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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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知道她在想事儿,就坐着陪她想。
“叶哥什么时候说这话来着?”过了好久,芳菲才问。她眼直直的盯着落着地上的团扇。扇上的兰花细巧精致。
“就刚刚。”金戈说着,想了想,“他说约了你,我本来不想过来。人多还是招摇。想想还是来了。好多天没见你,不放心。”他自顾自的说着,也知道芳菲大概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她脑筋现在跟拧麻花儿似的了吧?要不也不会两个人都靠的这么近了,她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他歪着头仔细看着芳菲的眼睛。对着光线看,芳菲的眼睛是褐色的,深深的琥珀色。他正看的入神,冷不丁的芳菲斗了下手腕子,看看时间几乎惊叫,说:“糟了,我忘了约了律师······你干嘛啊?”芳菲这才发现,两人仍然保持着那么一个暧昧的姿势,脸便红了。
佟金戈也不说话,尽力的将芳菲拥紧,芳菲的脸是越来越红,他想他自己也是。因为脸上和身上的温度都在上升。
芳菲不敢动了。
“哦,有个东西要给你。”金戈像是忽然想起来。他这才松开手臂,在口袋里掏着。
芳菲乘机往旁边撤了下身子,金戈看到,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她也不管,先把包背起来,皱着眉问:“什么东西啊?非得现在给我吗?我着急走······马上时间到了·····佟金戈?”
金戈被她催着,左摸右摸,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遍了,仍然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有些发急。
芳菲就说:“我不等了,你这个······”她甩手要走,被金戈拉住手,有些懊恼的劈头就骂,“我说你作死吧你还·····”
眼前亮晶晶的是一个镶了不大不小的水滴型黄油砖的戒指。
佟金戈轻吐一口气,说:“还好没丢。”
“你什么意思?”芳菲轻声问。盯着戒指,戒指后面近在咫尺的佟金戈的瘦瘦的脸、大大的眼反而有些模糊了。
“给你的,拿着。”佟金戈把戒指往芳菲面前凑近了些。
芳菲差点儿给弄成斗鸡眼,急忙的往后一退。金戈又及时的把她拉回来,戒指便放在了她的手中。
“不是你上回说人那鸽子蛋什么的忒俗忒扎眼,这样的可以吧?”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啊这是?”芳菲捏着钻戒。
“求婚。”佟金戈干脆的说。
芳菲将戒指照准了金戈的胸口掷过去,转身便走,说:“我没空跟你扯淡。”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你好歹收下先·····”金戈看着芳菲那青灰色的裙摆旋出来一朵大大的好看的花儿,弯身从地上捡戒指,嘴里还在说:“你什么脾气啊,真·····”那朵青灰色的花回到了他脚边,他停了停,慢慢的直起身来。
芳菲眯着眼,深琥珀色的眸子便藏了起来,她恶狠狠的说:“你给我闭嘴。”说着,抬手将佟金戈的领带扯住。佟金戈又要张口说话,芳菲的嘴唇便印在他唇上·····佟金戈手一松,戒指重新掉在地上。他正想得寸进尺,芳菲一把将他推远,说:“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的。求婚·····亏你想的出来。”
芳菲转了身,软鞋底踩到了什么,硌的脚底板微疼。
唇上微疼,心里也微疼。
走到天井里的说话她仰头看了看天,她以为这样眼睛里的液体便不会落下来。可是一转眼,眼泪就滚下来了,说也奇怪,身上的负重好像轻了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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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声短促蝉鸣,从高高的枝头落下来,庭院里片刻寂静之后,便是悠长的蝉鸣声。
“今夏的第一声蝉鸣。”邱亚非声音低沉。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铅笔随手一勾。
“是啊,天儿要热喽。”郗广舒坐在他身边,两人坐的藤编沙发并排摆在后廊下。她看着蜻蜓落在初开的荷花上······成群的蜻蜓,轻盈的飞着。天气有些闷热。。她说:“要下雨了吧。”
“嗯。”邱亚非点点头,“湘湘呢?”
“后面给亚拉收拾屋子呢,说是老闻着屋里有股子霉味。老房子有时候就这点儿不好,时间久了不住人,返潮。入夏以来雨又多了些······亚拉总算要出院了。”郗广舒说着,听到有脚步声,转头看看呢,游廊尽头的六角门内,邱亚非的秘书来了。她提醒了下邱亚非,自己便说要到前面去看看湘湘收拾的怎么样了。
邱亚非合上文件,说:“你等等,听听小李怎么说。”
第二十六章 霁月光风的辉映(十七)
郗广舒做回沙发上,微笑着朝被邱亚非称作小李事实上岁数已经不轻的李少华点了点头。
邱亚非先将手边那两份文件整理了下,交到李少华手上去,说:“我想你也该过来了。”他说着站起来,在廊下踱了几步,对着这一片碧澄澄的水。
李少华细心的查看着文件,简明扼要的汇报着事情,说:“······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今天的会估计会开的时间很长,刚刚在外面遇到张医生,他让提醒您打针。”
“不着急。”邱亚非背着手。清风吹过荷塘,阵阵情绪扑鼻。“还有事嘛?没事你先去休息下。等我换换衣服就出门。”
“还有,”李少华看着邱亚非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转头看着自己,眼神平和,不见一丝锋芒。他缓了缓才开口道:“董其勇死了。”
邱亚非的手臂在半空中稍稍停了下,像荷花上短暂停留的蜻蜓似的,非常轻、非常短暂的,他接着便继续挥动着手臂,没有回身——而郗广舒则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虽然李少华正在汇报的事,不吝是给原本风平浪静的池塘中丢了一块大石下去。
李少华继续说:“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前。是在提讯的时候,趁提讯人员不备,用钢笔刺穿喉管。非常的快,急救人员到达,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自杀之前,承认了绝大部分的罪行·····”他说话比平时要慢上许多,仿佛要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清楚。其实只有短短几段话而已,他却汇报的出了一身透汗。而他面对的这个沉稳的背影的主人,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既没有明显反应,也没有打断他,更没有提问。以至于他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站在那里有好久,觉得时间似乎停滞了。
此时竟一丝风也没有了。偏僻寂静的小后花园里,就像是个密闭的罐子,空气抽离了些,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知道了。”邱亚非终于说。他背着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我等下就来。”
李少华将文件夹拿好,转身走了。他脚步在离开的时候更轻了些。郗广舒目送他离开,走到邱亚非身边去。两人并立在池塘边,目光一同的落在面前这小小的一片水域中。偶尔有枯黄的柳叶打着旋儿垂直的落在荷叶上,再滚到水中去。
“你不是要去看湘湘?”邱亚非转头。妻子比他矮不了几分,因此她头上半白的发便总满满的看在眼中。他有好久不曾仔细的看过她,他想,她也是如此。
郗广舒脸上有薄薄的汗,镜框滑下来,鼻梁都不堪重负了似的。她托了下镜框,看着丈夫,问:“这就去吗?”她问的是他要出门的事。这些日子他太忙,像今天这样让他们静下来一起坐一坐,多说几句话的机会极少。不过过了今天,也许会好一些。但她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并没有半丝轻松——当她看着丈夫的眼睛,她知道他也是如此。于是她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说:“去吧。我去看看湘湘和多多。也许等下一起出门买点东西,如果天好的话。”
邱亚非说:“你先去,我自己呆一会儿。”
郗广舒已经走到了月洞门处,回头。
“湘湘要是问起来,照实告诉她。”邱亚非做下去,人隐在沙发里。
“好的。”郗广舒穿过月洞门。走了一段不近的小路,才绕到邱亚拉住的后院。
院子里从东到西拉了几条绳索,晒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下面撑着的晾衣架晒着被子,有厚厚的冬被也有凉被。
郗广舒看看这天气,心想屹湘这个傻丫头,空气湿度这么大,难道她没留意到?她不禁叹了口气,随手翻着被子。正忙着,就听房门“嘭”的一下被推开,一个灵巧的小小的身影从屋子里钻出来,刚跑出来便看到她,用清脆稚嫩的声音叫她:“舅妈!”
郗广舒停下手。也已经听了很久Allen这样叫她,总时不时的她会有些失神,继而心跳便在疼痛中会有瞬间的停滞。她回过身来看着Allen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慈祥的微笑,说:“你又乱跑。”
Allen跑过来,仰着脸看她,说:“我在里面看到你。”
郗广舒握住他的小手,一起往屋子里走,她轻声细语的问:“湘湘呢?”
“在找万金油。”Allen说。眼神里有一丝狡黠。郗广舒看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儿。“她说家里有,可是翻不出来,自己在着急呢。”
郗广舒无声的笑着。找不到东西乱发急,还真是湘湘。
他们进了门,并不见屹湘。
郗广舒看看Allen,问:“人呢?”
Allen耸耸肩,说:“刚刚还在这里。”他拉着郗广舒往里间走。
屋子里显得有些杂乱,屹湘正蹲在地上,从一个取出来的抽屉里翻捡着东西,先听到母亲和Allen在说话,她抬起头来说:“在这儿呢。”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是个红色的小盒子。亮亮的。
“真找到万金油了。”郗广舒微笑着。屹湘从纽约回来后的这些天几乎吃住都在医院,回家不过是洗澡换衣服,母女俩即使见面也是匆匆的。也许下意识的都在回避见面。
“嗯,我记得家里有。”屹湘仍蹲在地上,对Allen招招手。细细的指甲将纽扣大小的铁盒打开,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Allen凑过去,伸手指摁在滑腻的膏体上,热乎乎的手指头很快摁融了油膏。他嗅了嗅。屹湘说:“你试试·····涂在这里、这里·····很清凉是不是?哎呦别弄到眼睛里·····”
Allen点点头。
他清晰的眉眼如图如画。屹湘看着,便将他抱了抱。
Allen从她怀里挣脱,拿着刚刚那个闯祸的小铁盒就继续研究去了。
屹湘松口气,跟郗广舒一起坐在那里看着Allen自顾自的玩儿着,研究好了清凉油便研究那抽屉里的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小时候最喜欢拉开家里的抽屉玩。每发现一样好玩儿的东西都会特高兴······”
“嗯。外公常说,你就跟个小耗子似的,专门在家打洞。”郗广舒摸摸屹湘的发脚,很温柔的。
屹湘靠了一下母亲。
这时候Allen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来,从里面掏出什么,回身叫道:“珠宝!”
“什么珠宝?”郗广舒招手。
Allen一手拿着一只布袋子,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放到郗广舒的手掌心里。郗广舒托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