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迷情(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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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贵人既是感激又是窃喜。
还未进王宫之前,她这个庶出之女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既比不上正室所生的姊姊,更比不上身为家中长子的兄长;现在她只有王上,只要能坐上王后的位置,再也不会有人敢忽视她的存在,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她比谁都清楚,她不能再是过去那个不知世事的闺阁千金。
“在想什么?”他轻捏着她滑腻的下巴笑问。
她绽出最美丽的笑靥。“臣妾在想自己真是幸福,能够博得王上的恩宠。”
炎玉深深的睇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这都是至妾的肺腑之言。”在这座后宫当中,失去王上的宠爱,就只有死路一条,难怪嫔妃们耍尽了手段和心机,就只为了抓住君王的心,为了自保,她必须多学着点。
他打从鼻端发出轻哼。“可恨偏偏就是有人不肯领情,朕千般讨好,甚至低声下气,她就是固执到让人气恼。”
娇颜微微一变,心想王上指的难道真的是那名俘虏?王上真的打算力排众议也要封她为妃?那名女子究竟有何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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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嵩子已经领着穿着矩领窄袖长衣,依旧作男装打扮的冠庭前来,来到席前,瞥见炎玉肆意的搂着一名生得秀丽娇柔的女子,见对方身穿绣工精巧、有着繁复花纹的直裾檐榆,应该是后宫的嫔妃之—,两人调情嬉笑的模样,让她胸口没来由的发闷,心想特地把她叫来,是要她来欣赏他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吗?心眼恁是狭小,想报复她昨日的出言不逊,也不该是这种报法。
“见了朕还不下跪?”
炎玉确实是有着报复的意味,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和其他女人亲热调笑,证明他并不在乎她,虽然这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就是无法制止自己这么做。
站在冠庭身后的两名禁卫军硬是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压在地上。
她怎么使劲也站不起来,索性把力气省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但是脸色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瞪朕?”炎玉故意刁难。
冠庭抽动嘴角,挤出一看就很不自然的假笑。“没办法,天生眼睛就这么大,还请王上见谅。”
“王上,这个俘虏也未免太放肆了,竟敢用这种口气跟王上说话。”香贵人替他不平,当她细看过冠庭的容貌,|奇+_+书*_*网|实在相当诧异,只见她比一般女子来得高,身形瘦削,称不上婀娜多姿不说,皮肤更谈不上白皙娇嫩,五官有些男孩子气,就连王宫内任何一个宫女都比她来得强,这样的女子有哪一点值得王上执着迷恋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他更加紧拥香贵人的香肩,斜睐着冠庭怒目圆睁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窃喜,或许她还是有些在意自己。“蔻儿,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她是酃国人,酃国人自古便被冠上‘未开化的民族’之名,教养自然差了些。”
妈的!冠庭气得是脸红脖子粗。“你戏唱完了没有?有屁就快放!”
香贵人倒抽一口气。“你……”
似乎见怪不怪的炎玉倒是不见动怒,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瞅着她,看她如何应付。“好,朕有件事要问你,你最好从实招来。”
实在很想翻白眼,“那要看是什么事。”万一是有关酃国大军的机密,她说什么都不会透露。
炎玉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在大约一年前,你是否在战场上杀了朕帝国大军中的一位姓楚的裨将军?”
“一年前?姓楚?”算算时间,那不就是她原本还只是个屯长,因立下大功而当上裨将军的时候,想来也只有他了。“有!”她坦然的承认。
他敛起俊容,“你确定?”
“确定,因为那个人的脑袋是我亲手砍下的,绝对不会忘记。”冠庭也想不到当时有那份勇气。
香贵人咬着红唇,虽然她和兄长向来不亲,可是就因为她杀了他,自己才被迫进了深宫,踏上这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真的是你杀了我兄长?”
“你的兄长?”冠庭总算恍然大悟了。“原来那个姓楚的是你大哥,你想替他报仇?”这就是将她带来此地的目的。
“难道本宫不该吗?”香贵人有意向她炫耀。“何况王上已经答应本宫,要将你交给本宫处置。”
冠庭横了她身畔的炎玉一眼,见他像在看戏般的瞅着自己,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过是因为气他公私不分。
“我懂了。
俊眉一挑,“你懂什么?”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看错你了!你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宠爱的嫔妃,可以任由她目无法纪,动用私刑,原来赤帝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也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过错。”冠庭很不客气的挖苦他一番。
他俊脸微微抽搐着,“你不是也说朕无视朝廷律法,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根本不配当一国之君,那么朕这么做,又有何错?”
冠庭一脸心痛,“你没有错,只是会让我更看不起你而已。”
“放肆!”炎玉怒火攻心。
香贵人轻拍着他的胸膛,“王上息怒。”
“你从来就看不起朕不是吗?”他迳自格开香贵人的玉手,愤而起身。“你心里早就认定朕软弱无能,成不了大事不是吗?”
她毫无所惧的看着炎玉走近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冠庭不否认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那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当个人人称道的好君王,她也会感到与有荣焉,这样有错吗?
炎玉眼圈因怒气而泛红,眸底更闪着一道可疑的水光,满脸愤慨。“好个无话可说!”
“不过我对那个姓楚的裨将军可是有很多话要说。”她口气陡地强硬起来。
“听说他战死之后,还因为有功在国,被追封为镇国公?”
“楚将军为国捐躯,朕不该封他吗?”
冠庭只是嘲谑的笑了两声。
他拧起好看的眉头,“你笑什么?”
“因为我觉得太可笑了。”差点没捧腹大笑,并在地上打滚,是为了给他一点面子,没让他当场难堪。
香贵人樱唇轻颤的上前娇斥,“你不但杀了我兄长,现在又说他不配被追封为镇国公,你、你简直……”
“简直什么?你认为他真的配吗?”冠庭不再保持跪姿,倏地站起,身旁的侍卫想要拦阻,却被炎玉出声喝止。
“让她把话说完。”
侍卫收回手臂,退到一旁去了。
“你、你不要过来!”香贵人娇颜发白,被她的魄力和气势给吓坏了。
冠庭走了两步便站定不动。“他既是你的兄长,那么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才对,身为将领,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本、本宫怎么会清楚。”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冠庭也没寄望她会懂。
“诸葛亮的兵法上有说过,身为将领,对待自己的士兵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遇到困难危险,必身先士卒,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有功劳时则退居一旁,把功劳推给士兵;对待受伤的士兵,百般安慰和体恤;当士兵为国捐躯时,要怀着悲痛的心情厚葬他们,并妥善地安排好后事,在粮食不够吃时,主动把自己的食物让给士兵;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他们穿用,对待有才智的人,以礼相待,并委之以高官;对待英勇作战的人,会给予恰当、及时的奖赏并勉励他。”
香贵人听得头都昏了,诸葛亮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
“身为将领,那姓楚的却反其道而行,居然在两军交战之际丢下自己的属下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你说他该不该杀?”想到当时的情况,连冠庭都替他丢脸,口气也更嫉恶如仇。“身为将领,不幸被生擒,那姓楚的居然声泪俱下的跪在敌人跟前求饶,你说他该不该杀?身为将领,面对死亡就该从容就义,他居然提出交换条件,愿意泄漏品国大军的军事调度和战略机密,只求能保住性命,你说他该不该杀?”
被她一连三句“他该不该杀?”给震得无力还击,香贵人娇容刷白,双膝无力的坐倒。
同样的,炎玉铁青着脸,双唇紧抿,身上散发出沸腾的怒气。
想不到这才是真相!
一个丑陋且可耻的真相!
真是可笑至极……
不,最可笑的应该是他,居然如此轻易就遭受蒙骗,还帮这样的人追封爵位,岂不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了。
冠庭嗤笑一声,“现在你还敢大声的说他配被追封吗?”
“你、你胡、胡说……”
“住口!”炎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王上?”香贵人哭得是梨花带雨。
炎玉的鼻翼因喷出怒气而不断张阖,身躯微颤,用尽自制来压抑巨大的怒焰。
“小嵩子!”
“奴才在。”甫回过神来的贴身内侍急忙应声。
深吸了口气,“护送香贵人回沉香宫。”
小嵩子同情的觑了一眼花容失色的香贵人,再瞅一眼正义凛然的冠庭,眼底也不禁要流露出敬佩的光芒。
让伺候的宫女搀起娇躯瘫软无力的她!“香贵人请吧!”
“王上……”娇弱的哭声渐渐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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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又难堪的静默持续着……
半晌之后,紧闭着眼皮的炎玉粗嘎的开口,嗓音透着疲惫。
“你又有理由可以来编派朕的不是了。”在她心中,自己恐怕又多了一条识人不清、赏罚不分的罪名,更不配当个一国之君,也更瞧不起他了。
背对着他的冠庭叹了口气,“对,我应该很高兴才对,高兴得只差没放鞭炮庆祝。”说完转身面对他,“你认为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不,是朕太昏庸无能,所以才迁怒。”
“……对不起。”
炎玉微讶的问道:“为什么突然跟朕道歉?”
“我仔细反省过,昨晚对你说的那番话的确是太过分了,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冠庭叹了声气,“如果你真的是那种只想逃避,不肯面对现实的懦夫,当初就不会急着想回到这个世界,面对虎视眈眈的大臣;如果你真的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就不会无视律法怒斩轸宿城郡守,只办他放任军队欺压百姓,却没有回报朝廷,如果你真的有心要以战争来展现自身武力的强大,就不会微服出宫,想要亲自查出真相,因为你心里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听被某些有心人士给蒙蔽了,我说的对不对?”
“也许朕之所以急着回到夔,是因为还没过够当一国之尊的瘾;也许朕会怒斩夏侯敦,只是不甘遭臣子欺瞒;也许朕微服私访,是……”炎玉想要想出个好理由。“是想亲眼看看朕的帝国大军即将获得胜利的英姿。”
冠庭喷笑,“好烂的借口!”
“放肆!”他佯装横眉竖眼,“居然敢说朕的借口烂。”
她噗哧的笑了。“你自己也承认是借口了吧!”
炎玉被抓到语病,有些恼怒。“哼!”
“其实我在酃国时也打听了有关不少你的事情,因为我想知道赤帝究竟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她刚中带柔的眼瞳静静的睇着他,“所以你从小到大的事我大概都听说了,当时你一定很孤单、很害怕吧?”
“你在胡扯些什么?朕可是九五之尊,身边有多少太监、宫女伺候,怎么可能会孤单?怎么会害怕?”炎玉矢口否认,在她面前自己已经够窝囊了,岂能再让她看轻。“朕可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冷不防的被冠庭伸臂抱住,颀长的尊贵身躯陡地僵住。
眼眶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