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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裸色-第28部分

小说: 裸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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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浅浅将喝剩下的半瓶水递到了靳辰手里,对有着轻微洁癖的她而言,这是对人最大程度的亲昵。

    靳辰接过,咕咚咚喝了一大口。

    时光荏苒,他对严沁如的恨早已消失。这是他始终不屑弄懂、懒得弄懂的女人。唯一给他的一次惊异是在夺走她生命的那场车祸里,面对迎面撞来的集装箱卡车,坐在副驾上的她竟然违背求生本能,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丈夫身前。去认尸时,两具烂纷纷的身体卡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几十年的爱恨交缠,靳中邢之于严沁如,绝不仅仅如外人所言只是座金矿。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你无法用“好”或“不好”来界定。

    “喂喂,回魂!”罗浅浅在靳辰面前招手,皱着鼻子露几分俏皮,半真半假地抱怨:“你今天好奇怪。没去成发布会就这么不开心?”

    “胡说八道!”靳辰顺手将她揽进怀里。娇小的身材,刚刚契合他的怀抱。他想起她刚到靳家的情形,瑟缩中带着警醒,明明脆弱得要死还假装自己拥有一身利刺,不小心养死只小鸭子都会哭得像世界末日。从外貌到性格跟她母亲都没有半点相似,让人想欺负她都找不到理由。这些年亲人一个个离世,母亲死后外公外婆搬了家,他们将余生献给了福利社的残疾人,却不愿面对酷肖女婿的亲外孙,前年姑姑也跟着女儿移民去了加拿大。

    世界广阔而荒芜,最后与他相依相伴的,只剩一个罗浅浅。再没有人比她更加珍贵!

    靳辰拥抱的力道令人窒息,罗浅浅不安地挣扎。

    “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果然不再动。

    很久以后,她才从他怀里悄悄探起头,柔顺的长发衬着瓷白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闪闪。靳辰一低头,吻在她额上,鼻端是洗发水的柠檬香,跟她的人一样,淡淡的,不出挑,却一点一点,沁入你的心里。

    “浅浅……”他轻轻地唤。

    “恩?”她软软地应。阳光跃动在她眼里,她印刻在他心里。

    细碎的吻,温柔而缱绻。这是他的小女孩,他爱她爱了那样久,久到自己都追溯不到源头。

    正动情的时候,“咔啦”一声,阳台顶上的晾衣绳断了,床单掉下来,罩在两人头顶。

    闷声静默,片刻,终于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时间太长,绳子都老化了。”靳辰三两下把床单扯过来,卷吧卷吧扔到洗衣机里,“脏了,重新洗吧。”

    罗浅浅急忙又把床单扯出来,看靳辰还想捣乱,顺手推了他一把:“这种老式机子,又不好调程序,洗起来老费电了!你去屋里休息会儿,我重新搓一下就好了。”

    罗浅浅的房间小得像蛳螺壳,靳辰长手长脚站哪都觉得碍事,干脆脱了鞋歪在她床头。房间通阳台,从靳辰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熏风拂动她秀发,她渗着汗珠的面庞在阳光下看来温暖而健康。在这慵懒宁静的午后,连时光都放慢了步调,让人油然而生一种错觉,仿佛一瞬就是一生。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风景,他第一次想要停下脚步,不做某个PARTY上光芒四射的明星,也不做哪本杂志推崇的摄影牛人,仅仅作为某个小家的男主人:换灯泡、通马桶、修管道,在老婆甜蜜而琐碎的唠叨声中终老。

    长长的午后,他做了个长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天光都已经暗淡,罗浅浅支着腮坐在床头,靳辰顺手捏捏她鼻尖:“我睡了多久?怎么也不叫我!”

    “难得有机会听你说梦话,还不多听一会儿?”

    “我说什么了?”靳辰翻身起来,斜眼睨她,带着三分睡意七分痞气问:“是不是‘老婆、老婆’这样喊?”

    罗浅浅红了脸啐他一口。

    房间都收拾好了,暮色中,两人相携而归,来时的不快已烟消云散。浮生冉冉,现世安好,靳辰觉得梦中的小家已离他不远。要么,明天她老爸回来,他跟她一起去见见。

    靳辰在心里默默规划,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回城后还有场大麻烦正等待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搞了段H,写完了觉得挺别扭,又改了~好吧,从此轻舟改名为ED舟。




麻烦大了


    同样的时间点,新农里已经是静夜,过了**点连饭店都不营业,要再晚两小时你还满街溜达,就很容易被误认成站街女跟二流子。不过在跨过六十里路的主城区,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忧虑。有首歌是怎么唱来着?“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对靳辰而言,灯红酒绿、锦衣华裳,是再熟悉不过的旧天地。可是在新农里消磨了一下午,再看这满眼霓虹便不觉得热闹只剩下烦心。

    烦心也得出来,叶枫和林凯都被扣在了局子里——Lan Miu的新品发布会结束得早,好多人意犹未尽,餐会后结伴结伙地去了KTV闹。这下可好,从艺人、制片、摄影师、王牌经纪人再到新生代导演,跨国界跨领域,浩浩荡荡十几号人,一下子把局子塞满了。本月是记者的狂欢季,新闻稿发也发不完。他连明天的头条都帮他们想好:“娱乐圈大腕聚众吸毒,挑战公众道德底线!”

    或许他该庆幸,叶枫和林凯,一个经纪人一个摄影师,只能算圈内边缘人,明天的头条无论如何轮不到他们,也不存在粉丝抗议、公司雪藏、广告解约等诸多问题。

    正思忖间,车子已经出了内环,再往前就是西城分局延河路派出所。还没靠近,远远就看见沿马路停了一溜车,记者们长枪短炮齐聚在派出所门口,几个辅警在劝说他们离开,附近还有穿睡衣的小区居民擎着手机拍了个不亦乐乎。得,不用等明日头条了,微博跟播客今晚就挺热闹!

    靳辰一瞧这阵仗,撇嘴苦笑,加速、转弯,从旁边岔路离开。

    车子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开了几圈,对靳辰这样的急性子来说,再没有比这样干耗时间更难受的事了。他出来的这会儿工夫,手机就没停过,都是相关联的人在相互打探消息。

    没多久,跟“辰枫”合作的夏律师打来电话。都是老关系了,他也不玩虚的,上来就说:“靳辰,事情有些麻烦。”

    “等等……”靳辰在路边停了车,问:“尿检结果出来了?”

    手机那头夏律师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或许是附近有什么人,说话也很简洁:“尿检显示阳性。”

    靳辰闷了一下,还是有点不肯相信:“老夏,大家都是熟人。叶枫贪玩我是知道的,林凯一向洁身自好,他连酒吧都很少去;怎么会去沾毒品?”

    “年轻人嘛,都有好奇心。看别人玩得HIGH了试一试,也有可能。”

    靳辰揉了揉眉心。

    夏律师还在继续说,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看,是不是需要做一些挽回。我知道一些药品——咳嗽药水、抗抑郁药,都会对尿检结果产生影响。如果有必要,可以请精神科医师出证明,就说叶枫最近有在服‘利他能’。”

    “那林凯怎么办?”

    “感冒多喝了止咳糖浆,反正都是含苯丙胺,应该能应付过去。”

    靳辰不是小孩儿,当然知道事情没他说得那么容易,但是夏律师在业内很有名,脑子活路子野,他说能应付,就是有把握。

    见靳辰犹豫,那边开始催:“时间不多,你尽早决定。”

    “好吧,你放手一试。”

    这事儿一时半会没法了结,靳辰又联系了几家涉事的娱乐公司,有艺人牵扯进去人家比他紧张多了,都说启动了危机公关,媒体也都通过气了,会谨慎发稿。

    到这份上,靳辰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紧张过后就是疲惫,他用手抹了把脸想:最不济就是拘留,拘留个十天半月,也算给他们点教训。

    事实证明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回去的路上夏律师打来第二个电话,开口只有四个字:“麻烦大了!”

    今晚涉事的一个艺校女生,吸毒过量昏迷不醒,现在在医院醒过来了。她指证说是叶枫对她图谋不轨,强行灌药,院方检测她体内有大量苯丙胺和安眠药残留。叶枫矢口否认,奈何两人当时在屋角,灯光昏暗,根本没有别的证人。

    吸毒、□,现在还涉嫌□。麻烦真的大了。

    “辰枫”工作室被叶枫连累得人仰马翻,记者二十四小时蹲守抓新闻,日常工作大受影响。靳辰整晚都没有睡觉,跟律师八方奔走,凭他跟叶枫的交情,说叶枫尝试吸毒还能勉强相信,说他□?简直说笑!回想起来整件事都有蹊跷之处,记者跟警察同时到现场,显然是有人提前爆料。那艺校女生肯来这种场合,可见也不是三贞九烈,以叶枫的风月手段何须灌药这么下作?

    种种谜题待解,陪罗浅浅见她老爸的事只好搁在一边。罗浅浅倒是松了口气,她到现在还没有跟她爸说起靳辰的事,不是没机会,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两人心结至深,见面打起来都还是轻的。

    罗浅浅单独去长途车站接她爸。走到半路遇到堵车,等乌泱泱的车龙子再动起来,周泽伟已经出了站,说是在南门口的公交车站点等她。

    南门那边人多,出租车老远就停了,罗浅浅擦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挤。到地方左右一看,没见周泽伟,正想打电话呢,一转头,发现他在对面报摊上看杂志。周泽伟年轻时候很魁梧,厚身板、大嗓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可惜半生不顺,先是下岗,又是老婆出轨离婚,走到哪儿都疑心别人在取笑他,背就一点一点塌陷了下来。佝偻着背的大个子在人群中仍是显眼,因此罗浅浅很容易找着了他。见他看杂志看得认真,罗浅浅难得的起了一点玩心,她挤过人流,悄没声地走到了他身前,一掌拍在他背上,同时清亮亮喊了一声“爸”!

    周泽伟吃了一惊,霍然抬头。才小半年不见,他又见老了,这种老并不体现在外表上,而在他看人的眼神:浑浊、疲惫,总像笼着层阴霾,擦也擦不干净。罗浅浅刚才那点骤然涌起的喜悦消失了,她很乖巧地弯腰,去拎她爸脚边的编织袋。编织袋很臃肿,好在不重,一下子就拎了起来。罗浅浅直起腰,见周泽伟原地站着不动,以为他是累的,就说:“爸,旁边有个麦当劳,我们先去歇一歇,再转车回家。”

    周泽伟不声不响,将手里的杂志打开,递到罗浅浅面前。

    罗浅浅不明所以地瞄了一眼,僵住。

    熟悉的版面,熟悉的面孔。

    这是新一期的《行摄》。

    这是她。

    麦当劳,人潮涌动。

    角落里,罗浅浅跟周泽伟相对而坐,一人一杯可乐。中间桌面上,摊着那份惹祸的杂志。旁边有同样带着行李来歇脚的旅客,还有一对隔着桌面喁喁细语的学生情侣。狭窄的过道里,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孩,擎着蛋筒尖叫着追来追去。

    罗浅浅像小学生,双手放在膝上,干巴巴的,把跟靳辰重逢的经过交代了一遍。只是衍波那一段她隐去了没说,跟靳辰如今的关系她也没说。

    就是这些,也足够周泽伟感到愤怒,愤怒之外还有屈辱。刚才在报摊乍看到这画片他还不敢相信,还盼着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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