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和阿瓦-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一向太轻视男孩子了,不过因为是太看重自己,何必呢?这么辛苦的勾当,到底,个女人出来打世界是多么辛苦,若有一个好的男人,嫁了又有什么不好?结婚原是最简单的事。
他的沙发套子是牛仔布做的,我坐在那里缓缓的喝着咖啡。
“你可饿?”他问我。
我抬头看他,摇摇头。
他坐在沙发边,跟我说:“那一天看到你,我知道你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但是我一眼看中了你,我马上跟自己说:‘KT,这是你的女人了,刁蛮、活泼、一双大眼睛,聪明机智、适应环境,随和但不马虎,KT,快过去搭讪。’”他摊摊手,“其实是一见钟情,你可喜欢我?”
我偏着嘴笑,“我比较喜欢害羞的男孩子。”
“我廿七岁,你几岁?”
“廿一。”
“很好。”
“嗳,你别自说自话好不好?”我叫起来。
“这叫自信。”他说:“你该知道。”
“你要怎么样?”我有趣味的问道:“追求我?”
“我?”他摇头,“我才不会像那个傻小子那么笨呢,追得腿都抽了筋,影子还没摸到,不不。”
“你想干么?”我说。
“我向你求婚。”
我一呆,“什么?”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尖过。
“向你求婚。”
“但是我们才见了两次面——”
“你考虑,我上楼去拿订婚戒指。”他飞奔上楼去了。
我“霍”地站起来,妈呀,这飞来艳福我可受不了,这医生自己神经有毛病,我还是快快离开这个地方为妙,我的外套呢?我的皮衣呢?
但是他已经奔下来了,微笑的走到我面前,把一个盒递给我,一只放戒指的小绿绒盒子。
我说:“KT,这不是史葛费兹哲罗的时代了。”
“我知道,这是KT时代。”
我把盒子打开来——女人总有打开盒子的欲望。
这么美丽的一只戒指!
钻石有一克拉半左右,非常体面的尺寸,切成梨型,我最梦想的形状,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颗,旁边什么也没有,太漂亮高贵了,这样的戒指,就算配牛仔裤,也是极之美丽的。
我连忙把盒子关上,再闭上眼睛。我不要看它。
“KT,”我很伟大的说:“收起来,我不要。”
“我答应你,你会快乐的。”他说。
“我现在已经非常快乐了。”我笑说。
“阿瓦,我爱你也为此,你基本上是一个快乐的人,你的快乐是会得传染的,希望你的快乐会传给孩子们。”
“别乱说话。”我指着他。
“告诉我,快乐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KT!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并没有不快乐的机会,即使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我也不大会想它。”
他笑了。“把戒指戴上?”
“不要引诱我,它是一只美丽的戒指。”我笑,“而且你骗不过我,我叔叔是做珠宝生意的,我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什么货色。”
他笑,“是假的?”
“假不了。”我说:“或许你的医学文凭是假的。”
他真笑了。
“咖啡喝完了。”我说:“该走了。”
“你觉得我们的话不投机?”他问。
我笑,“我这个人,是最无聊的,”跟任何人都可以胡扯个没完没了,你别多心,我觉得,今天……太突然了。”
“是有一点突然,不过你对我是熟悉的,我在心中已把你数了千百遍,你的确是我理想中的对象。”
我看着他,“我?”我眯眯眼。
“就是你,你那种傻气。来,把戒指套在右手上,那总可以吧,不喜欢,随时可以扔回给我的。”
“不可以,我太粗心,很容易不见的。”
“不会的。”
“尺码不一定对。”我推搪。
“一定对,早差人去收小了,是妈妈交给我的。”
“KT,哪有这么儿戏啊。”
“儿戏?一点也不。多少爱人们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还不是一场空,叫别人拣了便宜去。”我问:“你是失过恋来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他冷静的说:“我不相信爱,但是我相信双方尊重、负责、敬仰,这比爱情好多了。爱情是写小说人发明的词儿,怎么你也相信呢?”
我拿他没办法。他可以出庭做大律师。不过他这个人呢,还真的蛮有趣的。”
他说:“咱们能不能把这个追求过程省一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拉倒。”
“这……”我犹疑的说:“恐怕不能省吧?”
“怎样不能省,三书六礼,酒席密月都省了,为什么不能省?我不追求你,又不是说不跟你做朋友,只不过不婆婆妈妈的吞吞吐吐而已。”他说。
“说不过你,不过总不能见一个男人两次就订婚,喂,你这戒指已经给几个女人看过了?”
“咦,吃醋了?”KT说。
“鬼!”我说:“我要回去了。”
“好的,我送你。”他把戒指硬套在我右手无名指上。
真是颗好钻石,那光芒是无可比拟的。
我竟没有脱下来,我阿瓦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碰上这种奇遇,怎么有能推得掉,况且……钻石又不咬人,他也不见得会咬人。我三关六码头都闯过来,难道还怕这小子不成?哼,这小子。
我看他一眼,他还是带着那种十拿九稳的微笑。我说:“喂!你父母要是知道了你这种荒唐行为,你还活得下去吗?”
“什么荒唐?”他问:“我有什么荒唐?我功课好,品行佳,现在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我父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真被他激坏。
到了家,他说:“我有空来看你。”也不说是几时。
“你不来最好,”我扬扬手,“可别怪我吞没了它。”
他笑笑,把车子开走了。
我回家,坐在沙发上,偷偷的看看那只戒指,偷偷的把它从右手转到左手去。
真订了婚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应该是一种奇异的安全吧——”一生就此笃定了,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订了婚,该是幸福的吧?正在想,身后一个声音说:“妈妈来亚!慕帝蓓拉!你这戒指是哪里来的?”
我转头,见是阿玉,笑了“这人!会那么两句意大利文,全用上了!明儿咱们全部法语对白,这中国人是做还是不做呢?”
阿玉抓住我的手细看,“真是好看啊。”
女人到底是女人。(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尚卢高达说的。)
“你怎么戴在这只手指上?你订了婚?”阿玉的话从来没这么多过,“喂,怎么一回事?”
我慢吞吞的说:“这种东西嘛,难道我会自己出钱去买吗?当然是人家送的罗。”
“是那做医生的小子?”阿玉笑,“你倒比一般文明星还值钱,怎么?他泡了咖啡给你喝不够,还送戒指?出去一趟,有这些代价,这话怎么说?”
“别损人!”我抗议,“阿玉你的嘴巴也越来越坏了。”
“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没什么,他向我求婚。”
“那医生?——阿玉诧异得不得了,“这么快吗?”
“我可没答应啊。”我说。
“嗳,你没答应,那戒指就自动跑到你左手的无名指上去了,刚才你还否认见过这人呢!”
“阿玉,真的,我真的没答应,他向我求婚,说大可把‘追求’这一过程省掉,送了个戒指,随我戴哪只手指,他说真喜欢我。”
“有这种事?”阿玉睁大眼,“写在小说里人家还当你发神经。”她一道眉毛扬得高高的。
“真的。”我说:“信不信由你。”
“其实他是不错的。”阿玉说:“他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你们不妨做个朋友,这年头,找个好朋友也难。”
“是的,不知道可靠在哪里,反正他就是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虽说如此,你也不该突然拿了这戒指。”阿玉训我。
我辩说:“可是我从来没戴过大钻戒,过一下瘾也好嘛,下次还他就是了。”
“糊涂鬼。”
“不是糊涂,虚荣罢了。”我又抗议。
“真好意思。”
“咦,我阿瓦一向是敢作敢为敢说敢承认的!”我说。
“阿瓦——”她的声音放柔了。
“嗳?”我看她。
她双手捧着膝头,看着我,“你知道我们都喜欢你什么?”
我偏着嘴一笑,“喜欢我笨,你们好摆布我嘛。”
“不,”她微笑,“喜欢你够胆子,什么都敢做,做了且不怕人说。我们也想做呀,谁不想呢?总是压抑着,即使做了,还藏头躲身的,要不就找个藉口,赖给社会,从来没有人像你,一切事情,两边肩格承担。”
我糊里糊涂,疑惑的问:“是吗?我是这佯的一个人吗?”
“是。”阿玉肯定的说:“所以我们都喜欢你。”
“是吗?”
我耸耸肩。
我怎么得了呢?
“那医生”第二次来的时候是一星期之后的事了。
因为他那只戒指始终在我手上,我一看到那颗光芒四射的钻石就想起他。他也不打电话来。
他来的时候笑容疲乏。
我们问他怎么会这么累,他说一直在跟着大医生开刀,足足开了一个礼拜。
“那很好嘛。”我说。
“好什么,都是胖子,最怕替胖子开刀。”他说。
阿玉也不明白,“病人都一样,胖瘦有什么分别?”
“唉,小姐们有所不知,胖子有皮下脂肪,一刀割下去,那些黄黄腻腻的油膏就往两边摊开来,瞧多了简直吃不下饭!”
阿玉马上咳嗽起来。
“别说啦,KT,蛮恐怖的。”我说。
阿玉说:“可是没他们那些恐布的人,我们还活不成呢。”KT笑了一笑,那种笑容,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喂”我说:“KT,这戒指还给你。不能要。”
“为什么?”他问:“不是都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啊!”我笑说:“你家又不是开戴啤尔斯钻石公司的,拿着钻石到处送人,我又不敢不戴,怕搁在那儿不见了,戴着又伯掉,反正还是物归原主好一点。”
“唉!”KT说:“你不晓得我的困难,待我说与你听,自从我母亲把这只戒指给我以后,两年多了,我也是心惊肉跳的,戒指太小,我又不能戴着它到处跑,放在家里,又怕有贼偷,那害怕劲儿,也别提了,好不容易,那天见到了一个女孩子,觉得应该交与她保管,“但是这人又三心两意,不相信我,又要还我,这叫我怎样做人呢?”
他笑眯眯的一直说,我可没笑出来。我心里很是感动。他大概不是开玩笑吧。我怎么办呢?我转头看着阿玉。
阿玉慢慢的说:“这礼物,也太名贵了一点,不过……阿瓦,你就戴着吧,算是替他保管一段时期,好让他专心去开刀,别一直担心会被人偷钻石。”
我缓缓的转着戒指,忽然发觉已被我从右手转到左手来了,连忙换个手指,做贼心虚,心里臊臊的。
太快了,才第三次见面。
KT说:“做医生的人,知道生命短,生命靠不住,做事要准要快,像开刀一样,拖个没完没了,什么都迟了。我很累,回家睡觉去了,明天我来接阿瓦去我家,明天我放假,我煮咖啡。”
说完了,他爽爽快快的拿起外套,说了再见,走了。
阿玉说:“真有男子气概,话也说得有理。”
我说:“完全是命令式的,连求婚都是命令。”
阿玉笑,“他这个人很有意思,很配你。”
“配我?怕他对女朋友也像开刀。”我说。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后来阿玉问:“那么家杰呢?”
“他是完了。”我说。
“完了?”
“当然完了,我都戴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