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的飨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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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鲜少开口的罗勃也咕哝了一句评语。
收回目光,公爵把视线移到火堆上,若有所思的凝住。
“无论如何她都不肯跟我们一起走?”
“她是这么说的。”契斯特无奈道。
“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公爵一边用树枝拨动火堆,一边喃喃自语。“那是哪里?为什么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去得了?”
“我说,威廉,”契斯特决定把想好的提议说出来。“既然她不肯来,你不能去见她吗?”
树枝停止拨动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不,不能现在。”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胜利。”
契斯特不明白得到最后胜利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大领主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依据他的经验,这个理由如果大领主不愿意主动说出来的话,旁人最好不要多嘴,否则他也会跟赫里德一样,被毫不留情的目光杀!杀!杀!
“那么我们只好派一小队人马保护她。”
公爵沉吟片刻。
“不,两队,另外,准许他们在有撒克逊人企图攻击他们时施放紧急烽火。”
“好。”契斯特领命,起身正待离去,忽地又回过头来。“威廉,你不想知道她长得如何吗?”
犹豫一下,公爵徐徐抬眼。“她长得如何?”嘴里说不在乎女人的外表,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契斯特咧出白牙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很脏,非常非常脏,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比她更脏的女人!”
那个非常非常脏的女人正在洗澡。
热水澡。
这是她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洗的第一趟热水澡,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出门在外大都是跳进河水里泡两下就算洗过澡了。
“那个征服者还不赖嘛!”泡在热水盆里,南丝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天堂。
那些公爵派来的人,说是保护她,其实有一半是在充当她的奴隶,只要一句话,立刻服务到家。
供她过夜的屋子必定会先整理干净再请她进去休息,送来的餐食是热食──虽然同样简单,床上铺着柔软的皮毛,身上盖的是上等羊毛毯,威廉甚至还命人送来好几件女人的精致长袍和斗篷。
“他比哈罗德体贴多了。”她喃喃道,同时开始洗头发。“对女人而言,这个男人的条件还算不错呢!有度量,又体贴,年纪也不大……”自言自语到这里,因为契斯特说过的话,她不知不觉陷入一片想象当中。
二十九岁的威廉大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注意到他的身材非常高大,也看得出他是黑发,契斯特说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但会视心情而有所变化,素来以冷静著称,脾气好不好各人观点不同,至于其他部分,最好由她自己看。
怪了,她想看的是这场领土争夺战的结果,为什么要特地去看他?
话说回来,至今为止,他们也没有半个人见过她的模样,这是因为自契斯特出现那天开始,天候便急遽转坏,三不五时的下雨,气温也愈来愈低,所以她一离开屋子就不得不用围巾蒙住口鼻,连吃午餐都要躲在帐篷里吃。
因为她的鼻子天生无法适应冷空气,短时间还好,一超过半个钟头就会开始刺痛,再过半个钟头保证鼻血狂流。
不过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不相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困扰。
她是旁观者,而他也很有风度的接受她的挑战……不,考验,如此而已,因此他们相识或不相识都不是很重要。
现在,她只希望在她回去的日子来临之前,这场争夺战能够结束,然后……
她就可以回家了!
第三章
战争并没有如同南丝所期待的那么快结束。
而且在将满两个月的十二天前,她与威廉大公爵竟然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见面了。
一个决心征服英格兰,一个誓言捍卫领土,威廉公爵与哈罗德在一月哈罗德加冕称王时便成为死对头,但到了十一月初,公爵仍是雄心万丈,国王却已是狼狈万分,连麾下军队都因公爵的追剿行动步步紧逼,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下丧生的丧生,走散的走散,最后,他只剩下四千士兵,而公爵仍有五千人马。
于是,哈罗德打算死守住西索塞克斯的丘顶城堡,以利走散的士兵们有个目标可以聚集过来。
俯瞰着下方河畔小村庄的木制城堡建筑在丘顶上,周围是无水的护城壕沟,木头围墙绕城,城堡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位于人造土垒上的要塞,由石头围墙保护着里面的建筑。
想要攻得这座城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心理准备要牺牲无数士兵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但公爵从来不打这种鲁莽的仗,他决定要用最原始的方法,火攻,先把城堡的木头围墙烧光了再搭临时木桥过去。
这种木制城堡根本不值得保留。
“聪明!”南丝低赞。“难怪后来他所建的城堡都是石头围墙。”
“小姐?”
“没什么,”南丝回眸,专责保护她的士兵队长摩根对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是说,你们公爵大人很聪明。”
“确实,”摩根遥望正在扎木桥准备攻坚的诺曼军,一副理所当然的得意样。“我们大人聪明、勇猛又坚强,是最伟大的公爵。”
此刻,他们所在地点是一处能够将整个城堡战场容入视界范围内的小山脊,离战场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而且面向城堡的山坡几乎半秃──大概是被砍去筑建城堡围墙了,不至于遮住她的视线。
“你们都很崇拜公爵?”南丝往下眺望,注意到那个最醒目的高大身影挺直地端坐骏马上观察城堡木头围墙燃烧的情况,片刻后,当她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移开视线时,不得不承认光是他的身影就具有令人着迷的魅力。
“我们每个人都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这是身为一个伟大的将领最重要的条件,”南丝颔首。“属下的忠心。”
“那是当然,我们大人……”
话至中途忽地噤声,旋即转身锵一声抽出剑来,另一手则挥动手势示意士兵们围上来保护南丝,摩根神情紧绷、全神戒备,在看见第一个撒克逊人出现时即点燃紧急烽火。
“小姐,有机会时请您立刻上马,以最快的速度骑到公爵那边!”
话刚说完,更多的撒克逊人从山脊的另一边冒出来,南丝不禁目瞪口呆,因为他们一看见她便狰狞着脸孔冲过来。
“是她,那个女巫,快把她捉起来烧死,哈罗德国王就能得胜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他们给她戴上女巫这么大一顶帽子?
“烽火!”
听见士兵的喊叫,公爵回眸一看,果然是小山脊那边,他不假思索地立刻扯转缰绳策马狂奔而去,只丢下一句命令。
“欧多,这边交给你,等我回来再发动攻击!”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是如此刺耳,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味令人窒息,四处飞溅的鲜血甚至喷洒到她的衣服上,痛苦的哀嚎、凄厉的悲鸣,还有缺手断足的尸体,空洞茫然的死鱼眼……
远观与近看的差异是如此巨大,使得南丝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胃部翻搅,恐惧在心中愈积愈高,尖叫的冲动一秒比一秒更强烈,浑然不觉保护她的士兵们因为敌人太多而逐渐远离她身边。
向来,她只认为战争是男人残酷的游戏,所以死了也是他们活该自找的,但此刻,清清楚楚见识到杀戮的冷酷与死亡的无情,她才惊觉自己是如何小看了战争的恐怖与悲惨,特别是当她置身于其中之时,更能领略到这份残忍的感受。
不,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最后,当一支仍紧握着钉头锤的断臂跌落到她脚前时,她终于忍不住扯开嗓门尖叫起来,就在那一剎那,她突然觉得腰部一紧,旋即腾空飞起来落在一副坚实的大腿上,再下一刻,她整个人已然被毛茸茸的披风蒙头包住。
她本能要挣扎,却在听见摩根的呼唤时停止那种念头。
“公爵大人!”
“往山下退!”
从他胸口传来的震动告诉她,这个救了她的人就是诺曼第公爵,她不觉脱口叫:“我的行李!”没有行李中的某样装置,她就回不去了。
于是,贴在她脸颊上的胸膛再次震动起来。
“摩根,小姐的行李!”
然后,南丝发现骑马的公爵并没有自顾自先行离开,她悄悄掀开披风一角偷看,注意到他是随着士兵们一步步退回山下,抱住她的左臂用盾牌护卫着她,右手巨剑像砍鸡头似的砍翻一个个敌人。
无论情况多危急,他都不会丢下自己的人先逃命。
小山脊上,撒克逊人几乎多出诺曼人两倍,但不久后,赫里德带领人马赶来,顿时多出撒克逊人一倍多,公爵这才策马奔回自己的阵营。
坐骑四蹄甫站定,公爵便跳下马,把缰绳丢给一位骑士,“保护小姐到契斯特那边!”旋即跳上另一匹马,抽出巨剑,高吼着驰向阵营最前方。“欧多,注意,走散的撒克逊士兵开始聚集过来了。”
南丝连忙掀开披风,却只来得及看见他离去的背影,事实上,她瞧见的只是一头迎风飞扬的黑发和黑色斗篷,但光是这样就够她心跳不已了。
这就是被英雄救“美”的感觉吗?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不过,在离去之前她必须先向他当面道谢,这是最基本的礼节,人家救了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走人呢?
她告诉自己,这是她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见他一面的原因。
“殷德呢?那小子应该在这里伺候你的!”
南丝抬眸,是契斯特,这天轮到他领后军押阵扎营,一见到南丝,他立刻把她请到公爵的帐篷前烤火,如果他猜的没错,公爵应该会把自己的帐篷让给她。
“他去替我拿碗热的肉汤。”
“哦!”契斯特收回东张西望的眼。“风很大,你不进帐篷里去吗?”
“呃,不,我想……”南丝忙伸出双手在火堆上烤。“在这里烤烤火。”
“我可以叫殷德帮你在里面弄一盆火……”
“不用、不用!其实,呃……”没来由的,她突然觉得脸有一点热,不觉低下脸。“我是想问一下,待会儿公爵,咳咳,会回来这里吗?”
“当然会回来,不过他可能不会来见你。”
“咦?”南丝猛然仰首,表情愕然。“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最后胜利。”契斯特耸耸肩。“他说的。”
“哦,那……”她觉得脸愈来愈热,不由自主又垂下脸。“能不能请问他,我……咳咳,可以见他吗?”
契斯特眉毛微微一挑。“你要见他?”说不想见的不是她吗?
“我……我想向他道谢,你知道,他……他救了我,”南丝支支吾吾地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心虚。“所以……所以……”
不用太多,只看她赧红的脸色,到处乱飞的眼神,久经女人阵仗的契斯特立刻看出她的真正心意,不由得失笑,旋即又收回去。
“他不会在意那种小事的。”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这么说。
“他不在意,我在意啊!”南丝冲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忙找其他理由来解释她的失态。“何况,我也想在回去之前……”
“回去?”这回失声大叫的换成契斯特。“妳要回去了?”
南丝点点头。“经历过今天这种事,我想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你知道,之前我都隔着战场有一段距离,看你们打仗就好像在看大萤幕电影一样,没有什么切身感受……”
“电影?”那是什么东西?
Shit,真是大嘴巴了!
“呃……”南丝掩饰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