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留影-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也不知道。可是报告是那样说的……我为什么会有血癌?”她也分不清此刻内心的感受,只是想大哭一场。
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她怎么会有血癌?
她怎么会有血癌?
展景越依稀听到妹妹在手机另一头哭泣的声音,他虽然心急如焚,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别哭啊。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展若绫回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车站的方向走。
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突然从后面疾驰而过,她差点成为车下亡魂。
怔怔地望着那道红色的车影,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她狠狠地擦去眼泪,心里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可是泪水根本就不受控制,而且离车站越近,泪水就流得愈凶,她只能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下了天桥,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展若绫。”
展若绫一直在想事情,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展若绫!”那个声音又唤了一遍,这回音调里带了几分急切。
她茫然四顾,泪眼模糊中,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在走向她。
钟徛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校服裤子,夕阳的余晖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穿出,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身上那件T恤的黑色。
在淡金色的光芒中,他宛如中世纪的骑士走过来,到了她身前才停下,讶异地问道:“展若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回家啊。”展若绫知道自己这个时侯眼睛应该都哭红了,狼狈地别过头,去看公路上的车流。
“回家?”钟徛移动脚步,仍旧站到她面前,然后微俯下身子,皱着眉头端详她脸上的泪痕:“你干嘛哭了?”
“有沙子。”展若绫有点不自在。
钟徛解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包纸巾递到她跟前,一双漆黑的眼睛无声地看着她,神情坚决。
展若绫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来。
他的表情微微一松,“没什么好哭的。”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路上都是车流。引擎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车轮碾过柏油马路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站得这么近,展若绫听得非常清楚。
有几秒钟的时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同班了两年的同学,不知所以。
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钟徛不由问:“干嘛?”
只是不习惯你突然变得这么成熟的样子。
原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的。
钟徛说要陪她等车,展若绫知道他一向都是洒脱的个性,陪人等车不像他平时的作为,便对他说:“我自己等就行了。”
他只是扬了扬眉,依旧站在原地:“展若绫,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反正我也要等车,一样的。”
虽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展若绫仍是习惯性地反击道:“你才会被人卖掉!而且你被人卖掉的时候我肯定还好好的。”
钟徛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微薄的笑意。
要等的那一路车,迟迟不见踪影。
展若绫知道钟徛一向都没什么耐心,但是此刻的表现却与平时迥异。他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施展毒舌欺压她,间或还说几个笑话给她听。
展若绫听到第二个笑话便破涕为笑,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偶尔应他几声。
她想,终自己一生,都会永远记得,这个平时从来没有什么耐性的人,曾经这么耐心地陪她等公交车,这么耐心地。
只是忍不住会有几秒的失神。
她现在还能这样跟他说话,还能这样听他开玩笑,可是,她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明天?
等了许久的那一路公交车,终于开进车站。
“好了,你的车终于来了。”钟徛拉她走向公交车,“小心一点,注意保管东西。”
“钟徛。”展若绫忍不住停下脚步叫他的名字。
他侧过头,“干嘛?”表情带着一丝凝重,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尽头。
“没什么。”展若绫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想再看看你的笑容。
明净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纯洁的笑容,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是你这个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成熟,哪里还有那种小孩的样子?
他突然笑起来,“展若绫,你……”却没有说下去,笑容下的表情竟然带了一分无奈。
“再见。”展若绫踏上公交车,突地转身补上一句:“还有,谢谢你!”
钟徛微微一笑,举起手向她挥了挥。
车还没启动,展若绫站在车厢里,注视着车窗外那个黑色的身影,鼻子一酸,泪水再度溢出眼眶。
展景越回到家,放下包就走进妹妹的房间。
展若绫是住宿生,平时都在学校宿舍住,只有周末才回家。出了车祸后,妈妈在展若绫的房间进行过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整理,很多东西都被收进杂物房了。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书桌上放着一个钱包。
展景越思忖片刻,打开钱包。钱包里面放着一张照片,彼时尚在读初中的展若绫站在两个男孩中间,笑得愉悦。
他坐到椅子上,看着那幅照片,良久不语。
听到从玄关处传来响声,展景越将钱包搁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出房间。
到了客厅,就看到展若绫风尘仆仆地站在玄关处,眉宇间丝毫不见忧伤,甚至带着几分平静。
展景越虽然在手机里已经听妹妹说过一次,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问了一遍。
“除了流鼻血还有没有其它的症状?你有没有晕倒之类的经历?”
“没有。只有流鼻血。”
展景越眉头紧锁,“你上次去医院复诊是什么时候?那时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三月份,医生什么也没说。”
展若绫在车站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跟哥哥说话的时候也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一回到家,对着自己的哥哥,蓦然想起一个人,眼角一热,泪水开始充溢在眼眶周围。
“哥哥,老天是不是在惩罚我?”展若绫哭着说道:“它是不是觉得我害死了阿望,所以让我得血癌?”
展景越心疼地搂住妹妹,只能不断地安慰道:“不是!阿望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他是失血过多死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了保护他,不是把自己的腿都摔断了吗?还把肩膀弄成那个样子……”
展若绫哭得声嘶力竭,“不是,不是!如果我早一点看到那辆车,阿望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他……”
“不关你的事!”展景越斩钉截铁地说,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妹妹,只能机械地重复着:“阿绫,你听着:阿望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展若绫抽抽噎噎地哭着,过了很久,闷着声音吐出一句话:“哥哥,我想阿望了。”
她想起两年前的国庆假期。那个时候,展景望刚升上小学五年级,缠着她要买新的文具。于是她带着他去了附近最大的书店。
可是,那个笑起来一脸无邪的弟弟,就这么葬身在那场车祸中。
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嗯,我也想他。”展景越摸了摸妹妹的头,哑着声音回道。
展若绫哭累了就睡了过去,展景越走出房间,爸爸妈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展妈妈双眼红通通的,明显哭过了。
展爸爸拧着眉头不停地抽烟,见儿子走出来,问道:“阿绫怎么样了?”
“睡着了。”展景越走到沙发上坐下。
展妈妈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爸、妈,我觉得我们带她去医院再检查一遍。我听了阿绫的话,觉得她不像得了血癌,她跟我说上个星期流过鼻血,可是我记得她小时候就经常流鼻血,姑姑的病和去世可能给了她一点影响。还是赶紧找个时间带她去一间大医院再检查一次吧。反正我就在广州读大学,那里好的医院也多的是,而且都比较可靠,过几天刚好是周末,让她再去检查一下吧。”
“如果检查出来还是血癌呢?”展妈妈忧心忡忡地问。
“到时再说吧。而且幸好她不是独生女,我是她哥哥,即使她最后证实是血癌也还至于没得救。”展景越皱着眉头,果断地说。
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不过,她说起检查报告的时候挺平静的,反而提到阿望的时候比较激动……我想,可能她这一年多以来都放不下阿望的死,我看她还对阿望的死耿耿于怀,可能她觉得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阿望。”
'六'修改
翌日早晨,展若绫回到学校上课。
课间,她从洗手间回来,走回座位时被钟徛叫住了。
钟徛专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沉淀着往日没有的温度:“喂,你没事吧?”十分简单的一句话,却似乎经过了漫长的考虑才问出来的。
展若绫压下心底翻腾的心绪,向他摇头:“没事。”
他还记得昨天的事。
这个人,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但是展若绫知道,在他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有着一颗最纯真的心。
一如他明净澄澈的笑容,能直直地烙入每个人的内心。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展若绫在教室里做作业。
其实整个下午都在等展景越的电话,基本都处于浑噩的状态,什么都看不进去。可是既然是学生,就必须好好学习。
记不清把一道计算题的题目读了多少遍,还是什么都记不住。
习题册上所有的字,从眼前飘过,全部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方格字。
熬到了放学,展若绫开始收拾东西,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手机突然响起来。
上面显示的名字,仿佛是一颗定心丸,展若绫赶紧走到教室外面接电话。
赶到校门口,就看到展景越修长的身影定定地站在大门外面。
展景越见到妹妹,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大步上前,环住妹妹的肩膀,“请假了吗?”
“请了。”
“我在网上查过,血癌误诊的情况到处都是。而且你自己昨晚也跟我说了,你的症状不太像血癌。明天我们去广州再作一次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再说。所以,现在你什么都别想,知道吗?”
“知道了。”
展景越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妹妹,突地问道:“饿不饿?”他在广州中山大学读书,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回本市,这次回来才发现妹妹瘦了很多。
展若绫摇了摇头:“不饿。”
展景越带着她往外走:“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不回家吃吗?”展若绫奇怪地问哥哥。
“先在这里找个地方吃东西吧,然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奇妙——其实展景越的性格从来都跟温柔沾不上边,只是现在妹妹的情况特殊,他的心思也不由比平时缜密了许多。
“嗯。”展若绫平淡地应了一声,顺从地跟着哥哥往学校外面的快餐店走。
迈入快餐店,展若绫的脚步不由一滞。
展景越关切地问妹妹:“怎么了?”
展若绫摇头,继续跟着哥哥往里面走,“没事。”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班上的同学——钟徛、廖一凡和言逸恺等几个男生就坐在快餐店靠窗的一张桌子边。
廖一凡眼尖,最先发现走入快餐店的展若绫,立刻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几个男生看门口。
钟徛本来在低头研究菜单,被对面的廖一凡在下面踢了一脚,不耐烦地抬头,“干嘛?”
“门口!快看!”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