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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匆匆那年-第52部分

小说: 匆匆那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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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英国了,留学。”

陈寻缓缓吐出的这几个字就像剑一样直刺方茴心底。她上午刚听说了这么个时髦的名词,下午就有人亲自实行了,而这个人还是乔燃,还是去青龙峡之前云淡风清的跟他们说要回山东看奶奶的乔燃!

“不可能吧……”

“真的,我没骗你。今天我给丫打电话,他们家就没人。我拿他准考证号上网查了下分,居然他妈是零分!我找不着你,就赶紧给嘉茉打电话问。她告诉我的,乔燃早就准备好要走了,他就憋着没跟咱们说,说什么怕咱们伤心!我操!丫就是一孙子!你还记不记得你肚子疼咱们去医院看病?丫那会就定了,他根本不是开假条,是取体检证明!”

方茴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回想乔燃最近一段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像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含着离别的味道。眼泪在她眼里开始转圈,她却茫然不知落在哪里,地球另一边的人又能不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陈寻在电话那边“喂”了好几声,方茴才匆匆回应:“先这样吧,一会再打给你,拜拜。”

陈寻望着发出忙音的听筒发呆,他本来还想问方茴报不报复读班,但却连两句相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其实知道考分的那一刻他就有点后悔,后悔那道13分的物理大题不该轻易放弃,如果加上的话一志愿L大或许还能擦边。毕竟他的家庭和方茴不同,没有后路可言,考上好大学还是很重要的。在这种命关前程的时刻,风花雪月太不靠铺,分数显然比方茴更要紧了。

然而陈寻的心思并没传达到方茴这里,她也没哪个精神再想考分了。乔燃的走深深刺激了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乔燃举手投足间温暖的感觉。她想起乔燃递给她的五瓣丁香花,想起乔燃向她伸出的双臂,想起乔燃最后在夜色中跟她说的那句“没关系”。

眼泪不停的落下,方茴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为什么当初就那么吝啬于一个并没有什么深刻意义的拥抱呢?像赵烨和林嘉茉一样,握手而笑,缅怀用心用情的匆匆岁月,又是多么豁达自然。可是现在说一切都没有用,北京这里只空留她后悔,乔燃早已落在异国他乡。

方茴抹抹眼泪跳下了床,她打开电脑给乔燃发了一封邮件。文字很简单,是这样写的:

乔燃:

张开双臂,我已经在拥抱你了。

方茴张开手臂,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肩膀,她把身边的空气都当作是乔燃,把自己的全部力气都当作是这些年的情份,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她还是回应了那个最终未能成型的拥抱。

在2001年的夏天,一切尘埃落定。

乔燃在伦敦读大学预科,赵烨考到G大,可惜不是飞行器机械研究与制造专业,而是热能。林嘉茉考上W大,学习经济学。陈寻和方茴没能考上L大,因为下一届3+X的改革也没有复读,他们掉到了二批一志愿,和林嘉茉同校,但专业不同。二十多分的差距使陈寻考上了更好一些的注册会计师专业,而方茴则是市场营销。

理想与现实,各自相差一小步。

聊到这里的时候大概凌晨两点,热巧克力已经彻底凉透,方茴的妈妈至少已经给她打了六通电话。

接到徐燕新第七个电话时方茴有些不好意思,我示意她没事,她皱着眉头冲电话那头说了点什么,最后说:“好吧,你让他现在来接我吧。”

我惊异的看着她挂了电话,说:“怎么?这就回去吗?”

“嗯,不好意思,又让你陪我这么晚。”方茴满含歉意的说。

“这倒没什么……但是之后呢?你们上大学后到底怎么着了?”我倾过身子问。

“上大学后?”方茴有些躲闪的说,“后来……也没什么了,我还是出国了,他留在国内,两地么,自然也就淡了。大家各干各的,联系不多,就分手了。”

我听了方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又陪了她一会儿,她们家就来人把她接走了。

我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瞎掰,她明显是和陈寻分手之后才飞去澳大利亚的,然而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愿意强人所难去逼问。北京大老爷们儿,有理有面,有进有退。

不久之后我和方茴又一起回了澳洲,一去一返之间好像有点东西不一样了。一路上我还是照顾她,把靠窗的位置留给她,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要毯子,但是却不再是想要得到的心情。

在方茴的叙述中我陪伴着她再一次享受了曾经天真浪漫的年华,并且随着她编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迷梦,我曾奢想和她继续这个梦境,但最后我发现梦终究是梦,能带她离开的人不是我。

那时我就预感方茴不会再和我说起关于陈寻的事了,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方茴真的就再没提过。我想之后的部分一定是她下定决心也不愿去揭开的刻骨伤痕,所谓同甘共苦,共苦易,同甘难,可是她连过去的苦都不愿和我分享,就更谈不上未来的甘。

之后在澳大利亚的日子里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我帮她拎几公斤的卷心菜,她帮我洗各色的衬衫T恤。我们都格外珍惜这种相依相伴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爱情。有时候看着对我毫无防备的方茴,我会恍惚的以为我们像婚后的小夫妻。我认为完美的婚姻都是以友情开始,亲情结束的,当然中间夹着的就是爱情。而我们之所以不是夫妻,就是因为我们缺少爱情。

AIBA看出了我的变化,虽然她的性向有问题,但这不影响她的聪慧和敏锐。有一天她来到我的房间,和我貌似随意的聊了起来。

“我说你屋里都不准备苍蝇拍吗?”AIBA指着窗户上的苍蝇说,“看着它落着你就没有打得冲动?”

“有啊。”我无所谓的说。“随便拿本书呗!这么厚的英文教材留着干嘛用?对付它澳洲的同胞绝对绰绰有余了!”

“张楠你丫真恶心!”AIBA一脸厌恶的说。

“这还算恶心?你没看过我袜子放桌上立起来的样子吧?那场景才是惊天地泣鬼神呢!来给你表演一下!”

我假装去脱袜子,AIBA一蹦老远的说:“你丫滚蛋啊!我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欢欢甩了你,方茴不跟你了,你丫太没正形了!”

“喔噻,我的命运未来原来已经尽在你掌握了!?快,AIBA大师快坐,草民洗耳恭听,请您为我指点迷津!”我站起来,拉过椅子说。

“我真不想搭理你了。”AIBA白了我一眼说。

“那哪儿成啊!没有你的帮助和指导,我就像那误入狼群的小羊,前路岌岌可危,AIBA同志,党和人民需要你啊!”我嬉笑着拉住她说。

“少跟我臭贫!”AIBA甩开我说,“问你句真的,你到底和方茴想怎么样啊?”

“我和方茴……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啊?”我老实的坐下来说。

“我哪知道你们会怎么样?本来我觉得你前一阵热乎乎的缠着人家,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可从北京一回来就又不一样了。你是怎么想的?方茴你还打算不打算追了?”AIBA坐在我对面问。

“我打算?我打算能怎么样,人家不干我也照样没戏啊!”

“你不努力人家能干吗?我要是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追到手!”

“我说你是不是对方茴有歹念啊?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着急似的?”我凑过去问她。

“滚蛋!我就他妈不该来找你!”AIBA这回真生了气,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要的我给不了!”

我大声冲她说,AIBA停了下来,皱着眉说:“她要什么你给不了?她不过想要一份没有背叛的爱情,一个可以永远陪着她的不离不弃的人,她要的过分么?”

“首先她要的爱情不是我给的爱情,第二永远是什么东西?永远是按斤要,还是搓堆卖?”我无奈的看着她说。

“没有人替她解开疙瘩,她必然放不开陈寻。你已经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继续呢?”

“那也得她愿意解才行!我怕我做不到反而让她更伤心!”

“哼!这就是我为什么瞧不起你们男人的地方!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承担责任!”AIBA轻蔑的说,“你肯为她花光所有的钱,啃两个月的干面包,却不肯为永远这两个字许下承诺。张楠,你以为你很伟大么?狗屁!”

AIBA摔门走了出去,我愣愣的在屋里发呆。说实在的我确实不敢轻易许诺永远,别说永远就是明天让我说会怎么样,我都会回答不一定。已经经历了背叛、长大到必须为自己考虑的我,不能再拍着胸脯保证什么了。即使我拼劲全力去追求方茴,她会答应么?即使她答应了,再不到一年我就回国了,而方茴却还要在澳洲至少待两年才能毕业,这两年我们能坚持么?即使我们坚持住了,回到北京我们还能在一起么?她的家庭能接受我么?我的工作能养活她么?这一层层的假设让我丧失了斗志。年轻时我们总是在开始时毫无所谓,在结束时痛彻心肺。而长大后成熟的我们避免了幼稚的伤害,却也错过了开始的勇气。

不管怎么说,现实就是,对于方茴,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就这样慢慢的我在澳洲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由于方茴的存在,离去之前我并没感觉特别高兴,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离愁别绪。我自作多情的认为方茴可能也有点这样的情绪,因为那段日子她总是往我屋里跑,随便说几句话,瞎借几样东西,到后来干脆就窝在我这里,帮我一遍遍的整理箱子。

我看着自己的行李在她手里变换着摆放位置、叠放顺序,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不明就里的人大概会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吧?而她又是以什么心情来替我做这些事呢?

“我说……那黑箱子你折腾了几遍了?也没见多放什么东西进去啊!”我笑着说。

“谁说的,刚才有这杯子么?有这油么?本来托运的东西就有限制,你还空这么多,难道你还打算回来取一趟啊?”方茴认真的指着给我说。

“你要让我回来,我就回来!”我猛的冒出了一句。

方茴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捋着碎发说:“你就胡说八道吧!我不管你了!”

她说话就起了身,我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喊:“方茴……”

“别说了,明天就上飞机了,你再好好收拾一下吧!”

方茴没有回头,我忙又问她:“明天你去送我吗?”

“送。”她的后背直了直说,“我送你到机场!”

第二天AIBA和方茴一直陪我到了机场,一路上我使劲地逗贫,她们也使劲配合着我假装开心的笑,可是谁也抹不去离别在即的伤感。下了出租车之后我去后备箱拿行李,方茴也跟着过来了,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只她反复整理的黑色皮箱,我赶紧拦住她说:“快给我,那个轮子坏了,沉着呢!”

“不用,我帮你提!”方茴语气坚定的说。

“哎呀,给我吧,让一姑娘帮我拎箱子,我多跌份啊!”我伸出手说。

“不。”方茴摇了摇头,以一种不能拒绝的语气说,她费劲的提起箱子,决绝的往前走去。

AIBA叹了口气,我无可奈何的跟在了她后面。

那天方茴一直拎着箱子直到安检,她消瘦的影子和庞大的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知道她是在用自己执拗的表达方式来为我送行,我想大概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感受到蕴含其中的别致情感,我们知交如此,却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入关前她终于放开了手,我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我不想做乔燃那样的男孩,来来回回的遗憾,我要在自己能把握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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