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33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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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袭来,我也将毫无知觉的消化掉无意义的每一天。
像复印机一样,开机,复制,复制,不断复制,直到被关闭上电源,那样的一天。
脖子越来越疼了,那是因为它支撑的脑袋因为沉重无望而快要自行脱落了。
突然,身后的白炽灯一排排的亮了起来,扭不过去头的我只好侧耳倾听,有呼吸声!这儿有活人!我激动的几乎要喜极而泣,于是猛一转头,耳边传来清晰的“咔啪”一声。
脖子就这样好了,但站在不远处的保洁大姐不知原委,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教训道:加班也要开灯噻,给老板省什么钱咧?
就这样,保洁大姐为我分手后的第一天,带来了一个痊愈的脖子,和一个光明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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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月28日 星期二 晴 热
凌晨三点时,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于是马上惊醒了。
跳下床拿起手机,手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然后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最后发现,那震动声是冰箱传出来的。
失恋第二天,冰箱坏了。
我打开冰箱,冰箱里的灯也彻底歇了工,猛的看上去,冰箱像一个冒着寒气的黑洞。
黑洞里,还有他不久之前,给我买的果汁和冰激淋。
我拿出其中一桶,打开,然后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一勺一勺大口的吃着。
窗外的城市安静极了,对面的居民楼,也有房间星星点点的亮着灯,我麻木的想,他们此刻都在干什么呢?
无论干什么,一定都不会惨过我。即使是争吵,亦是一种多幸福的交流。
吃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手中的冰激淋是什么味道的。
吃了好久,我才发现两颊有眼泪在流。
早上,我肿着双眼困顿不堪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坐到座位上时,我都觉得有一股阴云准确无误的定位在我上空。王小贱一脸淡定的喝着茶,侧身,目光迥异的上下扫视我一圈,然后又淡定的转了回去。
我在心里骂,妈的,寒天饮冰水,滴滴在心头。现在你看热闹看的有多满足多乐观,自己倒霉的时候哭的就会有多惨。
一天里,我看了得有140次手机,不断更新邮箱,查看MSN上他的头像是不是亮着。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是不能控制的怀疑:我是一个硕大的移动中的山寨货,在路人眼里,我漏洞百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惹人厌恶。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又想要放声大哭,就蹲在人行横道上,向全世界承认,我是造物主造出的,为了警醒世人的那个笑话。
就在这种夹杂着羞耻的焦灼感即将摧毁我之前,我走到了一个乐器店前面,于是我走进去,花了十五分钟时间,买了一把大提琴出来。
拖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街上,我收到了更多的目光,但这时的我变得有安全感多了。
我想要一个家,容我栖身,容我重拾信心,容我免受他人笑话,但现在看来,实在太难实现。
而无忧无虑住进棺材的那一天,又离我太远。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抱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路上,而心里感觉十分稳妥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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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月29日 星期三 晴 大风
半夜三点,我还是毫无睡意,也没有行动力,只是那么坐着,不过脑子里却是万马过境翻江倒海。
坐在人生突然停顿下来的这一个点上,我回望往昔,展望未来,竟发现,若是此刻死了,那么,“失败”这个主题词,不是“关于我”这个故事的开始,也不是结束,而是我这个故事的全部。
越想越绝望,我翻出之前他留在我这儿一小瓶伏特加,对着温开水一口气喝下去,趁着酒劲还没弥漫前,卧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勉强睡着了,但是噩梦不断,而且睡得很轻浅。早上醒来时,第一次顿悟到睡觉也是件耗体力的事,结果上班时,我又像一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的阴影,缓慢而郁卒的滑进公司里。
大老王把萎靡的我叫进办公室里,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开始跟这个单。”
我打开看看,是一个高端婚礼策划。
“王总,你知道我失恋了吧?”
大老王十个手指忙个不停的玩着魔方,“知道啊,怎么了?”
“知道你还让我跟婚礼策划的单?”
“公司的事和你私人的事有关系么?新郎是你前男友么?给我好好做!”
“我要是策划成一腥风血雨的婚礼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介绍到我开殡葬公司的朋友那儿去。”
“……”
看完一对新人的资料,我心情更是坠到谷底。我现在需要的是酒,是睡眠,是有个人跑过来跟我说,这世界真的很糟糕,你遭遇的悲惨根本是九牛一毛。
我需要那对狗男女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让自己不会一碰就碎,随时都会痛哭失声。
我现在最不能看到的,就是一对恋人长途恋爱一帆风顺之后准备结婚而我还要负责出主意。
可是我现在却必须要做这样一件事。
准新郎叫魏依然,小开钻石男,家境完美无缺,又肯谈那么久恋爱不分心,估计样貌应该好不到那儿去。
准新娘叫李可,小康家境,毕业自牛逼院校,应该是个聪明姑娘。
我按照电话给魏依然打过去,商量会面谈细节的时间,电话那头,魏依然的声音醇厚中带着磁性,很动人,“哦,好的,我得和小可商量一下时间,因为我想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办,然后再给你打过去好么?”
我说没问题。
挂电话前,魏依然说,小可挺特别的,她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
我挂了电话冷笑,谁不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呢,从业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客户提出,我要一个50大寿那样的婚礼。
下午大老王和骚瑞姐去河北见客户,经济不景气,我们的服务范围都跨省了,真是卑微的没道理。估计他们下班前肯定赶不回来,我收拾东西,趁人不备,悄悄的回了家。
看到屋角立着的大提琴,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从小就没有音乐天赋,合唱团里,永远是那个可以张嘴但不能出声的孩子。长大后每次去唱K,都是那个一进门就乖乖拿起摇铃,全程负责活跃气氛,别人唱完通宵歌,后果是喉咙嘶哑,我唱完通宵,后果是胳膊脱臼。这样的一个我,真是发了什么神经,要买一把大提琴回来做摆设,睡觉时不能搂不能抱,用来发泄也太贵了一点。
我打开盒子,用抱尸体的姿势把琴抱出来。可能是因为傍晚阳光正好,褐色的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油在上面,闪闪发亮,我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叹了口气。
真美好。
这一刻,是我分手后突然平静下来的一刻。
我拿起琴弓,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拉,但音乐会好歹也看过。摆好姿势,很文艺很少女,然后把琴弓放在琴弦上,轻轻一划。
房间里响起和肺癌患者咳嗽类似的一声,非常撕心裂肺。
那美好平静的一刻,咻的一声魂飞魄散了,我重新沮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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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6月30日 星期四 阴天 降水指数8
起床刷牙时,我闭着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镜子里那个一脸倒霉相的自己。心神不定的出了门,挤在地铁里时,一路闻着对面IT男身上浓郁的韭菜馅包子味,心中默默的,一遍一遍重复着问自己,这世界还能再糟糕一点么,来吧,我受的了,一次全给我,让我就这么涅槃了最好。
下午,魏依然给我打来了电话,依旧文质彬彬,语气无比温柔,“小可今天有时间,我们约在万豪大厅见好么,她想在那儿喝下午茶。”
我当然说好,你看,多奇妙,同样的一天,雨似下非下,阴晴不定,但有的姑娘就能牵着未婚夫的手,穿着小洋装在大厅里装模作样的喝下午茶,和婚礼策划说着“我要做一天公主”那样的傻话,但有的姑娘,对,比如我,就要心里揣着对前男友的恨,对前好友的质问,跨越半个城,去听那些甜蜜的废话。
所以别再和我说,这世界很公平,马丁路德金可能是说了:“我有一个梦想,”但后半句应该是,“不过它可能只是个梦想”。激进而盲目乐观的人们没有容他说完,不然他也不会死于非命。
在有小乐队伴奏的大厅里,我看见了这对金童玉女,魏依然和他的声音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器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可是李可,第一眼见到她,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上的不舒畅,她同样没有硬伤,笑意晏晏,光彩招人,连脚踝都闪闪发亮,但整个人就是让我觉得很不爽。
握手,就坐,开始谈婚礼细节,聊了几句话之后,我领悟到了,我对李可的揣测并不是百分百来自于嫉妒,而是,我眼前就坐的,分明就是一个会提问会应答的大号芭比娃娃。
李可说着一口港台腔,但技术性的仿出了自己的特色,“我想要现场,只要能宾客能看见的地方,都铺上紫色的玫瑰,记住,是紫色的哦,千万不要粉色的,粉色的太俗气,而且和我的肤色很不搭配呢。”
我在本子上记下来,紫色玫瑰。写完以后,搜索了一下我寥寥无几的植物学知识,然后说,成,要是有,我们就负责帮你搞到,要是没有,我们会给你找几个植物研究所的电话。
我说了个很拙劣的笑话,但是李可咯咯咯的笑起来,一个媚眼抛向魏依然,“要是没有,你们就把粉色玫瑰,涂成紫色的。我们来出劳务费。”
我顿时语塞了,魏依然居然还是一脸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个和紫色最搭配的未婚妻。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把脸上已经僵住的笑意暂时收回,然后在心里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在三天前,看到这一幕,我会一边在心里骂,好一对冒傻气的准夫妻,一边勒令自己不要嫉妒,然后晚上回到家,我会和他说,你看你看,相比起来,我的要求多简单多无害。
我会为清晨时他在我鼻尖上留下的一个吻高兴一整天。
我会为深夜赶工时他帮我倒的一杯茶亢奋一整晚。
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我见过各式各样奢华的温馨的或是古怪的婚礼现场,但每每我想象我同他的那场婚礼时,总觉得任何形式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他在场。
三天来,我一直在警告自己,别陷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回忆之潭,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必定会折腾到面目全非,才能抽身而出。
但坐在这对登对的情侣面前,远远看去,我面带笑容,言行得体,但心里却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一样,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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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月1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十点,我终于等来了那通该死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我心里一惊,恍惚间心中涌出的,竟是喜悦。对,就是那种,接了电话以后问他,你在哪儿呀,我们要去哪儿吃饭,看哪场电影的幸福感。
但那错觉转瞬即逝,我明白这会是一通我永远忘不掉的电话,但无论漫长或短暂,都和幸福感无关。
我捧着电话跑到茶水间,然后用力扶着冰箱,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的声音不争气的抖着。
“在上班?”
“……我们把这些对话省掉成么?”
“。。。。。。好,我,我一直想给你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