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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这一生多少爱-第36部分

小说: 这一生多少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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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如此,并不能说服那些曾经万分同情他的善良民众不愤怒。这个走了霉运的可怜虫怎样被残酷讥讽的语言指责已经无关紧要,反正他听不见那些怒骂,也看不见那些愤恨的面孔。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云涛在病好的前一天如愿接到荣兴总裁的电话,正式接手荣兴这起工伤案件。

而另一个在此事中受益最大的赵言诚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照常是那一副颓废的面容,有气无力地来回与三楼与四楼的两个病房之间。

近期他与苏斌聊天的次数频繁起来,每当岳母来到病房,他就到楼下病房一坐好半天,听苏斌谈那些奇异的经历。

“我们坐了一天的车到达一个偏远的小镇后开始徒步行走,那时虽然是夏天,当地的气候却很凉爽,我们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如果是夜里到了哪个村庄,就借宿农户家里,也有人不给我们借宿的,我们就请求他们允许我们在他们的院坝里扎帐篷。你无法想像乡村的夜有多深邃静谧,漫天闪亮的星光,被月光照射的银色的小河,我们在河岸边砌石燃起火堆,烤着从农户家买来的肉,喝着他们自酿的烈酒——”

“这种经历很平常嘛。”赵言诚打断他说。

“也许是我不会叙述,真正经历过就知道,每一个你亲身体验过的细节都会让你觉得美妙。”苏斌满脸祥和的笑容,仿佛还沉醉在过去的回忆中。

“有没有更有趣一点的事情?”

“对我来说,经历过每一件事都很有趣,不过,有那么件事,也许我终身难忘。”苏斌想了想又说,“有次我们在崇山峻岭里走了整整半个月,最后一个袋子里的食物都吃光了,经常有野兔从我们眼前“嗖”地窜跑开,或是拖着艳丽尾巴的野鸡从我们头顶掠过,可没有人会去追捕它们,我们摘一些认识的野果吃或是尽量多喝水,就这样撑着一直到走进那个古老而美丽的村庄。

“村民们看到我们这些衣衫被荆棘划成丝丝缕缕,手指甲里积着厚厚的黑泥,眼睛因为饥饿而闪着绿光的人像是受到了惊吓,男女老少都回到自己屋里紧关起了门。据我们的经验,这个村子大概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多外来人的惊扰。”

“你们离开了吗?”

苏斌笑着摇头,“虽然很不想打扰他们,可当中一个伙伴病倒了,其他的人大概都没有力气了。我们的队长——一个高大而聪明博学的中年男人当即决定就地暂作休息,除开照顾病人的那个伙伴,其他人都开始扎帐篷,生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敲门向当地人买些食物。他们推三阻四,最后这个任务落到了食量最大的我的头上——谁让我一路上吃得最多。

“我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一座木头房子前,轻轻地在门上叩了几下,无人应门。我又到下一家去碰运气,跟先前一样,一连敲了好几家,终于有一家愿意来开门了。

“给我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件大概是自己缝制的深蓝色系有宽腰带的特色服装,那副空灵可人的模样可真叫我惊呆了。

“她看起来有些羞涩局促,我简单地向她说明了来意,也做好了她听不懂的准备,说话时比手划脚。从她疑惑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的确是不懂我的语言,但是她聪明地领悟了我的意思,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流露出和善,然后转身跟她的家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起来。

“后来,她拿给我一些腌过的兔肉,再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跟每家人都谈上一会儿。我们生好火时,这个村落里所有人家的门都敞开了,那些人走出来,手里基本都拿着一些食物或是酒,女人们则聚集到那个姑娘家里,烧火煮饭。饭熟了后,他们从自己家里抬出桌子长凳,酒菜摆上桌,我们跟他们比手划脚地聊天,有些意思懂,有些意思不懂,却也聊得很热闹。

“我一直在跟那位姑娘的父亲和兄长谈话,目的是为了方便多看她两眼。她也同一个坐在她旁边、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微笑地说着些什么,有时候她也会朝我看,那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带着几分羞涩,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那般纯净而迷人的笑容,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没使自己失态。

“可是,你能想像我的心情吗?因为她的笑容,那天晚上的风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像细纱摩挲着我的脸,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她的眼睛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芒,不知道是谁吹起了竹笛,古老而悠远的调子,响彻在魆黑的山林当中,我的思绪仿佛被牵到了神秘而辽远的地方——多么纯粹的爱情,没有欲望的爱情,却像美酒一样让你甘于沉醉的爱情。”

III

苏斌的眉头舒展开,脸上还是那一如往常的微笑,他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赵言诚,却并不是在看他,而像是在守望着回忆里的某个人。

“后来呢?”赵言诚猜想不过又是个老套的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

“那天晚上我没有同她说过话。”苏斌回神继续说,“时间很晚了,村民们邀请了我们去他们家里住,我也受到了那位姑娘的父亲的邀请。对于我们这种在地上随便一躺就可以睡着的人而言,整夜有个房间、有张床可以独享是种奢侈的感受,这家人大方地给予了我。那位姑娘替我铺床,我站在旁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有两坨红晕,那绝不是火光映着的原因。为此,直到她离开,我都快乐极了。

“也许是酒喝得太多,半夜里我被尿憋醒了,翻身时触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我迷糊地以为是被子,可是手摸到的感觉却不对,被子不可能像皮肤那般地细腻光滑。我顿时惊醒了,不用拿出枕头下的手电筒来照,我也知道躺在我旁边的人是那位姑娘。

“我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过后,当即作出决定——幸好我习惯了和衣而睡,摸到枕头下的手电筒,装作去茅房的样子,迅速离开她的家。我找到因为要守东西而露宿外面的队长,跟他说了这件事。他焦虑地皱了几下眉头,当机立断地跟我说:‘你先收帐篷,把东西打包好。’

“他说完就逐户地敲门,把队友叫醒聚集到院子里,下半夜我们紧急撤离了。”

“就这样?”赵言诚瞪大眼睛问。

“还能怎么样?”苏斌笑着说,“坦白说,那晚摸黑撤离我是很恼火的,不管是她的家人怂恿她做的也好,是因为她胆大也罢,一份纯粹的精神恋爱就这样被破坏了。”

“既然你喜欢她,为何不随其自然,你留下来,或者带她走?”

苏斌慢慢摇了摇头,“无论是我留下来,还是带她走,最终都是一起生活。爱情是精神上无尚美好的感受,而生活却是乏味枯燥的。美好的爱情与现实抵触时,人大都只能选择与现实妥协,可我不是个会妥协的人,那位姑娘如果嫁给我也只是种悲剧。所以,我庆幸那晚我走了,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位姑娘,还是会为她而心动,这份感觉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有些佩服你的绝情了。”赵言诚静默一会儿后说,“如果是我,我在离开后会不断地去猜想那位姑娘到底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哭得很伤心?她是不是每天都沉没在思念我的痛苦里?这是一种会令人坐立不安的牵挂,即使走得再远,想起来总还是会为她难过吧?总还是会因未曾听到她吐露发自肺腑的情愫而遗憾吧?一想到这个,难道你不会想立刻奔回她的身边,去证实你的猜想?”

“我刚离开我的未婚妻时,也每天被那样的牵挂给折磨着。无数次地我偷偷溜到她楼下,看到她整夜站在窗边就遏制不住地想冲上楼去,可我一次次地按捺住了自己。两年后,我看见她的窗户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苏斌抬头看了赵言诚一眼,“看吧,生活会教女人们去为自己寻觅幸福,不能给她们带来幸福的人,又何苦留恋来着?”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你是对的?然而我却不能想像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他的心到底有多冷硬?”

“当你明白,你如何都不能给予她幸福时,你就只能做出这种选择了。”

苏斌说完后凝神望着窗外那块青灰的天。赵言诚也随着他看去,冬季的城市被笼罩在灰霾当中,他产生了无法给自己解答的疑惑,这个许多人安居乐业了一辈子的城市,为什么却令苏斌一心想逃跑呢?

他没有提问,也许就连苏斌也答不上来。

【Chapter 21 能遮盖住整片天空的一朵乌云】

I

即使等会儿我们进去她还会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俩,然而那天迟早会来的,她的眼睛不由自己的意愿而闭上,再也睁不开。

有了苏斌这个朋友之后,使得赵言诚停职期间这段本该焦虑的日子过得清闲又自在,他的心情豁然开朗,除了陪母亲以外,偶尔也会去接凌筱下班,两人去环境好的餐厅吃顿晚饭,也时不时地约沈云涛来家里喝酒聊天。

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三个暂时不为物质经济烦恼的年轻人抛开沉重的话题,聊着学生时代,聊着那些年少轻狂的事。

赵言诚每天会到苏斌的病床前报道,苏茵来探望堂兄时,往往会因赵言诚和堂兄相谈甚欢而诧异上好一阵子,继而又面色担忧地离开。

沈云涛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荣兴的工伤案件当中,对他心怀感激的凌筱不再为自己和言诚的婚姻关系所束缚,常常打电话去问候。

日子过得平静又安然,转眼开庭在即,赵言诚的母亲在治疗中第一次陷入昏迷。

凌筱接到母亲的电话后赶到医院,赵母正在被紧急抢救。赵言诚斜倚着墙,额头抵着墙角,凌筱看不清楚他的脸,一步抢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便焦急地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反复问了多少遍,赵言诚始终没有转过脸来。

凌母赶紧将凌筱拉到一旁,小声说:“别去烦他,你婆婆刚进去一会儿,耐心等等吧。”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凌筱问。

“我也不大清楚,上午你婆婆在治疗当中昏迷了,我和言诚在门外就见他们把人推出来,又急急忙忙地推到抢救室里。我真担心啊——”凌母说着眼圈儿红了,声音也渐渐哽咽。

凌筱心神一凛,心疼又担忧地朝言诚望了一眼,回过头安慰母亲:“没事的,人都有预感的,今天早上跟以往一样,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相信不会有事的。”

凌母别过头擦眼泪,凌筱见她情绪平静了,又才走到言诚旁边,她笔直地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的,连呼吸声也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动他那伤痛着的神经。

医生从他们的身前来回奔走,那扇门开了又关了紧紧的,把几颗焦灼不耐的心冷漠地隔绝在外。

在无数次地默默祈愿过后,门又开了,寄托着他们希望的吕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拿下口罩,她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病人的情况暂时已稳定,需要转入加护病房。”

凌母抚着胸口,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短促却又安心的叹息。凌筱的双肩松懈下来,她转过身想要拉住赵言诚的手,亲口再复述一遍这个好消息,却已经被紧紧地揽进他的怀抱中。

她被抱得几乎窒息,鼻头一阵发酸,眼泪顺势从眼角滚落出来。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扇门外,医生带着一脸遗憾走出来,对他们摇头叹息,她的眼泪还未滑落,还未想到要如何去安慰赵言诚,便已经被带入他的怀抱中,也是这样使她无法呼吸的怀抱,也是他的泪水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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