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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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为春说:“我要教罗见打架。”我刚想说,我还天天跟他打呢,教会了他我岂不是惨。又一想,罗见要是会拳脚怎么会被打伤,心里一股热潮涌上来,大声说:“好。”
这件事悄悄完结,那男生左手和右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具体怎么会毫无声息就完结了,我问过夏为春,他笑着说我脑子简单。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那男生如果指定夏为春肯定不可能,除非他父亲不要前途,如果指定我,就更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去打他?抖出来了那就是他先打得罗见住院,两败,而且他打罗见有人瞧见,我和夏为春打他可没人看见。还有一点就是,我一个瘦弱的十五岁女孩,怎么可能打得了他一个人高马大十七岁男生?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指定了我,他一样后患无穷。
所以,只好不声响。
罗见的父亲我的二叔在罗见受伤后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是略坐一坐,放下钱就走了。罗见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他曾经是二叔最心爱的宝贝儿子,二叔曾经疼爱他胜过一切,可是原来父子亲情也可以说淡就淡,我看到罗见失望伤心的目光,心想,原来从来没有得到过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我就没有失望。
那时候,罗识已经出世,二叔的眼中只剩下了罗识。我那个时候还是偶尔去二叔家的,其实在我小时候,二叔也曾经非常疼爱我,听奶奶说,二叔和他大哥我父亲感情极好,我父亲去世后,二叔也是真心实意地疼爱着我,一有空带罗见出去玩就必定也带着我,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越来越忙。有了外遇,和罗见母亲离婚,娶了新的二婶,忙得不得了。
我去二叔家的时候新二婶对我也是微微带笑的,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可是不能否认她非常漂亮,特别是小罗识,不知为什么他对我特别亲近,每次一见到我就手舞足蹈地笑,那张漂亮的笑脸令人不能拒绝,并且,他大哭不休的时候,只要我出现他就马上止哭,含着泪开始笑,让人不由自主要去抱着他。
二叔说,小家伙也知道喜欢漂亮姐姐呢。新二婶就斜着眼笑:跟他爹爹一个德性。二叔就嘿嘿地笑。
我虽然小,也听懂,就想起以前的二婶,就想起罗见,心里就不舒服。
我跟奶奶说:“二叔这就叫喜新厌旧,无情无义吧?”奶奶慈和的脸色就变了,轻声喝斥:“一一,小孩子不要没规没矩地议论长辈。”我不服:“长辈就做什么都是对的?就不许人说?”奶奶说:“就算错,也不是小孩子该议论的。”我说:“奶奶,你也知道二叔不对是吧?你看他对罗见这样冷淡,真不公平,罗见也是他亲生儿子,他就只顾着罗识!”奶奶无奈地说:“一一,不要乱说话,教罗见听到了不好。”我支着下巴,过一会儿说:“说不定等到罗识长大了,二叔又去娶新的二婶,再生一个罗什么,罗识就又跟罗见一样了。”奶奶忍无可忍,轻轻一拍我的头,怒道:“一一,都说过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没规矩!”我仰仰头,不服气:“你怎么不去说二叔没规矩?就算是长辈又怎么样,做错事一样是做错事。我不喜欢二叔,我看不起二叔,就凭着他这么对罗见,我就看不起他。”
奶奶垂下了肩,脸上现出悲伤,我有些后悔,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有错,便不再说话。
罗见身体好了之后,夏为春就开始教罗见拳脚。他不得空时,就由我来教,一轮到我教,罗见就笑我:“罗一一,我记得脚是这样的。”他弯下腿,两只脚不丁不八站着,我一脚踹过去,他没站稳,咚一声坐倒地上,马上跳起来揉着屁股大叫:“臭罗一一,死罗一一!”我大笑,他恶狠狠地说:“哼,等我学会了拳脚,我就可以打得过你了,我非打倒你不可。”我不屑地说:“你就这点出息,打倒我算什么好汉,人家夏为春跟好几个比他大的男孩子打呢。”他的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夏哥最了不起了。”我又一脚踹过去:“站好了!”他又一屁股坐倒,苦着脸说:“罗一一,你最讨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夏为春开始有了一帮拥护者。而罗见,也从此跟着夏为春。我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至少再也没有人敢欺负罗见。罗见的拳脚越来越厉害,我们也从此不再打架。
我知道夏为春他们都做些什么,大部分我也参与,大家都只是为了好玩。比方说,有一次夏为春建议去市府大楼偷东西,有个叫小义的开锁功夫非常了得,对市府大楼的机关也跃跃欲试,那天晚上,真是刺激。
罗见躲在楼洞里望风,我们悄悄地溜进大楼,那时候还没有什么防盗机关,一片寂静,小义拿出铁片和钢丝鼓捣了好一阵才打开锁,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接着进去便借着月光翻找。其实也没什么可偷的,但远远看着站岗的士兵、沉重的寂静,大家都有莫名的激动和压力,紧张地偷偷笑,张呈喜欢拍照,竟然带了个照相机来,让我去拉窗帘,说要留个念,夏为春一把拉住我轻声说:“我去。”冲我笑笑,拉上厚重的窗帘,大家低低地狂笑。
就在那个时候,小义打开一个抽屉,吃惊地低呼一声,在闪光灯一闪即逝的亮光中,我们看到抽屉里几大叠钞票。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钱安平低声说:“章秘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张呈说:“谁知道,一定不是他自己的。”这里面,夏为春和钱安平都是市府子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们拿走。”
没有全部拿走,三叠当中只拿走了一叠,我们仍然锁上抽屉,关好门,轻手轻脚溜出去。招呼了罗见从后围的墙上翻了出去。
一路狂骑中,大家都心神不定,我只觉得胸腔中心脏似乎要冲出来,拼命“咚咚咚”地跳,响得不得了,只有罗见什么都不知道,很奇怪我们不象以前回来的时候那样狂叫狂笑。
到了吃夜宵的地方,夏为春要了一个包厢,低声跟我们说:“这件事不许说出去。章秘书也不敢声张的,我们黑吃黑。”他把钱分成五份,钱安平问:“夏为春你不要?”他笑笑:“我又不缺钱。”我把面前的钱推还给他:“我和罗见的放在你那里。”夏为春也不说话,就把钱收起来,然后他说:“张呈小义安平,以后你们都记住,别叫一一走到窗户面前,一一怕高。”张呈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不起罗一一,我忘记了。”
我仍然很紧张,笑也笑不出来。夏为春看了我一眼:“你别怕一一,没事的。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我看一眼罗见,他兴奋地张大眼睛,却一点也没害怕,只是灼灼地盯着夏为春,目光中全是崇拜。
那是一个开始。如果说开始打架是自卫和口角,开始偷钱是好玩胡闹,到后来就全不由自主。
夏为春的跟班越来越多,学校里的、社会上的。等到夏为春的势力开始隐隐坐大,另一帮团伙就开始了挑衅。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升上高中,我直升重点,夏为春当然也到重点,只是不再同一个班级。不过不要紧,我们仍然同进同出。
夏为春迅速拔高,已经比我高大许多,只是仍然惊人的英俊,薄唇边有一条淡淡的纹路,益显桀骜不驯、旁若无人。仍然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他也仍然由得我搜去看,无所谓地看着我恶意捉弄那些女生。罗见下结论:“那些女生都是猪!明知道你和夏哥是一起的,你为什么不把它们交给老师?”我哈哈大笑:“交给老师就没得玩了,这样她们就会继续写,我就可以继续玩。而且交给老师,不就显得夏为春特别没品么?”
罗见嘻笑着说:“罗一一,你喜欢夏哥对不对?”我翻翻白眼:“是夏为春喜欢我。”罗见躲得远远:“可是,都没看到有人写情书给你。”我看他躲开,也不去追打,懒懒地说:“怎么没有,我全交给老师了。”罗见一怔:“那你不是很没品?”我挤着眼笑:“女孩子交给老师是乖,男孩子就是没品,明白吗?”我笑着扬长而去。罗见在身后大叫:“你们老师又不是猪,瞎子也看得出你和夏哥在一起!”
白痴罗见,瞎子也看得出,那些男生当然也看得出,谁敢惹夏为春!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上课,晚上自习,放学的时候夏为春的哥们总聚集在校门稍远处等候,然后团团围着我们呼啸而走,去吃夜宵,有时候罗见也在当中,一边等一边满脸嘻笑地踏着车转圈儿玩。
我们常常打架,打群架,和另一帮团伙。
不记得是为什么事了,反正要打架总是有必要的理由的,夏为春更加凶狠,罗见的拳脚也越来越高,这两个人成了我们这帮人的中坚,我作为唯一的女孩,通常担任望风职责,另外有些时候他们并不让我参与。我只知道他们进过局子,只不过两帮人都很快出来,或者另一帮团伙会迟一两天出来。
但是罗见没有进去过,至少在我上大学之前没有。罗见同我说,夏为春刚一进局子马上就会有人打电话通知他父亲的秘书,于是凳子还没暖就送出来了;而另一帮?“都是城里有名的地痞混混,年纪又小,都不要命的,咱们能不惹就少惹。”罗见笑嘻嘻学着城防队的人说话。我不屑地说:“哼,都是欺软怕硬的,有权势的怕,不要命的怕,不知道他们不怕谁。”罗见哈哈笑:“我就不信有谁不怕这两种人。”
我后来非常后悔没有同罗见说,我们不是这两种人,这两种人或者没有好结局,但不属于这两种人的我们,只会得到更坏的结局。可是那时候我不懂。我只知道有夏为春,天不必怕,地也不必怕。
那天夏为春找到我和小义,说晚上要去一户人家拿东西,就我们仨人。我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夏为春“拿东西”对他只是游戏,他什么也不缺,拿到的东西也什么都不要,全分给大家,因此很多人都对他忠心耿耿。我学他,也什么都不要,他也只是笑笑,随得我。罗见倒不拘。
我记得那天去的人家里非常考究,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装修得美伦美换,枫木地板,浅色欧式家俱,水晶灯累累赘赘,而且,一屋子淡淡香气。我瞪大眼睛,这简直是我梦想中的家。正要赞叹,夏为春手中露出一把尖锤,看也不看就往家俱上砸,随着闷响,那些漂亮家俱全面开花。小义则去开抽屉和保险箱的锁,看到一些金银首饰,夏为春随手扯断,随手扔在地上或者从窗口扔出去,然后打开衣柜,用剪刀随意划拉,化妆台上的东西也打开边倒边扔,整个屋子全是异香异气。
最后,夏为春掏出一叠钞票,用力撕成两半,扔了满屋,才带了我们撤走。自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义先回家。我陪着夏为春在护城河走了一夜,我没有说话,直至我再也走不动。夏为春脱掉我的鞋,看到红肿和水泡,却忍不住笑了:“女孩子。”他抱住了我。
高大的他让我只有眼睛露出他肩膀之上,那时候天色开始发亮,极远处有浅色一线慢慢明显,星子在头顶闪动,河水发出暗暗的光,美丽至极。
后来我知道,那夜我们去的,是夏为春父亲情妇的家。夏为春讥讽地说:“那叠钞票,她还真粘了起来用。”他眼中那点冷酷在我眼中却变成了动人。
我在那个时候知道,我爱他。无论他做什么,我都爱他,我只知道,只有他,在任何时候,都在我身边,我遇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