新王将广征秀女、纳妃封后的旨意,群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他,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至少这些文武百官们,短期内不会再老想着要逼他纳后。
“臣启皇上,先王驾崩即将百日,为感念先王之德,臣请奏在先王冥宫之中大行祭典,并让宫中新进的舞伶与乐女在冥宫中献舞,以慰先王在天之灵。”待一切告一个段落,文丞相上表请奏。
“哦。”李焰眉一扬,“文爱卿设想周到,先王百日之事,就依卿所奏。只是……朕何时要人找来新的舞伶和乐女?”
他对此并无太大的兴趣,这点,文丞相应该只会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