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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记忆与现实交错-第16部分

小说: 记忆与现实交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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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楼梯,下午打破的玻璃没补上,从窗口传进蝉鸣,叫得人心浮气躁。她额上也有汗,沁到伤口沙沙的疼。

踩着地毯一步步下去,先往一楼张望。厅里亮着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可能是忙到半夜的老李老刘。有时候屋里太闷,他们索性在院子里支张小桌子聊天喝酒,暑天就睡在那儿,蚊虫多了加顶纱帐。

父亲书房在二层正中,门总是虚掩着,进去赶忙闭紧了门。被烟味呛到,捂着嘴跑过去开窗。客人饭后都会来这里坐谈,她很少进来,父亲坐在书桌后的面孔严肃的让人生畏。

好在窗外的光透进来,摸着黑走到桌边开了灯。

电话就在抬手的地方,很方便。她很少打,不知道打给谁,大院都是总机转,接线员又是严肃口气,她听过几次,不太喜欢。

拿起听筒,按零是外线,对面马上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请问要转接哪里?”

从兜里翻出之前他留下过的地址电话,很长的一串号码,一位位数了数都数不清。鼓足了勇气把号码报出去,滴滴嗒嗒的转接,很快有人拿起来说话。

“喂,您好,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欧盟办事处,请直播分机号,查号请拨零。”

按了破折号后的数字,换了上年岁的女人,听她问孔叔叔在吗,干硬硬的没有两个字,嘟嘟嘟电话就断线了。

在睡衣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拿起来再打,还是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只知道是孔,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回神过来对方早就挂了。

气馁的坐在桌边的转椅上,把脚缩在睡裙下面,盯着电话盼着能自己响起来。也许孔叔叔知道她要找他,就会给她打过来。可等了半天,电话还是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响。

留着地址的小纸条折上又展开,反反复复好多次,还是不肯放弃。刚要关灯离开,手碰到了桌边的名片盒。

拨了拨,都是不一样的纸,四四方方写着不同的名字。上了几年小学,认识的字很多,她认得孔,老师让背的话都是孔子说的。

来了零星的希望,一张张翻找,从头到尾两遍,最后停在一张浅咖啡色的名片上。孔叔叔叫什么呢?三个字还是两个字?

中规中矩,一面是汉字,另一面是外国字,好在中间黑体的拼音很醒目——KONGQIAN。

又拿起电话,换了接线的声音,报号码的时候指尖小心点着一个个读,只怕说错了就找不到他了。

接通了,间隔很长的嘟嘟声,和心跳一样规律。亦诗抱着听筒站在那里等,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好怕又是凶巴巴的陌生人,手心的汗都蹭在听筒上,以为没希望的时候才听见电话接通,(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人拿了起来。

出了办公室刚锁了门又听见电话响,孔谦低头找钥匙,示意身后的翻译先走。终于摸到钥匙开门,找按钮把灯打开,桌面被大半待处理的文件盖着。

加班之后还没吃饭,又饿又乏,本想和翻译凑合一顿结果又来了公事,拿起电话扯着领带坐回椅子上。好半天就听见细细的喘气声,刚要用德语问话,传来很小声的中文,怯怯的——喂。

一愣,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他也只是“喂”。

“喂……孔叔叔……在吗?”

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听成那孩子的声音,另一端又明明是在叫孔叔叔。除了她没人这么叫他,可怎么可能?

放缓语气,小心翼翼的追问,“你是谁?”

双手抱着电话,亦诗紧紧贴在听筒边,屏着呼吸。“孔叔叔……我找他……他在吗,我是一一,我找孔叔叔……”

等了一秒,两秒,甚至更久,等来一声叹气。

看看手表,她那里正是半夜,一时不敢置信又感慨颇多,孔谦叹口气,不觉口气里充满疼爱,“一一……你怎么不睡觉……怎么给我打电话?”

没有回答,只有淡淡的鼻息,很细很长,像是睡着了。

“一一……?”

隐隐的什么在波动,好一会儿才听见微微哽咽。

“孔叔叔……我会……吹新曲子了……还考了一百分……”

明明看不见,却想把她抱起来揉揉长长的黑发。她是哭了吗?可说的又是高兴的事情。不敢打断,一直听得心里酸酸的,确实好久没见她了。

最后一次见面,她跑到楼外送他,在风里对他摆摆手,保姆拉着才不舍得回去。那是多久了?算不清日子,只好拿起相框细细端详。也许她又长高了,长大了,也或许,她还抱着娃娃,在风拂过的藤萝下独自说话。

……清晨,保姆像往常一样叫亦诗起床,推开卧室的门,床是空的。进去才见她蜷在床边几步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安稳的睡着。

车开进大门孔谦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是有些晚,回家放行李换衣服耽误了些时间,按常理团拜会应该开始了。

从车库出来,趁着等电梯对着镜子打上领带。黑色条纹,随手从行李箱里抓的,微微有些皱。总是几种素色换来换去,搭配容易。飞了十几个小时精神不算好,手头还有没处理完的文件。

计划回国停的时间不长,其实不是为了看看父母不回来也罢。习惯了匆匆碌碌,接了命令随时出发。到机场接了家里两通电话,说是难得一起出席部里活动。

并不是很急,对这种场面上的事早习惯了,关键是有些尴尬。在外面几年部里物是人非,可毕竟熟人多,团拜又有家属随行,免不了会碰到家珍。

她现在是别人太太了,离散之后各奔东西,几年里从没联系过,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比不得她现在的丈夫,听说是司长,爬的也快,又有她父亲照应。

想这些没意思,已经到了推是推不掉。绕到新宴会厅的入口,恰巧碰到睿轩。远远就跑过来打招呼,还像当初在沈家时亲切随性,称呼也总改不过来,张口闭口小姑父。

孔谦待睿轩也如过去,他是个平顺脾气孩子,难得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却没有娇纵。以后大概也会进部里做事,听他电话里说过随父亲出席活动的事。

离婚久了,和沈家也就睿轩这些联系。最初他和家明还会碰到,出国以后就难见,家明位本比他高,也不惜得要刻意笼络。

几句就把几年的生活说了,睿轩还要问,他身后冷眉冷眼的男孩催着走。来不及介绍,拍拍睿轩的肩错身而过。走出几步,听背后凉凉的一句。“就他啊?!”

甩甩头没太在意。进厅里找到父母费了些工夫。父亲还是一贯不苟言笑,母亲帮他张罗添菜。反而让比年前见时又精神挺拔许多,捶下肩膀坐在留好的位子上,兄弟两相视笑了笑。

团拜还是老传统,吃吃喝喝,熟人聊些有的没的,不熟识的被介绍认识。因为刚回来,同席间聊的少。主要问了家人的近况,聊些各自的生活。四口的小家到现在就分在三地,母亲不随父亲驻守就天南海北各踞一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交待了那边的生活找不出话,只想多问问让在外过得如何。他不想成为话题中心,尤其不想提再婚,没这个心思,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

酒席过半,有些旧友往来,孔谦和礼宾司同事敬酒,远远见家珍随在个中年男人身后往厅这侧走。

几年不见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气色一如当初娇娇嫩嫩,禁不起风吹日晒。穿着比小夫妻时考究了许多,挽了发显得成熟了。不持羹汤的大小姐,分了只是分了,也怨不得谁,本不是一路人。

彼此都注意到对方,家珍赶一步手挽到丈夫臂弯里,远远的望着孔谦,脸上的笑意浓了些。

孔谦礼貌的回以微笑,留心了下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人,转身继续和友人说话。反而是家珍一直望着他的方向,虚掩的笑意更深了。身后尹默嘟囔的一句冷讽,听习惯了心里还是别扭,把丈夫挽紧些,不想失了司长夫人的身份。

才个把年,都不再是初初相遇的样子。彼此心里都明白称心有太多种,他追求了理想和事业,她寻了个终身的依靠,其实都是把感情看淡了。

家珍和先生走远了,孔谦的目光才投到那对背影上,举起杯子喝干了酒。

觥筹交错,父母离开的早,让离席后他独自坐在桌边。仿佛又回到单身后那些日子,自斟自饮,开着广播听了无意义的西语新闻。

时间就这么过去,看看差不多了,干了最后一杯起身要走,西装一角突然被椅子卡住。

回身,满眼还是未散尽的宴席,杯盘交叠,人影穿梭。可又什么也看不清晰,只觉得眼前的一只小手抓的很紧。

几根细白的指微微曲着,好像已经等了他好久,乖乖的,怕扰到,可又舍不得放手。

这么混乱的场合,人来人往。也许只是自己喝多看错了,可扯动衣角,一并碰到了一只小手。酒往头上走,拄着椅背坐下,索性拉住,证明她就站在自己跟前,笑眯眯的叫他孔叔叔。

从没这么静过,周围的浮躁都侵扰不了,所有感觉就剩下那三个字和包在掌心里微凉的温度。比上次长大了好多,又不是他想的样子,瘦了些,白白弱弱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强。

露出的牙齿洁白细小,唇上润润的,也像吃过酒的颜色。头发短了,编成两个小辫子,像个女学生,发尾尖尖的扫到肩膀。见她哭过太多次,原来笑的时候这样好看。这孩子该笑,多笑一些,时时刻刻笑才好。

孔谦拉着她的小手不知道说什么,让她坐到身边的椅子上。亦诗马上挣开,把邻座的椅子搬得离他很近了才蹦上去,又主动把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笑了。

这是这一整年,或者这几年来亦诗最快乐的一刻。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他刚刚进门找座位的时候。那次电话之后他们还偶尔有联系,秘密的。被父亲发现打国际长途后书房落了锁,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留着那张名片只好想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她对孔叔叔三个字有了更深的感情。她会偷偷在本子上练习,每次都写上谦虚,像普通的习作,实际却是在努力练习前一个字。新华字典里有两页折了脚,她甚至能背下来那两个字所有的注解。自己打法的时间,研究他成了一种乐趣,又时候都会入迷。等待的时间太久了,期望总会落空,只好到琴房吹长笛,录到磁带里等着他听。

别的同学在墙上贴满明星海报的时候,亦诗拿零花钱买了本原版法语字典。厚厚的,就摆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和学长笛的书谱放在一起。因为有次随口从父亲那里听来他在法国,她甚至有了学法语的念头。

对她来说,他比任何海报上的明星都好,可惜又说不完全是怎样的好。总是眉心里有皱纹,给她讲故事时会舒展开,声音很低很缓。茱蒂的长腿叔叔是什么样子?亦诗觉得一定没有孔叔叔好看,没有他个子这么高,没有他这样的胡子。她最能读懂大人的眼神,他跟谁的都不一样,哪怕只是认真听她吹长笛没什么表情,她都把那一刻的样子印在脑子里了。

见他不说话,亦诗淘气的握个小拳头,几个蜷起的指轻轻在他掌心滑动,挠一挠,停下来看看他,又点一点。

孔谦也觉得开心,心里好像压了什么要爆开,久得憋闷不住了。惦记什么的时候,他尝常常在办公室点一只雪茄,灰烬点在烟灰缸里,积上厚厚的一层,试图抹去脑子里的记忆,可怎么抹,她还是印在那儿。

掌心里痒痒的又很舒服,心坎都软了,抓着她的小手揉了揉。

“一一,爸爸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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