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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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回来了,以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姿态高傲地走进了徐家的大门。
徐天颂慢慢地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的主角自然是阮筝。她回舅舅家时那几张照片里的表情格外严肃,他心里明白,阮筝一定还恨着他们。
她的舅母孔素娥,当年其实是知道阮笙的下落的。育幼院当时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示,希望孩子的家长来认领他。孔素娥看到了那张报纸,但她没有作为。阮笙对她来说是个累赘,最好永远不回来才好。
这件事情瞒了十多年,一直到阮筝念中学时才发现。她当时的做法令徐天颂叫绝。她趁舅舅和表兄妹们不在家时,将舅母迷晕,趁机将她绑了起来。待她醒来后便威逼利诱,声称要开煤气同归于尽。
在死亡的巨大阴影下,孔素娥终于说了实话。徐天颂欣赏阮筝的果断与狠辣,却依旧鄙视孔素娥的胆小怕死。
当年既然有胆量瞒下,今天又何必说出来。如果她当年说了,或许能救回阮笙。如果那一次她咬牙不说,阮筝或许到现在还抱着弟弟尚在人间的希望。
人世间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照着你的希望进行。孔素娥是这样,阮筝同样如此。
徐天颂又拿起另一张照片,是前几天阮筝在院子里看书的画面。她的脸色平静而沉稳,看到感兴趣的地方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
这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该有的表现吧,复仇女神什么的,实在太不适合她了。
在徐天颂的心里,年轻姑娘就该略施薄粉,穿一身轻快明亮的长裙,留一头乌黑披肩的长发,说话看人的时候眉眼弯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新味道才对。
所以当他回到家里,看到阮筝一袭浅蓝色的裙子,外面套一件薄外套,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从厨房里端着个盘子出来时,他不由产生了一种时光穿梭的错觉。
什么时候他有了这种能力,脑子里幻想什么,现实中就会出现什么?
阮筝今天的妆也很淡,几乎可以说没有。这几天大概睡得比较好,她整个人显得很水灵,脚上一双薄拖鞋踩得地板嗒嗒直响,一见到自己就立马小跑着到餐厅,迅速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像个日本小媳妇似的快步来到自己面前,一开口就是令人崩溃的称呼。
“爸爸,您回来了。外套给我吧,再做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徐天颂本来在解西装扣子,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又把扣子系了回去,冷着一张脸道:“不用了,我还有事情,你自己吃吧。”
阮筝的手已经伸出去了,被拒绝后多少有点尴尬。她自嘲地吐了吐小舌头,一点儿没生气,跟在往楼上走的徐天颂屁股后头,依旧殷勤有礼:“爸爸你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累了吧,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只知道你大概这个点回来,想着你肯定要先吃饭的,忘了让人给您放洗澡水了。我现在就去弄。”
阮筝快走几步,刚要走过徐天颂的身边,就被对手一抬手拦住了。徐天颂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里写满了探询。半晌他收回目光,语调依旧冷淡:“我自己会弄,你不用管我。”
阮筝连碰了两个钉子,心里虽然窝火,面上却一点儿也没露。她一副听话的模样,向后退了一步,“恭送”徐天颂上楼,嘴里还不放弃地“勾引”他:“爸爸,我等你吃饭。”
徐天颂头也没回,扔了一句话下来:“你自己吃吧。”走到拐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扭头看阮筝,“提个意见,以后别叫我爸爸,叫我名字就可以。”
他自顾自说完,也不等阮筝答应就上楼去了。他没有考虑阮筝的感受,如此独断专行,阮筝自然也不会考虑他的感受。所以当徐天颂故意在楼上磨蹭了两个小时下楼后,发现阮筝竟还在餐厅里等着他时,他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崩坏得很严重。
阮筝趴在餐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原木色的长桌上摆了十几个碟子,上面都用盘子盖着。徐天颂伸手摸了其中一个,还有些微温,估计做好有一会儿了。
徐家的总厨听到动静后走出来,一脸抱歉地向徐天颂解释:“阮小姐听说您今天回来,非要亲自下厨。她忙了一下午了,从洗菜切菜到做菜,全是一个人完成的。我想帮帮她,她不让我进厨房。您要不要尝尝?”
总厨说这番话时一直在观察徐天颂的表情,但那表情让他看不明白,太平静了,没露出一丝类似于欣喜或是赞赏的意味。总厨本想拍拍未来少奶奶的马屁,替她多说几句好话,但自家老爷这么一副意味不明的态度,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建议道:“菜有些凉了,要不给您热热?或者我再做几道您喜欢的?”
他的话音刚落,阮筝的身体微动了两下,慢慢醒转过来。她抬起惺忪的睡眼看了徐天颂一眼,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摸着耳朵道:“对不起爸爸,我睡着了。”
她这样子其实有几分可爱,带了点少女特有的天真。徐天颂觉得即便是装出来的,总也比一脸傲娇样讨人喜欢。于是他自动忽略了那个令他蛋疼的称呼,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扭头对总厨道:“替我盛碗饭,谢谢。”
饭很快盛了上来,两碗。阮筝等徐天颂拿起筷子时,自己也跟着捧了碗。徐天颂看她一眼,没有马上开吃,而是问道:“我说了让你别等我,为什么还等?”
“您是长辈嘛,没道理您还没吃我先吃,这不合规矩。”
“我是长辈你是晚辈,你不听长辈的话,同样不合规矩。”
阮筝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重新把碗放下,一脸为难道:“那怎么办?您罚我吧,罚我今晚不准吃饭。”
如果换作别人,徐天颂大概会赏他一个白眼。但阮筝一副乖巧小猫的模样,让徐天颂一下子没了兴致。他索性别过头不去看她,伸手夹了一筷子鸡肉到碗里,放进嘴里一咬。
阮筝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脸上充满了期待,眼睛里少见得闪现着兴奋的光芒。徐天颂的表情由始至终没有变过,那块鸡肉从进到嘴里一直到吃下肚子,他精致的容颜维持得相当好。
“好吃吗?”
徐天颂放下筷子,吐出两个字:“难吃。”
他不是故意要找茬,事实上确实很难吃。鸡肉煮得时间不够,有点难咬。糖加多了,盐放少了,甜得让人发腻。这菜里似乎还加了奇奇怪怪的香料,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儿。
“这种手艺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我?你在美国的时候没学着自己做饭?”徐天颂的脸色终于变得有点难看了。
阮筝一脸的抱歉:“我一般只吃炒饭,蛋炒饭,饭炒蛋,留学生都这么过来的。要不就是煮点意大利面,把买来的酱汁往上一浇就可以了。我今天第一次这么大阵仗地做饭,做得不好您别介意。下次我一定努力。”
“还有下次?”徐天颂的那个白眼终于翻了出来,尽管翻得相当漂亮优雅,但依旧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再有下次,你就当着我的面,把自己做的菜全吃光!”
作者有话要说: 看出来没有,老徐对待小阮和对待小徐是一样的,严厉的慈父啊。不过小阮没小徐这么弱,多少有点搞不定她呢。而且很快他就要意识到,他一点儿也不想当小阮的爸爸啦。
☆、献殷勤
阮筝根本就是故意的!
徐天颂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些菜不是她不会做才导致的意外,而是她故意做得这么难吃的。她说她在美国没怎么好好做过饭,可刚才总厨却说她一手包办了这一桌子的菜。一个不会做菜的人,未必不能做一桌子的菜,但绝对会手忙脚乱,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刚才他进来时已经看过了,厨房干净整洁,不像遭过灾的模样,这证明阮筝是很能掌控厨房的。一个做菜有条理不会把厨房搞乱的人,怎么可能把调味品放得这么具有艺术性?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故意的,就想看看自己的反应。
是在测试他对她的容忍度吗?
徐天颂扫了她一眼,发现阮筝真是个演戏的天才。自己才露一点威胁,她立马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没有争辩没有解释,乖乖低下头顺从地“哦”了一声,一下子将他的形象衬托得既可恶又凶残。
大灰狼徐天颂完全没理小白兔阮筝,放下筷子起身去厨房。他顺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块新鲜牛肉来,挑了把称手的刀出来,三两下就切成了肉丝。他拿起砧板,刀锋在上面流畅地一刮,肉丝悉数掉进准备好的宽口碗里。酒、生抽、胡椒粉,徐天颂每样各洒了一点,连手套都没戴,直接徒手将调料完整地抹在了肉丝上。
把肉搁在一边后,他又换了把刀开始切青红辣椒和洋葱。阮筝就这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一双漂亮修长的手在眼前上下翻飞。他力气很大,用力相当均匀,不多时红丝绿丝黄丝就切得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颜色格外鲜亮。
锅里的水已经煮开,徐天颂打开柜子拿了包意面出来,有些粗暴地扯开,随意拿了一把洒进锅里,另一边的炉灶打起火来,拿过个炒锅来炒刚才腌的牛肉丝。不过几十秒,偌大的厨房里已是香飘不断,闻着令人食欲大增。
阮筝有些按捺不住了,探着脑袋想要进去看个清楚,徐天颂背后就像长眼睛似的,回头轻飘飘地扫她一眼,阮筝便又乖乖退了回去。肚子轻微地叫了两声,她下意识地就去摸,发现自己竟有点想要流口水。
徐天颂不去理她,将炒好的牛肉丝倒进小碗里,又开始倒油炒那几种蔬菜丝,香味愈加浓郁了,散发出一阵阵勾人的味道。
意面已经煮好,徐天颂去了水倒进锅里一阵翻炒,又将牛肉丝倒进来,洒点儿生抽提咸味儿。待到锅里的东西都炒熟了,他又洒了一层黑胡椒粉,最后起锅装盘。至于用脏的锅碗瓢盆直接被他扔在了一边儿,自有人会来收拾。
整个徐家厨房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不过短短二十分钟,一份色香味俱全中西合壁的黑椒牛柳意面就做好了。
阮筝探得脖子都要酸了,肚子叫得越来越大声。她虽然恶作剧做了一桌子不能吃的菜给徐天颂,可她真的有等他吃饭。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中午的那一餐早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这样的美味摆在眼前,简直如同受刑。
徐天颂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端着那盘意面走出了厨房,径直往楼上走去。阮筝跟在后头表情尴尬,小声嘀咕道:“居然只做了一份,太过分了!”
徐天颂像是有顺风耳,再小的声音也能捕捉到。他停下步子悠然转身,动作舒展而洒脱:“你饿了?”
“嗯。”
“你可以做炒饭,蛋炒饭、饭炒蛋,随便做。”
扔下这么一句,青膺老总徐天颂潇洒而去,留下阮筝一个人面对满桌的失败作品生闷气。负责打扫的阿姨听到动静已经过来了,正准备收拾残局,见阮筝站在那里不动,好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