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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致远-第18部分

小说: 致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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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觉自己真的有点贱!

接下去的两天,方致远没有再用任何方式联系过我。我担心得要命,可说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我还是强迫自己安静、太平地端坐在椅子上,假装自己的屁股被粘在上面了。

肯定有人会照顾他的!他堂哥不是在吗?家里不是还有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吗?还有司机呢!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我不敢去想他的脸和身体又瘦了一圈的形象,不敢去想他四肢痉挛、呼吸困难的景象,不敢去想自己看到他的惨状时是会失声痛哭还是会暴跳如雷……我更加不敢去回忆他歪到在我家床上睡着时的样子;他挑着眉、眼睛亮闪闪的看我时那种鬼鬼的表情;他趴在桌边、龇牙咧嘴地看着我啃牛排的表情;他在我房间里东摸西看时欣喜的样子……

我、不、敢、去、想、方致远!

每周五是我和婷婷她们几个聚会的固定的日子。这是自从我与高不可攀分手之后、朋友们自发组织起来的安慰联盟,渐渐的就成了习惯。一般情况下,我们总是先在不同的饭店吃饭、再到固定的酒吧喝酒。上个礼拜因为我心情太差,所以就找了个理由推托了,今天不行了。我一定要去、一定要找点别的事儿干干、一定要让我的脑袋休息一下……一定要学会忘记方致远!

因为芳华要加会儿班,所以晚餐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改到了七点半。

我决定到健身房去健身一小时。

健身是一件很不错的让人心无旁骛的体力活,在体力大量消耗的同时,脑袋已经因为缺血、缺氧而没空胡思乱想了。二十分钟跑步机、二十分钟器械、二十分钟爬楼机,这是我的固定节目表,但是今天我没有上爬楼机,我怕想到前些天背着方致远上楼的情景。于是我把今天的日程改成了三十分钟跑步机、三十分钟器械。效果很明显、也很有效。

冲了澡出来之后,我觉得神清气爽、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接下来的聚会了。头一次,觉得这样的聚会会是一种负担!

我恨你,方致远!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地硬生生闯入、让我的生活乱成了一团麻!

我更恨我自己!明明知道在没有准备好以前、不要牵扯进任何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中去,可是不管我怎么好说歹说地劝自己,都无法再拯救自己了!

上车的时候婷婷打电话来催我,说她们已经到了指定的那家生意好得必须提前两个礼拜预订的川菜馆,就在等我一个呢。于是我急匆匆地驱车前往。

真的见到她们三个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的。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吧!

事后想想,我当时大概表现得太过高兴了,把她们三个都给弄傻了。一上来就挨着个儿把她们狠狠搂了一番,搂到莉娜的时候还好好轻薄了她一下、恼得她直跳脚。

我说过,盛莉娜是我们当中最漂亮也是最聪明的一个,比我小一岁。天生小麦色的肌肤,加上窈窕、凹凸有致的身材、姣好的五官,和一头蓬松、有弹性的长波浪,为她赢得了黑美人、黑珍珠的雅号,当然还有大把、大把的追求者。她和我一样,出道很早。早年在东航飞国际航班,积累了丰厚的英语底子和阅人无数的经历。后来据说因为东航跌了一架飞机,她才辞去了这份工作,安心落地、到我们酒店前台工作了。外貌并非她最吸引人的地方……至少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而是她反应敏捷、心思缜密、头脑冷静,仿佛永远都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的个性。她于两年多前嫁了一个比她大二十二岁的美籍华人、然后就在家过起了housewife的日子。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但同时又都相信她的选择必然是最好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的确不错。

方婷婷和我同年,却是我们几个当中最稳重的一个。我们几个内部闹小矛盾、谁有事想不通都会由她出面来当和事佬和知心大姐姐。可她自己却在去年年底毫无征兆地与共同生活了六年之久的老公离婚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的婚姻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直到她办完手续的当天、邀了我们几个大吃大喝了一顿、随后又到钱柜疯到了凌晨三点、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才告诉我们。我们都傻了!她则笑嘻嘻地感慨:原来再深厚的感情都会被现实中的不完美一点点填满、填平,最终破裂。说完之后,她嚎啕大哭,把我们都吓坏了……她从未如此失控过!惊愕之余,我们另外三个都被她的痛哭感染到了,像叠罗汉一样抱着她、一起痛哭了一个多小时。

谢芳华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二十六岁、单身且无固定男友,江西人。是个苦哈哈的孩子,童年岁月非常的不幸,可是却造就了她开朗、积极的性格,当然还有一个胖咚咚的身材。她的口头禅就是:但求好吃、好喝、好睡,此生足矣!她在莉娜辞职后没多久就转行去做了房产中介,凭着她甜美、憨直的外形以及良好的服务精神和素质,现在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对于莉娜和芳华的一个辞职、一个转行,我有点不理解和不服气。在酒店工作怎么了?怎么人人都觉得这是个靠不牢、不正经的职业呢?我就很正经啊?我是很正经的吧?

那家川菜馆的手艺的确名不虚传、算是对得起我们提前这么多日子的预订。

饭后本该去我们的固定据点、位于衡山路上的某酒吧的,可是席间莉娜就提议换别处,因为最近为了迎世博、那条路在大兴土木地修路、嘈杂得要命。芳华一听就马上举手建议去147,她一直对Summer很有意思。婷婷和莉娜立刻同意了。

我据理力争了一下子,但是被她们很果断地否决了。

我很郁闷,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明明想着法儿地不去想起小混蛋,但是却被她们一个小小的提议就给戳破了。后来想想也算了,算是对自己意志力的一个考验吧!再说,好久没有Summer的消息了,我还真有点想他了呢!

饭后,我们四个坐着我的车直奔147。

再见到Summer让我很高兴。

他看到我们的突然出现也很惊喜,扔下到了一吧台花痴女们、张罗着带我们去包房。“今天怎么会来?事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Summer拉了我到一边、有些埋怨地看我。

我发现他瘦了些、肤色黑了些,显得更加帅气和阳光了。“哎哟,出去玩过了?”我笑着摸了摸他剃得短短的杨梅头。

“出去玩?!”Summer拍开我的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我:“我哪儿有闲钱出去玩?!”

我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抓抓脑袋。是哦,他的经济条件我还算知道点的,应该是没什么闲钱和闲功夫参与旅游这种奢侈的活动的……不过,他也不用这么生气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想想都多少日子没见面了?不是说要当我姐姐的吗?”他好像被我的低声下气弄得来劲了,横眉竖目地质问起我来了。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应付他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

“说什么呐?”芳华跳了过来、挤到了我们中间。

“你也是!”Summer立刻朝她开火了,“你们怎么一个都不知道来捧捧场的啊?我们这儿是不卖酒还是卖假酒啊?发邮件给你们、你们一个都不知道回一个!还口口声声地认我做弟弟呢,这是对待你们兄弟的态度吗?!”说着说着,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我们四个都有些傻眼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Summer、Summer!”婷婷过来拉着小男生的手臂、拖着他坐了下来,“姐姐们错了,姐姐们知道不配做你的姐姐,你原谅我们好吗?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以后保证每个……月都来这儿、保证有邮件必回,好不好?”

芳华偷偷问我:“Summer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个那么懂事和要强的孩子,这样脆弱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也想象不到。“大概是吧!也有可能是工作出问题了?或者出国的事?”

芳华扁了扁嘴,看了看一左一右挨着Summer坐着的婷婷和莉娜、连忙扑了过去挤开婷婷、自己挨着小伙子去了。

我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定定地看着满脸委屈的Summer,琢磨着他到底是哪儿不对了。

对面三个一个劲儿地好言对他,满脸的愧疚看来像是真心认识到错误了。

Summer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振作起来,慢慢地笑开了,变回了那个我们熟悉的那个阳光大男孩。不过在离开包厢前他还是扔下一句狠话:“你们知道错就好了!”他轮流扫视着我们道:“我真是把你们几个当姐姐看的,你们只要记得还有我这么个半路弟弟就好了!”

我们四个立刻全体起立,在我的带领下向他行了一个很庄重的礼。

Summer笑着扭头走了。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地坐回沙发上,到了都没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你去!”莉娜朝我撇了撇嘴道:“都是你做的孽、你带头说要认他做弟弟的!你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芳华想要主动请缨,但是被莉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只好摸摸鼻子出去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到哪儿都惹事生非的呀?

吧台里,Summer像是在等我一样、一看到我就对着同事James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又出来了。今天的生意不怎么样,一半桌子空着呢。

我们坐在门边的一张两人小桌子边。

“那两个台球桌呢?”我终于有机会问出一进门就有的困惑了。那里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正有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男青年抱着吉他在自弹自唱呢。

“不知道!”Summer没兴趣地瞥了那里一眼道:“你上次来过之后没几天就搬走了,都快一年了。”说着他又狠狠瞪我。

我扁了扁嘴、没敢言语。

他掏出烟来递向我,我抽出了一根。他给我点上了火,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出什么事了?”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家里出事了?”

我知道一点他家的情况。他的父母都是当年去新疆支边后留在当地的知识青年,可是在他才九、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带着他的妹妹一起留在新疆生活、父亲则带着他回了上海。回到上海之后,他的父亲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在上海和周边城市里过了好多年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也跟着父亲从这儿搬到那儿、从这个小学转到那个小学的。虽然还不至于像芳华小时候那样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那种苦日子也的确是我们这些小康之家的孩子们无法体会的。到了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他的父亲退休了,也终于因为机缘巧合加上政策扶植的关系、在故乡上海得到了一块落脚之处,就是位于凉城附近的那间一室一厅的老公房。可是由于早年的磨难,他父亲的身体也在落脚之后垮了,一直病魔缠身、大医小药不断,使得本来就拮据的日子益发有熬不出头的味道了。减少家庭负担、为爸爸治病、筹钱留学……这些都是Summer这个乖小孩这么辛苦的打工和兼职的原因。

Summer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绕着烟缸边沿不停地画圈。

我没有催他,目光被他头顶上冒出的几根白头发给吸引住了。刚才包厢里灯光暗、没注意,现在坐的桌子头顶上就是一个小射灯,把他头顶的短发照得根根必现,那几根刺眼的白发也就无处遁形了。

这么年青的孩子呀……怎么这么早就有白头发了呢?

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生活而奋斗着,尝尽了其中的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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