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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十年一品温如言-第45部分

小说: 十年一品温如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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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听这个吗?”黑暗中,言希的指放在收音机的stop button上。

收音机中,缓缓传来男子特有的温暖磁性的声音,热线电话告一段落,他在引播一些流行音乐。

“这些歌,听了,会失眠的。”言希的头陷在软软的枕上。

“哪有这么多失恋后不死不活的人,闲着没事都出来唱情歌了?”

阿衡淡哂,习惯了,隔过言希,伸出胳膊,去关收音机,却触到清晰细腻的指骨。

她静止了,呼吸,收回手,平淡开口——“关了吧。”

然后,闭上眼睛,左手的指尖却有些发麻。

“阿衡,乌水有什么好听的渔歌吗?”他窸窸窣窣,翻了身,背对阿衡。

阿衡弯唇——“算……有吧。”

她问他——“你要听么?”

言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温柔地上下晃了晃,点头的姿势。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其实,并不适合唱清亮的渔歌,可是,即便跑调,天大的难听,也只让他听了。

“乌墨山里个哟,乌墨水里个哟,乌墨姑娘里个哎,唱起来哎,重聚歌台要欢喜哎,四方鱼儿都来到哎;唱歌要唱渔歌哎,栽花要栽呀排对排哎

画眉不叫无光彩哎,山歌一唱啊心开朗哎……”

言希扑哧笑了——“嗳嗳,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听摇滚。”

阿衡滞了音,睁开双眼,眸子明亮而带了痛楚——“言希,你还要听下面的吗?”

言希握着她的手,每一寸指节都几乎要发烫,轻轻晃了晃她的指,是摇头的姿态。

阿衡沉默。微微转眸,那个少年,眉眼安然,是要随时沉睡去了。

忽而地,存了疯狂的念头,脑中不断回响着,这是不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可以唱给他的机会。

张了口,似乎是婉转清扬的开始,却始终是哑了喉,对了口型,无声无息。她要无声把这渔歌唱完,只为了身畔的这个少年。

他在她的心上定格,这么美好的年华,多么难得。

“乌墨水清哎,

鱼儿清水游哎,

哥问妹哎,哪个唱得好哎,

树上连理花半俏哎,这个风铃吹响最动听哎;

藕节折断水荷连哎,那个桨子推波最清脆哎;

妹相思哎,妹真有心哥也知,

蜘蛛结网乌水口哎,水推不断是真丝哎,

哥相思哎,哥真有心妹也知,

十字街头卖莲藕哎,刀斩不断丝连丝,丝连丝哎,

哥也知来妹也知,鱼儿有知聚一起哎

花儿有知开并蒂

鸟儿有知双双飞哟

人若有知哎

配百年哎”

她想他,永远不会知道这首歌的下半段了,无论多么婉转。然后,沉沉睡去。

那一晚,睡得真香甜。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钟的刻度都要放缓,那个他,却悄悄地坐起身,轻轻放开握着的她的手心。

他蜷缩着双腿,指节细长,完整覆在她沉睡的眉眼上,笑得很好看——“阿衡,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乖乖听着,好不好?”

他说,阿衡,你知道摧毁一个男人尊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么?阿衡我跟你说呀,很简单的,就是找一群人,在他意识清醒可以挣扎的时候,把他轮流强 暴到无法挣扎,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用冷水把他泼醒,让他清清楚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群……男人上。

他说,阿衡,尤其指示这一切的人是你最信任热爱的人。

他浅浅笑着,微翘的嘴角,再干净不过的表情。

他说,阿衡,我撒了谎,我对爷爷说一个人做的,爷爷问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然后,我的头好痛呀,那么多人,该说哪一个呢,是长络腮胡的,还是有鹰钩鼻的,是高 潮时左眼上的瘊子会变红的,还是把我的肋骨压断的那个?我看得那么清楚,清楚到能够一笔一笔画出来,却无法对爷爷描述出来,很奇怪是不是……

他说,阿衡,思莞也知道的呀,我对他也撒了谎,我说是一个女人做的,然后,我说我被下了药。可是,阿衡,事实上,我没有被下药啊,那么清醒……、

他说,阿衡,我的阿衡,你会不会也像林弯弯从思莞那里得知内情的时候,同情地看着我却一直强忍着呕吐,会不会……

他说,阿衡,会不会,如果不同样对你撒谎,连你也觉得我肮脏,会不会……

他右掌压在枕上,支撑了整个身体,赤着脚踝,安静地看着阿衡,就是那样把时间停止的安静,紧紧盯着她,是困兽的悲伤和绝望。

阿衡,阿衡,信人则伤,我不信人,是否就不伤心。

阿衡,如果是你,我宁愿不信。

chapter42

chapter42

阿衡打开窗,望着屋檐下结的冰凌,心中有了些奇妙的不可知。

转眼,竟已经是她来B市的第二个的冬天。

第一年,总是觉得时间过得不够快,第二年,却又觉得太快。

言希在放寒假的前夕收到一封邮件。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口中,听到陆流的名字。

思莞说过,那是他们的发小;达夷说过,那是一个眼中可以看到许多星光流转的少年;思尔说过,那是她的神仙哥哥;爷爷说过,那是一个连他的思莞思尔阿衡加起来也比不过的好孩子。

可是,她从未,听言希提起过,即便是别人提起,他也只是逃避不过便装作没听到。

那是一张铁灰洇蓝的卡片,高贵而低调。言希的手指映着那色泽,竟素雅诡异到妖艳。

上面只写了“家中无雪,维也纳今年连绵,莞尔希夷,共赏。”

中间,夹着一张机票。

阿衡微笑,问他是谁。【﹕。qisuu。】

言希却一直咳,入了冬,他又感冒了。

他咳着,脸色没有涨红,依旧是苍白——陆流。

阿衡把盛着热水的玻璃杯塞到他的手心,叹气——“喝口水,再说话。”

他却咬了杯子,想了想,喃喃,带了鼻音——我的好朋友。

“什么?”阿衡迷糊。

言希笑了,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我说陆流,是我的好朋友。

哦。

阿衡拿着机票,翻来覆去地看——刚巧是我们放寒假那天。

言希眉眼是笑的,嘴角却带了冷意。

阿衡张口,想问什么,门铃却响了,有些尖锐,在寒冷脆薄的冬日。

她去开门,思莞站在门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唇色有些发白。

“从哪来,不冷吗?”阿衡有些诧异,零下的温度,这衣着未免太过怪异。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温和望了阿衡一眼,脚步急促,径直走到客厅,却止了步。

他怔怔望着言希手中的灰蓝卡片,扬扬左手攥着的如出一辙的卡片——“果然,你也收到了。”

虽然一样是温和,但那面容确是有些发苦的,连酒窝也淡了几分。

言希咳,笑,眉毛上挑着——思莞,陆流邀请咱们去维也纳度假呢。他有没有对你说衣食住行全包?不然我可不去。

思莞表情收敛了波动,修长的双手放在裤兜中,低头,却发现自己还套着棉拖鞋,苦笑——这是自然的。陆流做事,又几时让人不放心了?更何况,这次陆阿姨也要一起去的。

言希却转身,语气微滞——她不回美国吗?

思莞呼气——好像美国的分公司运转一切良好,林阿姨也有将近两年未见陆流了,很是想念。

阿衡坐在沙发上,本来在绕毛线团,却抬了眼。

又是……两年么?

言希不说话了,站在窗前,伸出手,在哈气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的掌印,乐此不疲。

思莞望着他,虽觉不妥,但还是问出了口——你……想去吗?

言希漫不经心,黑发荡在了眉间——无所谓,在哪过年都一样。只是,要添一张机票。

给谁?

他努努嘴,指着沙发,似笑非笑——还能有谁?我家姑娘还没死呢。

思莞朝着他指尖的方向,那个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之前……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阿衡抬头,望向言希,微楞——我吗?我不行。

她笑着解释——爸爸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今年过年回不来了,让我陪他过年。

思莞也笑了——这么快?爸爸也是昨天才对家里说,过年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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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那一天,天气到了零下,结了霜,却依旧无雪,果然如陆流所说。

她送言希到家门口时,因为急着赶飞机,达夷催促着他上车,这少年走到了跟前,想起什么,又折回,站在门前,望了许久。

“你看什么?”阿衡问他,不解。

言希笑,眯眼,看着眼前的铁牌——08…69,记住了。

记住什么?

我们家的门牌号。

记这个做什么。

万一我忘了回家的路……

无聊。

阿衡弯唇,牵着他的手却是死命往前跑——快些吧,没看达夷急得脑袋都冒烟了。

阿衡右手上的纸袋随着风有了响声。

言希指着纸袋——这是什么?

阿衡笑,垂了眼,放开他的手,把纸袋递给他,转眼,对脑袋伸出车窗的达夷开口——“达夷,就两分钟。”

辛达夷无奈——“不就出去几天吗,你们俩用不用这么难分难舍?”

思尔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思莞收紧的方向盘的双手,一迳冷笑。

阿衡从纸袋中拿出灰色的兔毛围巾,轻轻掂了脚,她一米七三,他一米七九,六公分,无论长短,始终是一段距离。

言希眼睛亮晶晶的,第一句话不是惊喜,而是反问——“思莞有吗,达夷有吗?”

阿衡回答得敷衍——“嗯,有,都给过了。”

于是,少年撇嘴,她却兴了恶作剧的心,拿了淡色素雅的围巾,把他白皙的的颈连同有些干燥的唇都围了起来,围巾上一朵朵向日葵的暗花,在脆薄的空气中开的正是灿烂。

还有一副手套,挂在颈间的,依旧是灰色的,上面勾了兔耳大眼的小人儿,童趣可爱。

言希嘟囔——“什么呀,这么幼稚。”

阿衡笑眯眯——“你很成熟吗?不要,还我好了。”

言希抱住手套,防贼一般——“到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东西!”

口中是绵绵絮絮的抱怨,嘴巴却几乎咧到围巾外。

“我靠!没完了还!”辛达夷怒,把言希拖进车中,向阿衡挥手。

言希瞪大眼睛,拍坐垫——“大姨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阿衡都给你们织围巾织手套了,你丫还想怎么样,再废话揍你昂!”

辛达夷泪——“谁他妈的见内死丫头的围巾手套了!只问我想要什么,再没下文了……”

思莞无奈,开车,绝尘而去。

言希整张脸贴在后车窗上,俊俏的面庞瞬间被压扁,笑得小白,使劲拍车窗。

“阿衡阿衡,等着我呀,我很快就回来的呀!”

阿衡伤脑筋,心想总算把这大爷送走了。然后,坏心,最好小丫在维也纳迷路,晚些日子再回来。

然后,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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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八,她只身一人,到达父亲所在的城市时,却未料想,南方却是出奇的冷,上了冻。

阿衡坐火车坐了将近三天。

母亲本来想让她坐飞机去,但是考虑阿衡之前未坐过,一个孩子,没人照料,放心不下,也就作罢。

她本来以后自己要上军舰,母亲却笑——到底是孩子,那种地方你哪里能去。

后来才知道,父亲是本是放了年假的,只是南方军区的一位好友邀请了许久,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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