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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如何说再见-第5部分

小说: 如何说再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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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寂寞。〃

〃他还喜欢游泳与篮球。〃

李育台问:〃他现住何处?约他一起放风筝。〃

〃他要陪妈妈,不会一个人出来,他们住肯盛顿朋友家。〃

呵,两个孩子均有苦差。

纪元忽然试探说:〃或许,可以约他妈妈一起出来。〃

〃不,千万不要去打扰人家。〃

纪元有点遗憾,〃我一直想知道一个作家如何工作,还有,一本书如何写出来。〃

〃我也想知道,过程一定神秘。〃

父女俩笑了。

他们一起去看苏格兰土风舞表演。

纪元问:〃他们有穿裤子吗?〃

〃你去看看。〃

纪元去打了个转,回来报告:〃有,裙内有短裤。〃

他们又到大英博物馆参观东方文物部,纪元对那百来具木乃伊感到兴奋。

想参观白金汉宫时买不到票子,纪元安慰父亲:〃我猜装潢也不会比世芳阿姨的家更美丽。〃

世芳知道了,笑得弯腰。

然后,他们要告辞了。

世芳说:〃你们父女这次游遍世界,是为着寻找生活的真谛吧?〃

育台欠欠身子,〃又被冰雪聪明的你猜到了。〃

世芳说:〃在我眼中,你们不是不幸福的。〃

〃啊谢谢你世芳。〃

〃育台,请记住世事古难全。〃

李育台微笑,〃世芳,我们千里共婵娟。〃

纪元问:〃婵娟,那是什么?〃

〃在此处做月亮解。〃

纪元恍然大悟,〃呵,大家同看着一个月亮,也就等于见面了。〃

仍然由阮世芳亲自驾车送他们到飞机场。

〃可惜动物园已经关闭。〃

纪元说:〃我不喜欢看动物园内的动物。〃

〃当然,纪元,那其实是至为残忍的禁锢。〃

〃我与妈妈也不喜欢马戏团。〃

世芳笑笑,〃你母亲说得很对,〃她转头同李育台说,〃你看我天天化好妆穿了高跟鞋去上班,像不像马戏班生涯。〃

育台答:〃整个世界其实就是个马戏团,永远不乏小丑演出,又少不了怪胎:什么胡须美女、连体人、还有人面兽心、狼狈为奸……〃

世芳笑,〃纪元听了我们这等悲愤的言论,不知会不会有不良影响。〃

李育台答:〃叫孩子早些了解世情,也是好的。〃

世芳无奈笑,〃社会教育越早开始越上算。〃

她顺手取过一卷录音带,放进汽车录音机里。

李育台听到的是一种地方戏曲,以及两句歌词:〃无限悲愤何处诉,无限欢喜化成灰。〃

他十分震惊,没想到陌生的曲词会把他此刻的心情形容得如此贴切。

他脱口问:〃这人是谁?〃

世芳笑笑答:〃是我国爱情神话中的主人翁梁山伯。〃

呵。

这时,车子已驶抵飞机场。

他与世芳道别,一手提行李,一手拖着女儿进驿站。

李育台是那种少数觉得女子与孩子是需要被照顾爱护的男人,他看到后边有一部车子停下来,车里两位女士打开行李箱,他便叫力夫上前帮忙。

那两位女士抬起头来笑了。

他认得其中一位是黄主文的母亲。

他朝她点头。

那少妇也讶异,他与她出现的时间何其配合,比预先约定还要神奇。

育台没有时间打招呼,连忙把女儿与行李带进飞机场。

今日有五十多班飞机,李育台不相信她会同他坐在同一班飞机上。

纪元问:〃爸,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的小朋友黄主文在哪里。〃

〃呵,他要留下来考一个钢琴试,后天才与母亲会合。〃

〃他母亲去何处?〃

〃意大利。

李育台颔首:〃我们改天也去意大利逛。〃

下一站,他们先去纽约。

他同女儿说:〃你的钢琴已学至五级,缘何放弃?〃

纪元答:〃我没有兴趣,妈妈说如果不发自内心,弹出来的不过是机械之声,没有感情,她准我罢学。〃

〃你妈妈最纵容你。〃

〃妈妈说人健康快乐足够。〃

〃你看你,完全不懂得守规矩。〃

纪元也很为自己担心,〃我在想,我将如何长大呢?〃

〃放心,毋须很用力,眨眼间你已经成年。〃

纪元说:〃可是现在这样逐日逐日挨,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听听这不知足的腔调,环游世界,叫捱日子?〃李育台佯装悻悻然。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纪元连忙否认,随即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故噤声。

可是她父亲随即搔头皮,〃我也是,只觉得再快乐的快乐也不甚快乐,什么都索然无味,开水不觉烫,冰水不觉冻。〃

纪元起劲地点头,〃就是那个意思。〃

李育台叹口气,〃因为你妈妈不在了。〃

〃是的。〃小纪元豆大眼泪落下来。

〃你妈妈的摄影集有一个目的。〃

纪元抬起头来。

〃妈妈想教我们如何说再见。〃

纪元呜咽道:〃我不想说再见。〃

〃我们一定要,而且,她已经走了。〃

纪元号陶大哭起来。

纪元那种孩子特有的原始的悲伤真令李育台心碎。

他喃喃道:〃对不起,纪元,爸爸帮不到你,爸爸爱莫能助,爸爸只能看着你伤心。〃

纪元哽咽,〃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为什么我一直那么内疚?〃李育台不能释然,〃为何我耿耿于怀?〃

父女在飞机上再也没有谈这个题目。

他们下棋,之后又玩扑克。

旅游生涯最大好处是永远要赶飞机,没有事也像煞有介事。

之后纪元与父亲讨论,是否该把辫子剪掉。

李育台躺着想:〃再过几年,与她谈这些琐事的将会是她的男友。〃

他情愿这样,他迫切地希望纪元快速长大,有自己的生活,淡忘母亲。

他盼望纪元快快与童年说再见,因为她已注定有一个不愉快的童年。

至于他,他永远要与雅正说再见。

〃雅正,〃他说,〃我觉得糟极了,我希望纪元成年后我可以快些前来与你会合。〃

这次他在飞机上喝得比较多。

睡了一觉,降落地面时由待应生推醒。第3章

他在飞机场租了一部车驶出去,非常小心路面,在公路上拐错弯驶进红番区有性命之虞。

终于到了第五街才松口气,一转头,发觉纪元已在后座睡着。

他用外套罩住她抱她下车。

女儿是他的瑰宝,他的生命,他紧紧拥抱她,在微雨中走进一间公寓大厦。

司机认识他:〃李先生。〃满面笑容。

由此可知小费给得多真是有好处。

李育台乘电梯上楼。

这一层公寓属于他的伙伴陈旭明。

疏爽大方的他时常把公寓借给朋友,育台不止来过一次了。

打开门,小小一房一厅,他把女儿轻轻放床上,替她脱去鞋子盖上被子。

电话铃响了。

育台接听,那边是老陈的声音:〃来了?〃

育台意外,〃好不凑巧,我刚进门。〃

〃非也非也,我天天打来,不过没人听电话。〃

育台沉默片刻,〃多谢关心。〃

〃我们都爱你。〃

〃谢谢,别老挂嘴上,被人听到了不大好。〃

老陈有点意外,〃育台,语气诙谐,你有进展。〃

〃是吗?〃

〃纪元可好?〃

〃在痊愈中。〃

〃该回来了。〃

李育台只是笑。

〃我们都想念你,特别是一位姓伍的小姐。〃

〃别说笑,人家名誉要紧。〃

〃你们好好休息吧。〃

〃喂,别老骚扰我。〃

老好人陈旭明挂了线。

听到他声音育台还顶高兴。

他宽衣淋了一个浴,扭开电视机,去查看冰箱里有什么食物,正是,大人不吃,孩子也要吃。

这时候门铃响了。

咦,这是谁?

李育台去开门。

真意外,门外站着一位美貌妙龄女郎,艳妆、穿晚服,风情万种地笑,她是华人。

育台连忙说:〃找错门了。〃

她眨眨眼,〃慢着,是李先生吗?〃

〃我是,〃更加讶异,〃你是哪一位?〃

〃陈先生叫我来。〃

老陈?

〃那么请进来。〃

女郎款摆身子,〃陈先生叫我来陪你,我叫德琵。〃

育台明白了,非常好笑,〃不用了,德琵,我付你车资。〃

〃陈先生已经付过了。〃

这么周到!

〃真的不用,请走。〃

那女郎无奈,〃至少让我坐下喝杯水。〃

〃我女儿才七岁,就在房里。〃

〃我会降低声线。〃

李育台非常抗拒,巴不得即时臭骂陈旭明一顿。

〃陈先生拨电话到爱克米伴游公司,指明要一位会聊天的小姐。〃

李育台吁出一口气。

〃你会说普通话吗?〃她问客。

李育台答:〃一点点。〃

她的国语带着上海口音,〃他们见我是学生,便以为我会聊天,叫我来。〃

李育台说:〃哪里的学生?〃

她打开小手袋,取出一张学生证,给李育台看。

李育台一看,吃惊,她是纽约大学戏剧系学生。

生活逼人。

她耸耸肩,〃不做学生,就得走,做了学生,没生活费。〃

半晌李育台问:〃请问芳名?〃

〃德琵。〃

〃不不,想请问你的中文名字。〃

女郎低下头,半晌才答:〃形影。〃

李育台更加意外,〃那是一个美丽的名字。〃

〃是,〃女郎轻轻说,〃有人这样说过。〃

〃离开上海有多久了?〃

〃三年。

李育台斟杯茶给她,〃可想家?〃

〃每夜的梦。〃

〃为什么不回去?〃

〃总不甘心入宝山而空手回。〃

李育台低声嚷;〃这并非一座宝山!〃

〃现在我也知道了。〃

〃回去吧。〃

〃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还回得去吗?〃

李育台非常唏嘘。

〃对不起,我应该讲些开心的题目。〃

〃不要紧。〃

〃太太没一起来?〃

李育台忽然说:〃她一年前已病逝。〃

女郎露出惋惜的神情来,〃对不起。〃

李育台沉默。

〃那痛楚一定很可怕。〃

〃是。〃

〃要不要讲出来?〃

〃要不要听?〃

〃呵,〃女郎笑,〃我是收费的。〃

李育台欣赏她的幽默感。

他第一次向人透露心声:〃开头知道她患癌症,是不置信:这种事怎么会在我家发生?第二天睡醒了一定没事。〃

女郎颔首。

〃然后,是震惊,全身麻痹发抖,汗流浃背,不能工作睡眠,食不下咽。〃

李育台黯然。

女郎哀痛地做注解:〃真是人间惨事。〃

〃然后,我就哭了。〃

说出来之后,也并没有更舒服一点。

〃现在呢?〃

〃希望时间快点过,女儿快长大。〃

〃你们是相爱的呵。〃

〃是。〃

〃相爱夫妻不到冬。〃

过半晌李育台问:〃你呢,你希望什么?〃

〃我?〃女郎讪笑,〃我实事求是,不再劳驾希望。〃

〃那很好。〃育台点点头。

〃她长得可美?〃

〃谁?〃

〃你的亡妻。〃

〃当然,最有气质最雅致的一个女子。〃

女郎看看腕表,〃我离去的时间到了。〃

〃不送。〃

女郎走到门前,李育wωw奇Qisuu書网台塞一卷钞票给她。

〃谢谢!〃

李育台忽然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女郎凄凉地笑。

李育台再次忠告:〃回家去。〃

〃我的确是回家。〃

她走了。

关上门,看见纪元站在寝室旁,她问:〃谁?〃

〃陈叔叔的朋友。〃这是真的。

也许说出来真有用,李育台那晚躺在长沙发上发一会子呆,终于睡着了。

他已有两年多没睡好过,一觉醒来,天尚未亮,才四点多,可是已经十分满足。

心仍然痛,感觉一样坏,但至少己睡了一觉,这也是一种进步。

他们说时间可以治疗一切伤口,但是这个伤势等于全身百分之九十皮肤炙伤,必死无疑。

李育台闭上双目,滚烫的眼泪流下来。

还在哭。

哭得出的那天又比哭不出那天舒服,他希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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