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劫数 作者:安染染-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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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叠厚厚的票根被翻到底,最后一张上仍然不是顾惜爵的名字,“对不起,小姐,你要找的人没有登机。”
“什么?!”席海棠不敢相信,“麻烦你再帮我看看,我问过服务台的,确定他订了这次航班的机票的!”
“小姐,订了机票也不代表他一定会上飞机,我这里的票根是156张,真的没有这个人。”
席海棠一下子懵了,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发慌,很闷,一时间竟觉得难以呼吸。一缕清凉沁进了咽喉,涣散的视觉在集中,然后慢慢收拢。
她无声地看着候机厅大大的玻璃旋转门,钢筋水泥构成的建筑,耀眼绚烂的灯光,嘈杂拥挤的走道,步履匆忙的行人,来来回回,在笑,在哭,在疲惫,视野里面是氤氲的色彩,不真实,时光是虚度的华丽,让人永远找不到尽头。
她幻想着自己一推开门,就能看到他萧疏而清爽的身影,可是,没有。
顾惜爵,你到底是去了哪儿呢?!
205 独自等待
205 独自等待
顾惜爵站在机场出入口的地方,最明显的位置,他修长的身影在灰色主建筑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有些肃穆而又颓唐。
淡淡的光辉在夜色的衬托下朦胧一片,他澄澈的幽眸里泛着丝丝涟漪,在睫毛下衬出一片阴影。
他在等,依然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舍不得就那么一走了之。
在登机的最后一刻,他跑出了候机厅,来到门口,心想,她若是来,一定能够在这儿一眼就看到他的。
刺眼的光线从屋顶照射下来,电子大屏幕上滚动着的数据荧光闪闪,丝毫没有疲惫和停歇的意思,可他却觉得自己眼皮酸胀,四肢僵硬,对着玻璃门微微照了下,他甚至有些认不出里面的人,镜子里的男人苍白的面颊上有着疲倦的浮肿,眼底带着微微的血丝,似是嵌着纷杂的疲惫,他深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控制不了纷飞的思绪。
瞳孔愈疼,有些酸涩的东西像是要一涌而出,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又过了四十分钟,电子显示屏上又显示着有两次航班起飞了。
手,用力捏紧了,将作废的机票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跑出来后,买了今晚所有航班的机票,每一班都买了,可是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目的,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只是想再等等她。
可是……终究还是等不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机票,外面的天空,深灰色的大片乌云,游离在夜空里,缓慢漂泊,雨丝交织着坠落,扬起白蒙蒙的雾气,给人一种迷失在童话里的错觉。
忽然想起了在伦敦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只是没人知道,他心底最深沉的渴望,他希望有那么一天,把她带到一片不下雨的天空。
过去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多少是快乐的,反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张熟悉的容颜,总是写满倔强的坚强,日日夜夜盘桓的忧伤逼得他们没有退路。
他微微仰起头,自嘲地笑笑,只是这一次,嘴角并没有一如既往地上扬。
摸了摸口袋里早已经关掉的手机,他知道壁纸还在,迪士尼乐园里,一家四口凝刻了永恒。
她笑得很淡,却很美,精致的瓜子脸上脂粉未施,她的肌肤好白,如纯净的象牙,仿佛吹弹可破,却令人忍不住想要碰触一下那美好的质感。淡淡粉色犹如樱花般美丽的唇边似笑非笑,那浅浅的弧度里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忧愁顾虑,使她轻灵婉约的气质上添了一丝别样的味道,那点忧虑,恰是她心境的写照。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像清水,也像陈酒,很容易就会醉。
最后一架航班就要起飞,顾惜爵无奈地垂下肩膀,眼神复杂,重新走进了闸口……
海棠,再见了……
◎ ◎ ◎
与此同时,席海棠已经是汗流浃背,喘息连连,她在十几个候机厅里不停地穿梭,不停地寻找,找遍每一个角落,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心情急迫的她,没有注意到时间,只是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寻找,直到听到广播里传来最后一架航班起飞的通告,她顿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心情悲怆地下了楼,到了出入口的地方,她不会发现,一旁的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厚厚的一叠作废机票,那上面的名字,正是她找寻了一整晚的。
坐上计程车,席海棠发现夜色一如往常般的撩人,摇曳的霓虹,星星点点,丝丝缕缕游弋在清冷的风里。道路两边绵延的路灯光亮在车子的玻璃窗上依次滑过,雨水和雾气模糊了视线,窗外的一切,也都像是走失人间的样子。
车里的收音机响着,放的是那部著名的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曲Auld Lang Syne,她和素心一起听过许多遍,素心还告诉她,这原是一首非常出名的诗歌,原文是苏格兰文,直译做英文是“old long since”或“times gone by”,意思大概是逝去已久的日子。
电影里那个特殊时代造就的爱情让她哭泣过,时间的长轴绵延了数十米,爱情依然没有变质。试想,如果他们也生活在那个年代,那他们的爱情之花是不是也可以不顾一起阻碍,坚强勇敢地开在荆棘之上呢?
在如此浓烈的夜色里,悲伤的气息漫过所有隐忍的节制,而她的表情早已麻木。
歌曲还没有放完,席海棠的肩膀已经开始缓缓颤抖,她嘤嘤地哭泣着,没有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而是浅浅地婆娑,呼吸声几不可闻,却意外地让人心疼。
时光白描了年代的恋情,唯独忽视了心底残留的这一次深深的遗憾。
他挺拔的背影,青墨的发丝,坚毅的嘴角边不经意间扬起的微笑和苦涩,全都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那些一记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不会消逝,反而越来越深,最终成为了永不覆灭的痕迹。
天空显得格外寂寥,天与地消失在地平线升起的地方,雨滴重重地打在昏暗的路灯上,然后瞬间坠落,像是倾注了所有力气,只为了那最后一刻消逝的美丽。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
想要留住的,注定是场徒然。
他们一个等待,一个找寻,却全都因为太在乎对方,一个太急于被找到,一个太急于找到,在九点二十分的那个瞬间,在出入口的地方擦肩而过……
(泪,我果然是有点后妈了……)
206 另有原因
206 另有原因
官小绯举着伞冲进雨中,低垂的云际,灰暗的光线里她看到席海棠下了计程车,她苍白的面孔嵌在紫色伞面的包裹里愈显憔悴。
“海棠……”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席海棠闻声抬头,靠近雨伞边缘的地方,黑色高跟鞋鞋头湿着,一滴一滴的雨水从伞尖上滑下,芊芊素手手指握着伞柄,她的视线再往上挪,“小绯?!”
“海棠,我们进去再说,你看起来好像是冻坏了!”官小绯见席海棠憔悴的样子心生不忍,交杂在视线里的是蛛丝般飘荡的雨滴,她的身影孱弱,在日久摩擦和浑浊的泥水中弯曲的斑马线旁显得格外可怜。
因为时间的关系,疗养院里也是安静得出奇,小意再次被救了回来,有惊无险。更可喜的是医生告诉他们,经过这一次,小家伙的免疫力有所增强,日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席海棠用毛巾擦了擦脸,看了看依旧在沉睡的素心,还有躺在她旁边小床上的小意,心头倍感安慰。
官小绯买了一杯热可可递给她,“海棠,你把这个喝了吧,暖和暖和。”
“嗯,谢谢。”席海棠接过杯子,只浅浅地喝了一口,就连忙询问,“小绯,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是秦浩让我来的……他说顾惜爵失踪了……”
席海棠面色一僵,点了点头,“我追去机场,可是没找到他,可能是我去晚了,他早就上飞机了吧……”
“他这样一走了之还真是过分啊!丢下你和孩子们,还有公司一大摊子的事情!”官小绯忍不住气愤起来。
席海棠勾唇苦笑了一下,“秦浩肯定忙疯了吧?!”
“呃……他忙着处理‘璀璨珠宝’的事情呢,还有刘亚光和他干爹的事情……你放心吧,这件事已经完全结束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嗯。”席海棠想起之前的事情,虽然还是心有余悸,可是她疼痛的心此时此刻已经被另外一种疼痛所占满了。
“小绯,谢谢你和秦浩,总是麻烦你们两个。”
“哎呦,我倒是真没什么关系,每天上法庭都是唇枪舌战,偶尔这么连跑带颠儿的就当做是运动了,可是我们家秦浩……哎,真是误交损友啊!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还有金爵那边也要紧盯着,你说万一不小心把公司给赔光了,等顾惜爵回来他拿什么赔啊?!”
“顾惜爵应该不会回来了,他是下了决心要走的。”忽然,秦浩的声音从门口低低地传来。
“秦浩?!你怎么不在公司坐镇,来这干嘛?!”官小绯开始盘算,万一他真的把金爵给赔光了,他们该拿什么赔。
秦浩一样就看穿了妻子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金爵的股份被他卖掉了,只留了‘璀璨珠宝’。”
“什么?!”席海棠和官小绯都是目瞪口呆。
秦浩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声音有些沉重,“顾惜爵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卖掉了他这么多年来倾尽心力的全部成果,他卖掉了金爵,把全部的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全都变了现,在银行开了几个户头,海棠一个,小晨一个,允痕一个,小意也有一个,就连素心都有,我想应该是他想留下未来支付素心在疗养院的费用之类的吧……还有柔儿,他也一次性地把款项拨给了医院,确保柔儿有生之年所有的需要了……刚刚律师找我谈过了,还有会计师事务所的人也打了招呼,交接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
席海棠听得有些发懵,官小绯更是差点跳脚,“他疯了吗?!”
秦浩笑了下,却有些咬牙切齿,“那个混蛋把‘璀璨珠宝’留下了,交给我打理,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官小绯仰天长叹,“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疯子!这话果然是对的!”
席海棠默默无言,心,拧成了一团,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秦浩看了看她,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却还是忍不住问了,“海棠,爱情的路上,总是有很多的障碍,可是你和他之间经历了那么多,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真的不至于再走入死局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做得这么绝?”
席海棠紧咬着下唇,心乱如麻,“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因为小意的存在才会有一道无法跨越过去的障碍,直到刚才我也一直以为他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才会想要离开,因为他毕竟是没来得及听顾惜朝把真相交代出来就走了,他仍然是在认为小意是他的女儿……可是,可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好像预示着他离开的原因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好像还有的别的……别的,不好的东西……”
席海棠说不下去,因为她惊恐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被雨水打湿了的皮肤虽然已经稍稍暖了起来,但是那股从心底弥漫开的冰冷使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