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郎(下)-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船上有许多船员都是生面孔……在舱房和甲板上来来往往,呼喝着、忙碌着。恭彦看望着这批或年轻、或老成的船员,都不大认得。也是,毕竟都经过许多年了,船员也该换了新的一批。
临近长江出海口,看见东海的那一刻,为期一个月的海上冒险才正要开始。
想到一个月后就能踏上日本的国土,虽然很是兴奋,可是当海舶要出海口时,恭彦仍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大唐国土的最后海岸线。
这一生,他曾是两个国家的子民。
日本与大唐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等我,祝晶。
三年后,我必定回到长、安娶妳为妻。
他对自己许下承诺,期待三年后,承诺付诸实行的日子能尽快来临。
从长安到扬州时,顺流而下的关系,时间上比预计的稍早了几天。巧得很,今天是八月十五了呢。
入夜后黑暗降临,海面上因为满月的关系,波光邻邻,显得十分美丽。
在船舱待不住的井上恭彦,睡不着,站在甲板上看着月见的光辉。
他想着与家人在一起的祝晶,此刻应当已经知道她能活过二十五了吧!因为今天就是她的生辰啊。
他吹着海风,对月遥遥祝贺:“吕祝晶,生辰愉快。”(华语)
“今天……不,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可以麻烦你再讲一次吗?”(日语)
井上恭彦瞬间怔住。在转身的刹那里,他从不相信、又想要相信、又觉得不可信、又不敢相信的心情里转换过来。
他讶异地看着沐浴在月华下,身穿他十四岁时的衣服,腰间绑着蓝色织带,看起来犹如一名日本少年的她……
“祝晶,妳怎么会在这里?”(华语)
“不对,不是这一句。”(日语)
这语气、这意韵、这眉目、这身段:-…他慌忙将她的一切收进眼底,不再怀疑她是幻影,或是满月时出来迷惑水手的海上妖精。
吕祝晶走到他身边,双手搭着船舷,仰头看望明亮的月光。
刚上船时,她就看过小舅舅写给她的信了。他在信中告诉她,她的“病”已经“痊愈”,之前没有尽早告知,是担心她不会相信,同时也会为恭彦心疼。毕竟,他确实是做了很大的牺牲呢。
牛皮袋里,除了信和大量的药品之外,还有一份东海的航海图。
正是她需要的。虽然不知道小舅舅和阿凤打哪里弄来那么珍贵的东西,但她知道感激,不会抱怨。有了那份航海图,也许日本船在航行东海时,就不会再那么容易迷航了。她知道将来她会需要用到它。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在船上,结果有点失望呢。这艘海舶上的船员太多了,你根本没注意到我。”
她是偷偷登船的偷渡客,担心节外生枝,这几天也都以日语和其它船员大叔大哥们交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叫唤恭彦,只好留意他的动向,终于在今晚,找到独处的他。
恭彦专注地看着祝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船来的?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在船上时都待在哪里?有没有吃好、睡好?
而后他猛然想起离开长安前,阿倍说的那句话。他叫他到了扬州时,要记得往身后看……
是了,吕大人怎会愿意让祝晶再等他三年。这一生,她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苦苦等待了,是不应该再让她等候下去。
“怎么了,都不说话,是不高兴看见我-”
恭彦展臂将祝晶抱在怀里。祝晶在船上,而这艘船很快就会航向日本,他的国家。他得感激很多人,感激他们愿意让祝晶离开他们的身边,前往一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他绝不辜负这份体贴的心意。
“怎么了嘛,恭彦……”她倚在他的肩头,看着海上明月照照生辉,像是晶莹的泪水。
但是他们都没有哭,因为在一起的感觉如此美好,不想再流泪。
恭彦终于找到声音,哑声道:“欢迎前往我日出处的扶桑之国,大唐的吕祝晶。”
“啊,可不是吗?日本国的井上恭彦。”
依稀忆起十五年前大海上命定的相逢,两人会心一笑。
尽管此时还没有到达日本的国土,但挽着彼此的手,他们终将一同走向幸福的彼方。
他们相识了十五年,未来,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那是说不尽的故事了……
〈全书完〉
后记遣唐使在长安之二三事
这将是一篇很长的后记,与真实历史有关。而通常,历史多是有些残酷的。如果各位读者们不希望知道某些真实的历史,建议不要往下看,请斟酌。虽然我一直被教育,作者写完了书,怎么诠释就是读者们的事了……
之一:选定这个主题时,我就知道这是个自找麻烦的决定。
年初时,出版社说要以“传奇”作为这一套书的主轴,那时我正好在写一篇唐传奇的论文,当下就觉得真的很巧。虽说“传奇”这两字看起来很古典,但出版社弦调说要新颖,不要流俗,所以这套书原本是要写成现代版的,但我脑袋里浮出来的几个故事都跟现代扯不上边;经过再三的讨论后,终于决定不设限年代,可以写成古代背景的故事了。最先浮上我脑海的一个故事,是我发表在“飞田”官网上的短篇故事“水涟”的相关作(想看这篇短篇的朋友,可以直接上官网查询),也开始着手搜集资料,准备动笔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而我又是一个任性的作者,才写完原本设定要写的故事第一章,在陆续搜集更多的资料时,我冲动地决定要换个故事写,绿于一块近年才出土的墓志铭强烈地召唤着我。
我对唐代的外交史不算特别熟悉。对于日本在唐代期间曾多次派遣使者到长安的历史,认识得很粗浅。在我那个年代,历史教科书上只告诉我们,日本的遣唐使到长安后,带回大量的唐文明回国,吉备真备以楷书偏旁创造了片假名,年代稍晚一点的学问僧空海以唐代的草书创造了日文的平假名……等等,于是乎,日本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字。哈,当然以现代新的历史观点来看,这样的说法是不完全正确的。日本的书面历史的确发展得很晚,大约到公元712年(奈良时期),才有了最早的历史书《古事记》。公元720年又编写了《日本书记》,记载天皇的谱系;其后更有《续日本记》、《扶桑略记》一类的作品。以年代来看,日本的钮叩言文字系统应该是逐渐地发展,进而完备的,并非一两个留学生独立创造而成。但,不可否认的是,八世纪的日本遣唐使的确为日本带入了许多当时最新、最先进的律法与观念,甚至也可能在日本表音文字的成形过程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引领当时的日本走向革新,成为律令的国家。当时日本积极革新,从派遣大量的使者到邻国取经,有新罗使、渤海使、遣唐使等,便可以窥见一二。
遣唐使在日本史中,具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在中国的正史记载中,却只有寥寥数语;而在日本的历史记载里,整个唐代时期,前后计二十次的遣唐计划里,这么一大批的遣唐使,姓氏有幸被记录下来的,也只有少数几人。当然这二十次里,有几次是没有成行的。至于这些遣唐使及留学生们在长安时都做了些什么?,现存的书面历史更无法提供令人满意的解答。
回到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那块在200公牛被发现的墓志铭,墓主的名字叫做井真成。他年纪轻轻即离乡背井来到长安,却在三十六岁那年死去,没有来得及搭上归乡的海舶,长眠长安。我读着他的墓志铭,为中日历史上没有此人的相关记载而觉得有点感伤。其墓志序日:“公姓井,字真成,国号日本,才称天纵,故能街命远邦,驰骋上国,蹈礼乐,习衣冠,束带立朝,难与俦矣-山豆图强学不倦,闻道未终,雪遇移舟,隙逢奔驷。以闻元二十二年正月□日,乃终于官第,春秋三十六。皇上□伤,追廖不有典。诏赠尚衣奉御,葬令、言给。即以其年二月四日,定于万年县渡水束原,礼也。呜呼!素车晓引,丹旋行衰。嗟远逝兮颓暮日,指穷郊兮悲夜台。其辞日:“口乃天常,、展兹远方。形既埋于异土,魂庶归于故乡。””这块墓志铭以青石为底,部分文字已经湮灭难以辨识,这里引用的铭文也有部分文字已经过学者的判读。中日两方学者曾多次共同讨论墓、王的身分,大抵有两种看法:其一认为井真成是公元717年第九次遣唐的留学生,与阿倍仲麻吕等人共同在长安学习。较新的说法则认为,井真成是公元733年随第十次遣唐使入长安的“请益生”(指在本国已有一定的成就,会随该次遣唐使船一同归国的短期留学生),入唐时已经三十五岁,但不幸病逝长安。至于“井真成”的姓氏,也有诸多不同的说法,其中一种看法,认为“井”是帝王赐姓,这我就不一一详述了。总之,一个日本遣唐使死于长安,毕生不能归乡的事实,开敔了我的想象。一个日本遣唐如田学生-井上恭彦的形象于焉出现了!
公元717年,日本第九次遣使入唐,史上有名的几位留学生,如阿倍仲麻吕(或作“安倍”、“阿部”)、吉备真备,及学问僧玄防等,后二者在归国后,由于在各自的领域上树立了成就,而被记录下来。吉备真备后来成为日本的右大臣,是有名的学者及政治家。玄防……嗯,回到日本后,据说成了破戒僧,这一点还有待质疑,当然也不能在此讨论。至于阿倍仲麻吕,则一生滞留大唐。我想他一定没有想到,当他还是个十九岁(有一说是十六岁)的青少年时,怀着入唐的梦想来到长安,却因故无法再踏上故乡的土地吧!除了以上三位之外,当时一起入唐的,一定还有其它人。那么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呢?他们到了当时的国际大城市长安后,都在做些什么事呢?《护花郎》便是这样诞生的。我想见一个怀抱着梦想的少年郎,离乡背井,在遥远的异国,遇见今生的挚爱……在时代的浪潮中,寻求一份真诚的情谊。
有这么多的事情必须写出来,无论是从外交史、社会史、甚至是体育史的角度,每一部分都无法马虎,所以我才说,决定写个日本遣唐使与大唐姑娘相恋的故事,是在自找麻烦!瞧,真的不得不写成上下两册,还请各位读者原谅我,也感谢你们愿意花时间来仔细阅读这个漫长的故事,与我一同分享、经历这群年轻的留学生在长安的点点滴滴。说是成长故事也不为过,毕竟他们入唐时都还那么年轻,回国时都长成了翩翩佳男子了。
不过,且让我们历史归历史,故事归故事吧!我想我不可能真的让每一个情节都符合史实。所以也提醒大家,这毕竟是一部罗曼史,不是历史教科书。请注意喽。当然,若你在故事中发现了许多与史实相符的事迹或人物,那么希望你能跟我一样,抱持着惊喜的心情来看待。假作真时真亦假,反过来说,真作假时假亦真。恕我不能一一加注,罗列书目。
之二:这真是套书吗?其实我也不确定,只皂只责尽力写好自己的故事,以免拖累整个团队。有些读者朋友也许对套书感到厌烦了吧?可是我觉得还满有趣的啊。倘若不是被捉出这么一个主题,我大概永远不会写这样一个故事吧。去年的〈后宫话风流〉也是如此。尽管有一个大的主题,但是故事走向、架构,都是自由发挥,没有设限。像这样偶尔被激发一下,写出自己根本想都没想到会写的一段故事,耶,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