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遇上你(出书版手打完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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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点了点头,叫了声“哥哥”。
谁知小男孩却异常认真地仰着头,对桑子衿说:“阿姨,我没空带她玩,我要上学啦,要好好读书。”
桑子衿觉得有趣,“为什么要好好读书呢?”
“好好读书,以后妈妈和妹妹就不用挤火车了,可以像你们一样睡着回家。”
桑子衿看着孩子明亮的眼睛,有些心酸,她探手过去摸摸孩子的脑袋,“有志气很好呢!”
一路聊过去,到了傍晚就到了目的地。
下站的时候乐乐还在熟睡,他们动作就慢了些,等到出站,云大姐母子三人已经走进人群中,隐约还能看到云声帮母亲扛着比自己身子大两倍的行李,走得踉跄。
桑子衿微微有些眼红,“这小朋友真懂事。”
“从他现在到长大,还有很多年。”萧致远拍拍桑子衿的肩膀,淡淡地说,“多少难关要过,多少挑战要面对。希望他还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火车站外已经有车子等着了。司机是个憨厚的大叔,开车穿过县城,上了山路。道路旁壁立万仞,松涛阵阵,乐乐觉得新鲜,趴在窗口看得目不转睛。
桑子衿也不得不承认,萧致远真的是找了个好地方。山路开了四十分钟,下国的时候陡然觉得清凉,因为只穿着T恤,甚至觉得有些凉意。
他们的住所是一处黑瓦白墙的两层小楼,前边是一个水塘,后边是两片山,青青郁郁,素雅清净。大叔拿了钥匙开了门,“到啦。”
“大哥,谢谢你。”萧致远接过行李。
“哎,有事再喊我。晚饭已经烧好了,屋里放送呢。”大叔笑了笑,“哎,你家灶台用不惯,是俺家的烧好了再送来的。”
这幢二层小楼不仅外表与周围的青山秀水融合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违和感,里边的布置也是极舒适的。桑子衿在二楼露台上伸了个懒腰,浅浅暮色之中,是一大片宁静的稻田,晚归的农夫赶着牛穿过小径,往前边去了。
她笑盈盈地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萧致远抱着乐乐坐在摇椅上,侧脸掩在光影之中,英俊而温柔,“喜欢吗?”
“喜欢。”她走到藤椅边坐下,神色中略略带着怀恋,“以前我的愿望就是赚够了钱,就能到这样的地方隐居了。”
“现在不用那么辛苦了,已经实现了。”他看着怀里的女儿,再看看桑子衿,目光柔和。
桑子衿眨着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可到了最后,她只是摇摇头,“我饿了,吃饭吧。”
桌上的三菜一汤原料新鲜,米饭又是大灶闷出来的,香得不可思议。乐乐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吃了两碗饭,还意犹未尽。桑子衿倒是不许她多吃了,生怕她撑坏了肚子。一家三口吃完,又给乐乐洗完澡,抱她睡下,桑子衿才觉得有此疲倦。
夜间的山区连空调都不需要开,桑子衿站在窗口望出去,可见山水画一般浓疏浅墨的群山,竹影梭梭,仿佛天籁之声。她的卧房照例是和乐乐的相通,半边墙壁做成了书柜,里边满是藏书。
拉开柜门,桑子衿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十分喜欢的艾略特诗集,再往下则是金庸全集,难得不是现行的版本,是现在市面上少见流通的三联版。
记忆有片刻的松动,她记得自己和萧致远说起过读书时攒钱买金庸小说的事,可惜那时找工的钱总是有,总是凑不到全集。
不是没有些许小小震动的,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细心如此,还能将书柜布置成这样。
桑子衿拿了本《笑傲江湖》出来看,随便一翻,却翻到了后记。
金庸先生说:“人生在世,充分圆满的自由根本是不能的。”
初读时桑子衿总是不能理解,明明是历尽劫难后的琴瑟和鸣,怎么成了“不圆满”呢?可如今重读,她心下却颇有些同感:到了最后,任盈盈嫣然一笑,成全的是自己的爱情,而锁住的,却也是令狐冲的自由呢。
而这个世界上,又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凉风轻轻卷进来,拿着书卷的身影长长在墙上漫散开,说不出的惬意。桑子衿看到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动静,萧致远闲适地靠着墙,笑意若隐若现:“要不要喝点东西?”
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叫人忘了钢铁丛林般的城市,也忘了发生在城市里的爱恨,桑子衿神差鬼使地站起来,“好啊。”
二楼那间露台,两张藤椅已经放好,茶几上还有一个酒瓶,两只小酒盏,下酒菜确实一盆炸鱼干。
“他们自己酿的莲子酒。”萧致远给桑子衿倒了一杯。
桑子衿抿了一小口,味道却很辛辣,呛得她连忙放下了。侧头看萧致远,他却从容的多,一口就喝完了杯中酒,示意桑子衿吃点菜。
辣劲过去,舌尖反倒起了些甘甜,桑子衿小心翼翼地又喝一口,喝着清风,觉得很是爽快。
“这算不算提前过上退休的生活啊?”桑子衿眯着眼睛,望着漫天繁星,像是大小不定的珍珠,散落在天际,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我本来以为总得等到乐乐长大,我才能这样逍遥呢。”
萧致远沉默地侧过头,看着这个脸颊微红的女孩,心底莫名地抽动了一下,像是痒,又仿佛是痛。早早地,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她就成了母亲,那样辛苦,却又那么努力。这或许也是他这些年来,明明与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冷战,分歧,争执之后,却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的原因。
“你要是喜欢,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带着乐乐来玩几天。”
桑子衿不置可否,仰头喝了一口酒——现在,她可以完整地一口吞下了。她扬了扬眉,唇瓣眼角都染上了一抹酡红,比起往常少了清冷,多了妩媚。
“萧致远,我们认识多久了?”
“快六年了。”
她侧过头,喃喃地说:“都这么久了啊……”
萧致远悄悄将酒瓶挪开了一些,“别喝了,你快醉了。”
桑子衿探身过去抢过来,狠狠瞪他,“你干吗?”
他捂住瓶口,就是不让她倒,两相僵持,知道萧致远起身去接电话。她趁机一把夺过来,乐的自在,一杯杯地喝下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也不知过了过久,萧致远收了电话回来坐下,神色如常,只瞟了桑子衿一眼,见她独自缩在藤椅上呵呵傻笑,伸手去摸摸她脸蛋,发现烫的惊人。他暗自叹了口气,眼看那瓶酒已经见底了,他忽然有些后悔,原本就不该让她碰这么烈的酒的。
“萧致远,我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桑子衿大着舌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什么?”他的声音冷静异常。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最爱……”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追问:“什么?”
桑子衿却不答话,歪着头睡着了,呼吸声轻缓,让这个夜晚显得分外温柔。
他只能独自收拾残局,认命一般绕过去,俯身抱起她回房。
才跨过第一个台阶,桑子衿却忽然醒了。有些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离自己一手臂远的萧致远脸上。她似乎认得这个人,愈发靠近了去看,最后双手捧着他脸上,喃喃地问:“萧致远?”
他的胸口热的有些难受,“嗯”了一声。
“萧致远……”她笑笑,又叫了一声,“萧致远。”
“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她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把头慢慢靠在他胸口,“萧致远……我累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低下头,亲吻在她额角,“我知道,宝贝,有我在。”
她感受到额角的温度,大约是喜欢,轻轻仰头,充满期待地去寻找,顺势将双手围在了他的脖子上,低低地说:“萧致远……”
这仿佛是她唯一能说出的三个字了。
萧致远……萧致远……
初初认识的时候,笃定镇静的萧致远;在一起之后,平凡妥协的萧致远;生活天翻地覆之后,残酷决绝的萧致远……那么多个萧致远,她喜欢也好,憎恨也好——着六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中只有他而已。
现在,喝了那么多得酒,那些好的坏的都忘了……只剩下这三个字——萧致远。
这就是自己溺爱且无底线容忍的女孩啊……
不……还是有底线的。
他可以等,却不能容忍她一直在默默地策划离开这件事——那是他的底线。
就像是四年前一样,再多的误解和心疼,只要她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宁愿她一辈子恨自己,他还是选择将她禁锢在身边,无论用了什么自私卑劣的方法。
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正低头看着她的脸,她的柔唇已经从他的下颔掠过,慢慢地落在了脸颊,那种被小羽毛擦过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假若说上一次的强迫令他愧疚,可是这种愧疚感并不足以让他强大到自控。
他怀里的女孩显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努力地控制自己,唇瓣同样寻到了柔软的地方,便轻轻吮吸了一下,而这轻微的一下,却像是有人将一根柴火扔进了烘烤得极干燥的木材中,熊熊燃起的大火,顿时烧的不可控制。
绵长的吻终于结束,萧致远隐忍地顿了顿,加快脚步,将她抱出了露台,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扣住了门锁。
手机又滴地响了一声。
他知道这是律师发来的确认短信,数百里之外,或许几天之后,他们又将走入一条未知的岔道。萧致远修长的指尖拨开桑子衿的头发,她波光泠泠的双眸,此刻亦有情动。
“萧致远……”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生,或许仅有这么一次的,他们意乱情迷,他们这样契合。
一切念头都被抛开。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用力地吻下去,仿佛要将这一生的热情,都在这一夜耗尽。
山区的清晨依然有些凉,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起身,她赤足站在露台上,扶着栏杆,长发松散地落在身后,露出的腿白皙修长。
忽然间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哪怕仅仅是问一个早安。萧致远悄声走上前,将薄毯裹在她肩上,轻轻揽住她。
桑子衿依旧一动未动。
或许从醒过来至今,这个怀抱终于令她惊醒——她竟然……可耻地这样做了。
身形顿时僵直住,无法应对这个小心翼翼的怀抱,她用力咬了咬唇。
一群白鸽振翅从云间穿过,远处几声犬吠,宁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
“萧致远。”她轻轻的说。
他的心尖有微微一跳的感觉,说不清那是恐惧,还是期待。
“比起你来,有时候,我更恨我自己。”她挣开他的怀抱,一步步地,转身离开。
没有早新闻里纷乱的国际局势,没有微波炉发出嗡嗡的转盘声,清粥小菜,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早饭。乐乐在断断续续地描述昨晚做的一个梦,不过她的爸爸妈妈却一起沉默,或许是各自怀着心思,竟没怎么理会小女儿。
乐乐生气了,嘟着小嘴不再说话,正好外边有人敲门,她敏捷地从小椅子上爬下来去开门,“咦,是哥哥?”
火车上那个小男孩云声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妈妈让我送吃的来。”
桑子衿连忙让他进来,接过那盘油饼子,笑着说:“谢谢你妈妈了。”她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果酱递给云声,“这个拿去给你妈妈。吃馒头饼子的时候抹一点上去,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