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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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从床头柜上的花束里抽出几支玫瑰,她凑近闻了闻,然后举到他眼前:“漂不漂亮?我拿到的捧花喔。”
他浅浅一笑,深深地瞅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待嫁心切了?”
她一怔,随即撇开视线:“没有,我早已失去这个资格。”
“解释。”他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低下头,他欺近她,看着她无措的样子。
她沉默地微缩肩头,拿着花的手颓然放下。
要她解释什么呢?其实他一直就把她看得很透,他只是享受这样的过程——明明知道她的挣扎,却残忍地要她将自己的心伤坦白地数给他看。
“听风,”过了许久,她轻声开口,手牵住了他的,“你假装我们现在在教堂,假装我们正要结婚……神父就站在我们面前……”
她双眼微红,却努力地微笑:“他会问我,冷欢小姐,你愿意嫁给叶听风先生,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他吗?”
她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她强撑着笑,哽咽着开口:“我会回答:我愿意。他又会问我,那你愿意无论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乐、贫穷或富足,|Qī=shū=ωǎng|都一样爱他、伴他、安慰他,一辈子相互扶持吗?”
他震惊地看着她脸上的决心,心狂跳起来。
“我会回答,我愿意,因为我那么爱他。”
他紧紧地盯着她,她笑着流泪,声音却异常轻柔:“然后神父也会问你,叶听风先生,你愿意娶冷欢小姐为妻,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她吗?”
他不语,却几乎承受不住内心的狂潮汹涌。
“看,你会和现在一样沉默,”她依旧笑,眼里却有哀切的水光,“所以,这就是我的解释。”
她的手从他掌握里抽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按住她的肩,他俯身悍然地吻住她,疯狂地噬咬着她的唇舌,收紧的双臂几乎挤掉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她的泪水不断地自眼角滚落,他徒劳地去吻,却发现那灼热的液体一次次地烫着了他的唇,也烫痛了他的心。
“别哭,欢……”他咬牙轻哄已然崩溃的她,焦虑地唤她的名字,却发现她仍然不停地轻颤,泪流不止。
忍不住低咒,他的心里有些懊恼,捉住她的双手,他将她按入床褥间,他狂乱而热烈的吻细碎地落遍她的全身。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他的目光,炽热专注,却又有些无措——只有在这彼此疯狂缠绵的一刻,她才能看见他的动情。
握住她的腰,他狠狠地冲入她的身体,只有她温柔的包围里,他也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更深地感受她对他的渴望,她的热情,她的无助。
在他激烈的攻击下,她低泣着颤抖,双手死死地掐进他的双臂,炽焰贯穿她的意识,燃遍她周身。她在烈火里挣扎,想反噬他,要他尽数承受她所受的煎熬与失措,第一次,她如此失控地放纵,震惊之余,他更凶猛地进占,直到她发出破碎的哭喊,再没力气与他争斗。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安静。
他望着累极而昏睡的娇颜,微微失神。
并非有意要将她逼到这种地步,只是自昨晚起,心中就有一股闷火烧得他胸口泛疼,他用尽所有心思逼着她为他动心,也为她伤心,享受她因他而起的一切喜怒哀乐,可如今,他已经觉得有些东西在悄然起着变化,对他而言,这是太过陌生而危险的感觉。
她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有时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再纠缠下去,他已无法再预料将来的事情,没有胜算的赌注,他从来不下。
也许,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拿起电话拨通,他淡淡地开口:“若依,你前晚说的事情,我答应。”
二十六、下厨
“这里!”远远地,柳若依着一身白色洋装,站在路边挥手。
叶听风打了下方向盘,平稳地将车停在她身旁。
柳若依一坐进车厢,一缕飘渺的淡香弥漫开来。
“什么牌子的香水?”叶听风扫了一眼她永远无可挑剔的打扮,微笑着问。
“Bi jan。”
叶听风挑眉看她,眼神促狭:“我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相似,原来是效仿某人的。”
“也不全是,”柳若依微恼:“我有自己用其它香料混调,那个只是基调。”
“嗯,”某人嘴边的笑意渐深,“你这个作法,中文有成语怎么说——欲盖弥彰,还是掩耳盗铃?”
“闭嘴!”淑女形象尽失,柳若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考虑好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叶听风淡淡地回道。
柳若依语塞,随即望着他,叹了口气:“去买戒指。”
“这两枚我都喜欢,可惜这粉钻的小了一号。”柳若依看着手中两只戒指,爱不释手。
接待的经理一笑,然后向她和叶听风解释:“这两枚戒指都是新品发布会专门作展览的,质地和式样都很珍稀,如果没有合理的价格我们甚至不卖,不适合顾客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叶听风伸手,掂起那枚小号的戒指,粉色碎钻围住中间那颗剔透的大粉钻,正好形成一个心型,周围和环身又密密麻麻地镶满银钻——确实是让心动的珍品。
手指轻轻摩挲戒指小小的一环,脑海中想起一双纤细嫩白的手——戴在她手上,应该是刚刚好。
“算了,我还是要这个吧。替我包一下。”柳若依微微遗憾地将另一枚戒指交给经理,随即看向沉默不语的叶听风:“怎么了?”
他似乎是一惊,然后回神,随即从身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卡递给经理。
柳若依推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买。”
叶听风一笑:“哪有新娘自己买戒指的道理,难道你要我们各买各的?”
柳若依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我一直以为,结婚戒指一定要爱自己的那个人来买。听风,我是你真心想要送婚戒的人吗?”
他愣住,过了一会,才默默地把卡收了回来。
走出店门,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
他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脚步突然顿住。
想起那天,他就是和冷欢这样隔着街对望,她站在Tiffany的店牌下面,身影孤单,表情迷茫。
就是那样的她,让他忍不住打了电话问候。
然后她笑着问,叶老板需要买戒指吗?本人自觉审美还算不错,这就可以回店里帮你物色订做。
又生气地说,我情绪如何也不在你应该操心的范围。
那时候的冷欢,多么倔强,多么骄傲——是他一点点地改变了她,让她渐渐脆弱,渐渐失措。
“听风?”柳若依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今天有点怪。”
他身体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哪里怪?”
“想什么这么入神?”柳若依微笑,目光带着探索,“你不是个容易走神的人。”
“没有,”他皱眉拉开车门,“只是有些累了。”
和着清咖,冷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上一个个画面——放的是王家卫的电影。忘了是谁说过,他的电影像入夜的爵士乐,切分音和着心跳,中间是即兴的孤独小调和前尘往事。在他的镜头里,是一轮轮的生死循环,相聚分离,漂泊流落,未来暧昧不明,热情欲望成空,失败挫折伴随——总是撕裂一些人们千方百计想要遗忘的伤口。
品着咖啡没有加糖的感觉,她的心里忽然苦涩至极。这样的电影,怕是只有失意如她的人才会视若至宝吧。想起《堕落天使》里那句台词:“当你年轻的时候,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是吗?
为什么现在的她就找不出答案?
将薄毯拉紧一些,她蜷起身体,来抵御一室冷清。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这么冷,为什么不开暖气?”
低沉的声音重合,她一愣,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还未回神,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向她走来的叶听风。
“回来了?”她笑,站起身,光洁的脚丫踩在雪白的地毯上,格外楚楚可怜。
“不开灯,又这么冷清,”他皱眉责怪,“我以为你没来。”
“看入神了没在意……”她讪讪地笑,接过他手中的大衣。
“文艺片。”他瞥了眼屏幕,很不屑地。
“听风,”她忍不住开口,嘴角弯起来,“我饿了。”
“没吃晚饭?”他猜测。
“嗯,”她心虚地一笑,“光顾着偷跑上来了,你这又没厨房。”
她低头,手指局促地玩着他的衬衫衣襟,他的心不由一软:“赌场的餐厅二十四小时开放,厨师也是五星饭店水准。”
“我知道。”她咕哝,“可我怎么跟他们说嘛,还不成众矢之的了。”
他瞪着她,有些恼火——连他都不在乎了,她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吗?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捉住她的手,他拉着她往外走。
看到他在电梯里按的数字,她正要开口,他嘲弄地一笑,不爽地打断她:“你以为跟我去了趟伦敦,还有谁不知道?”
她撅嘴,很郁闷地选择沉默,跟在他身后进餐厅。
坐下翻了翻菜单,便觉无数道目光偷偷地在注目,等她一抬头,又尽数收了回去。
好玩是吧?她抿嘴,脸上浮上一丝坏笑。
“怎么了?”叶听风看见她合上菜单,有些疑惑。
“你会做什么?”她看着他,面露期待。
他一怔,随即诚实地答道:“三明治。”
果然——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吃三明治,”她望着他,“你做的三明治。”
“开什么玩笑,”他蹙眉,看着她格外认真的表情,“你确定?”
她点头,极其郑重地。
“你拿什么来换?”他问,浅浅一笑。
“身体。”她的回答简短而爽快,直击要害。
“难得你这么大方,”他的目光灼热起来,“我怎么能不奉陪?”
于是餐厅的顾客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进去,然后一群穿着白袍的厨师被赶了出来。
“你确定五分钟能行?”她的质疑换来他一记白眼。
很识相地闭嘴,然后看他在那里手忙脚乱,有些想笑,却打死也不敢笑。
五分钟后,她接过他递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他盯着她的反应,心里居然有些紧张。
“还可以,”她评价,然后疑惑地望着他,“你没放Cheese?”
他神情一僵,嘴硬道:“谁规定三明治一定要放Cheese?”
她不怕死地指着料理台上打开的小包装袋:“可是你连Cheese片都拿出来了,难道是用来看的?”
话音刚落,她看见他脸色一黑,于是慌忙辩解道:“我就是说说,没有Cheese味道也很好……”
她边说边再咬上一口,然后作肯德基广告里标准的陶醉状。
叶听风气结,他是疯了才陪这个女人瞎搅合——冷着脸,他转身走出厨房。
留下冷欢在原地,笑得直打噎。
多难得,他居然会为她亲自下厨。
手里这个简单的三明治,对她而言比von Essen Platinum Club Sandwich还要珍贵,还要美味。
因为它意味着,他对她是在乎的。
二十七、得失
下班的时候,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冷欢掏出电话,瞥了一眼屏幕:“九点二十,St George街电影院旁意大利餐厅见,Jonathan。”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时间地点都已经定好,这个人做事从来不问别人意见的么?甚至连她路上要花的时间都算好,'奇+书+网'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分钟。
“点吧。”
刚坐下来,李乔将菜单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