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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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个梦,一个洗涤她所有罪过的梦。
他说:“微澜,来,我们回家。”
她这一生都斗不过他,他早已经看透了她,熟知她的喜好,掌控她的弱点,每一步都精心计算过,步步为营,寸土必争。眼前他只需用短短一句话,就能击溃她的所有伪装。
她不言语,他并不介意,笑容更盛,酒一样香醇,“我们的家才九十平,建在三环内,不近不远,你以后要上班可以同我一路开车,小区绿化很好,有游泳池网球场,听说还有好几棵上百年的香樟树不敢挖,围拢起来建了保护区。夏天时绿荫浓浓,孩子们都喜欢在树下做游戏。只是公寓面积不够大,只够你和我,还有一儿一女,一只小狗居住。客厅的墙上挂着的是你的画,你画中的我,还记得吗?那幅《原野孤星》,我是孤星,我是陆满啊,微澜……”他絮絮叨叨地老头一样同她说话,眼角上扬,双眼笑得如弯月,满满都是快乐。
他为她造一个梦,如同她在他最惨淡的年纪,用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为他编织的旖旎梦境。
可是他要同她在一起,梦境一样真实。
“等到周末,我们一家人就去骑车踏青,你不会我可以提前教你。在青山也买一座屋好不好?房前要有一大片草坪,任你种樱桃树,等我们翻遍了书本,也找不到令樱桃便甜的方法。树上年年结满果实,我们却还要上街去买新鲜樱桃洗来吃。真可怜,我跟你一起,弄不好也要变笨。”
“微澜——”他冲着她,晃了晃手中一串银色钥匙,说,“快下来,我们回家。”
她几乎要落泪,她梦想过无数遍的生活从他口中一字不错地说出,他又那样真诚,无欺,灿烂的笑容里全然是期待,是让人不忍打碎的水晶,对未来对人生的憧憬。
是的,她还有希望。
可是此时此时刻,她却要亲手掐灭这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希望。为的什么?是为那些牵牵绊绊无法磨灭的过去,一对恋人互相间你伤我更重我爱你更苦的意难平,还是为了对不可知的将来的深深的恐惧?
横亘在宁微澜与高炎之间的更加现实,年龄、身份、世界观、人生观,这差异推着她向前走,在眼底结一层冰,“你和我,早已经不可能。”
他却仿若未闻,依旧挂着温暖笑容,一步步走上阶梯,颀长身躯立在她眼前,恰恰高过她一个头,少女杂志里爱写,这算是情侣最合拍高度差。
牵她的手,微凉指尖放在唇边深深浅浅亲吻,一双夜空一般漆黑沉郁的眼睛未有一刻离开她。“霍展年进行大宗毒品交易,被警察当场抓获,现在看守所中羁押候审,人赃并获,想要他死得人数不过来,他这次,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噢,就跟外公出事时一样,他们都以为戬龙城换一个人主事,就能过得更好。多少年了,还在做这样的春秋大梦。”
“你一生总要分时间用来造梦,不然怎么撑过这些年?微澜,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今晚我们去海边吃活鲜,再去宠物店挑一只小狗来养。你喜欢什么样的?金毛还是松狮?或者更喜欢猫?没关系,先看看再说。”趁她恍惚间,去她眉心偷一个吻,尔后心满意足地冲着她笑,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同时又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察言观色,临机应变,“微澜,你好香。”
她却不愿看见他,侧身而过,下楼去,一件衫、一分钱都不见带走,她是孑然一身的,出现、离去,不想不屑不愿意。
走出一扇门,眼前是晴空万里的美好人生,真的结束了吗?她不断地在心中叩问着自己,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竟就是如此,安静无声地结束,平和到令人无法相信,没有任何真实感。
她应当有一万种心绪,酸甜苦辣,爱恨情仇,这一刻,被阳光晃花眼的时刻,心中却是一派安然,波澜不惊。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高炎缓缓跟在她身后,“微澜,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好不好?”
她回过头,不知不觉,泪被风干,一脸凉意,她原本就是如此温婉清浅的美,带了泪,越发显得无助,惹人怜,但谁知道,她比谁都坚强,比谁都经历得多,这一点,兴许霍展年、高炎都一样及不上她。“我要去霍展年的别墅。”
“去做什么?那里已被警察查封。”
“去找属于我的东西。”田安妮留给她的财产证明已经妥善寄存在银行,但她的身份证明仍在霍宅,徐二宝的身份早已被霍展年注销,没有这些,她哪里也不要想去。
高炎心中一沉,她还是要走,半点不肯为他妥协,“必须等到审判结束,警方处理完霍展年的非法财产。”
“是吗?说起来,我真算是无处可去了……”
“如果你不介意——”他伸手来握住她,温暖干燥的手掌紧贴着她冰块一样没温度的手,一小串钥匙塞进她手心,“先去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不喜欢,我绝不来打扰。好不好?微澜,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要走太远,不要冷言冷语把我当敌人,好不好?”
他的眼睛那样好看,总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又是兴奋起来更像个孩子,讲话手舞足蹈。这一刻却用近乎卑微的语气祈求她,眼瞳中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这一刻,脆弱无助的人是他,“求你了,微澜——”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他与她僵持着挣扎着,没有肯退一步。最终是宁微澜妥协,他将她拿捏得刚刚好,时常温柔,时常霸道,并适时地流露出对她的依恋不肯放手,两个人相处,他更像是政治家,欺骗演戏是家常便饭,配合事宜地示弱,更能达最高收益。你看他咧着嘴,天真满足地笑,似乎她的一个首肯,他就能得到全世界。
“我开车送你去。”拉着她上了车,一路絮叨,“我跟你说,家里早就装修好,我还为你专程准备一间画室,虽然面积小,但胜在精致。装修图纸都是我自己画,你看了一定喜欢。现在都快十二点,要不要先去吃饭?还是在家里做?冰箱里只有啤酒,一会路过超市,我们一起下去买好不好?微澜——”一边开车,一边还去拉她的手,摇摇晃晃像是撒娇,“微澜——别不说话,搭理我一下。不然我好像神经病,一个人自言自语。”
“那你就闭嘴。”
“生气了?嫌我啰嗦?”又去捏她的脸,吵吵闹闹,没有一刻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的时候一直在听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祈求作者,别再折磨人了
76 争执
有没有哪一个时刻;你急切地想要回到某年某月某日,去见一见那个未经风霜的自己。
宁微澜的梦反反复复,场景交织;宁江心与文雪兰坐在钢琴边踽踽细语;一瞬间一并抬头看她;宁江心温文尔雅;文雪兰柔软美丽,他与她郎才女貌琴瑟和鸣,而余敏柔牵着宁微澜,倒成多余,在那座宁江心亲自设计的小楼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下一刻余敏柔也丢下她,头也不回地奔向年轻却稳重的邱振宇,他们在办公室里拥抱亲吻,那样旁若无人。
霍展年来带走她,像捡垃圾一样带走这个一无所有无所依靠的孤女。一眨眼她变成一只刺猬,被霍展年拔光所有刺,留下血肉模糊却柔软鲜嫩的内里。
最后霍展年被一颗子弹结束人生,最后的那个人面目模糊,手枪抵住她眉心,逼她献出自己的心。
她的心,鲜血淋漓,却不完整,他看后气急,将她仍旧跳动的心脏抬手扔进路边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开。
从生到死,她孑然一身,踽踽独行,未曾尝过家是什么,爱又能否持久。
一朝梦醒,家中地暖发生效用,温暖气息熏得面颊微红。她迷迷糊糊仿佛记得被人喂过药丸,那人笨手笨脚,害差一点点被水呛死,咳嗽咳到肺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又忙不迭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来那边不是在下大雨?被冲进下水道也不算新鲜事。做事干净点,我不想听到任何后续报道。”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与厨房锅碗瓢盆碰撞声显露的温馨迥然不同。
他分明是一个不属于家庭的男人,有野心有魄力更有无人能敌的耐心,若在三百年前,他当骑马猎鹰,征伐天下,而今穿一件小熊围裙,握着锅铲,一字一句阅读案台上那本《家常菜大全》,“食盐三克,白糖半勺?多大的调羹半勺?”口中念念有词。
她靠在厨房门前,望着他忙忙碌碌背影,竟也觉得温暖和谐。
真讽刺,她从那样的噩梦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这般温馨难寻的家庭生活片段。一时间难以适应,这天差地别变化,昨天她仍在那座古城中等待时间老去,今天她竟然多一个家。
高炎回过头,装作刚刚发现宁微澜的出现,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骄傲,抬了抬他浓黑的眉毛,得意地说:“你看,大师级水准的西红柿炒蛋,要不要尝尝看?”说完用厨房用纸擦了擦手,像个业务娴熟的家庭妇男。
走上前来摸她额头,再摸摸自己的,皱眉说:“怎么还有些发热?吃过晚餐再吃两片药,到晚上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说完又用额头来蹭了蹭她的脸,像只求关注求爱*抚的小狗,“餐桌茶壶里有温水,你先去客厅看电视好不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我该称呼你什么?高炎还是陆满?”
“你叫我阿满好不好?我是阿满,你是阿宁,听起来像两个早恋的小学生。”高炎这个名字不能再改,陆满又是犯过抢劫重罪的死人,他再想讨好她,利益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好,阿满,我问你,你同李殊曼是什么关系?”
他笑笑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李殊曼曾经是高涵的女人,两个人之间也不过是利益牵绊,各取所需罢了。”他小心谨慎地在她面前避开了对高涵父亲这个称谓。
她直直地看着他,问:“你们上过床吗?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
高炎仍保持着笑容,只是转过身去料理锅里的上海青,“小时候不懂事,喝醉了酒,懵懵懂懂的就有了。对不起。”
“何必跟我道歉?我不是也被你父亲猥*亵过?没关系,大家都不干净。”为刺伤他,她不惜揭自己伤疤,兴许等到两个人的刺都被对方拔光,剥去伪装,只剩一颗赤&裸裸无遮拦的心才够勇气面对真正的自我,“只是她帮过你那么多,你赢了,却来这里讨好我,对她,对屈婉玲,还有其他在你身上飞蛾扑火心甘情愿的女人,未免太无情。”
“微澜——”他郑重其事地面对她冷漠而轻蔑的脸孔,沉声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在地狱也熬过,这世上,对什么都看得开,唯一不能放手的是你。你知道是什么支撑我捱过在泰国暗无天日的生活,是你——微澜。中枪后血都快要流光的时候,被人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我总想啊,微澜在哪里,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在怪我不告而别?无论多苦多难一定要撑过去,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你在等我。不为名不为利,只因为我是陆满。”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红了眼圈,声音哽咽,“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一个肯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爱我的女人,我却伤透了她的心。可是微澜,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爱你,让我用一辈子对你好,照顾你,逗你开心。好不好?好不好?”
她将他逼向死角,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