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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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痒,如同是山间一尾轻羽,有意无意地在他心上撩过,一直痒到人的心里去。
她脸上泛着一种异常的*,乌发里诱发出清幽凛冽的茉莉香来,一丝一丝就像是那钩吻的香味一样,勾魂夺魄,他竟看得有些痴了,忽然口干舌燥起来,只觉得小腹里骤然有一股暗涌的热流冷不防窜上来,叫他来不及去逃开,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骇然将她打横抱住。那小舟里原是有一个小船舱,兰色的碎花布罩下来,他抬手便“噗”地一声,将那布防拉起,凉风嗖嗖地吹着,又将那碎花布防猝然吹落下来。
小船舱内开了一个小窗口,却亦是用碎花兰布掩起来的,此时的风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噼噼啪啪地在那里拂着,里头的春色若隐若现。那花灯随水东流,这会子竟一路飘到了小舟底下,远远望过去便宛若是无数的花团簇起的莲蓬,花灯的烛光隐约投进来,映得她一脸红粉菲菲,像是熟透了的石榴果子。四下里静到了极点,犹能听见叮叮呤呤的小桥流水声,仿佛天地间唯有他的一颗心在那里咚咚地跳着,无限扩展开去。
酒气腾腾地升上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席卷而至,好像是无数只蝼蚁密密匝匝地在皮肉里攀爬啃咬,她觉得自己快要炸裂开去,又像是跌落了一滩死水里,眼底里全是迷茫的水气,只望见他那极英挺的脸,近在眼前,她禁不住伸出手去触,指间一热,已经叫他攥入手心。他的手大而温暖,附着一层厚厚的茧,却足以将她的整个小粉拳裹得严严实实,那白色洋裙是拉链样式,他的手在她腰间一滑,便绕到了背脊处,小拉链一分一分地往上拉去,他一颗心便一分一分地往上提,那一种急切与迫不及待全融入他的娟狂里,像是燃起了无数的小火苗,眼底里盛满了躁动与癫狂,快要将他整个人儿焚烧起来。
她睫毛轻颤,却蓦地睁开眼来,眸子里竟生出一种疏远与惧怕,身子渐渐开始发抖,语无伦次地喃喃道:“走开……不要碰我……”他心中一疼,自然知晓她在那牢狱里受过何种虐待,不由得生出怜惜来。她两眼汪汪地挣扎着,十分抗拒地推攘着他,可因着酒气正酣,哪里使得上力气,只是无关痛痒地打在他肩上。那傅作翊禁不住伏在她耳畔,轻声如同梦呓:“你认清楚我的声音,我是傅作翊,我说过,要为你保驾护航……”
她忽然顿住了,声音哽咽着喃喃道:“你会为我保驾护航……直到何年何月?”
他的温热喷在她耳里,缠绵低语:“直到这江水的尽头。”
话音犹未落,他那柔软的唇便已欺上来,在她颈间*碾磨,几近疯狂地汲取她口中的甘甜,那种不顾一切的肆意掠夺燃起了她心底的一把火,她的手缓缓攀上他肩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肉里,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她再也顾不上其他,这一刻,唯有他是最真切的存在,也唯有他,能令她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哪怕是万劫不复,玉石俱焚,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焚炼成灰时,疯狂如此美丽……
☆、【二十四】(1)红尘难回情不悔
【第二十四章】(1)红尘难回情不悔
恍惚间坐在了一张偌大的梳妆桌子前,四下里簪满了彩花与剪带,红木门处全是四季海棠簇起的花海,一团红的一团紫的,那种璀璨竟绚丽到了极点,映得她瞳影嫣红,一身锦绣喜气的红色礼服,斜斜的襟花别在胸前,便像是赫然绽放出来的一样儿,迷人眼欲。身后的男人两手按在她肩上,缓缓俯下身去,那一面古意盎然的梨花木明镜竟照出两张笑意盈盈的脸庞来。
那傅作翊一下一下地为她描着眉,她瞳仁里氤氲着迷离的目光,只是痴了一般地凝视着他,问:“你从前还为谁画过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她微觉惊讶,又追加问了一句:“连甄茜也没有?”他蓦地顿了下来,只说:“你是第一个。”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中却难抑欢喜:“那我会不会……也是最后一个?”他恍若未闻,只道:“不说这个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从司令府嫁出去的新娘必定要是整个北平最好看的。”
她望着那镜子里头的自己,红粉扑脸,青丝乌亮,霞冠上边儿的翠玉珠子卷在鬓前,那双澄若秋水的眸子却溺满了哀愁,声音低而弱:“我要嫁给谁?”他嘴角一沉:“那个人……不是我。”她望着镜中的他渐渐收敛了笑意,颈后一紧,猝然叫人硬生生地掐住了,他忽尔像发了狂似的瞪着她:“你杀死了甄茜和我的孩子,休想我会轻易地放过你!我说过我不杀你,因为我要将你嫁给另外一个人,让你永生永世变成权力场上逐杀的工具!我要用你的一生来祭奠甄茜和我的孩子!”他的手指愈收愈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濒临死境,她极力地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桌儿面上那把大剪子,猝然往他心脏处插去:“甄茜不是我杀的!”
那滚烫的热血顷刻间从他心脏处喷洒出来,全溅在她脸上,他身子猝然往下跌去,“咚——”地一声跪在她面前,他捂着自己的一颗心,鲜血汩汩地蔓过指缝,只听见他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狠得下心杀我?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它在流血……”
她心痛难抑,热泪滚滚,忽然“啊”地一声尖叫,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她躺在一张偌大的蕾丝床上,眼睛惊恐万分地瞪着小琼楼那高高的天花,一颗心突突地跳着,眼角却不由得拖出泪来,原来只是个梦,可这个梦又如此的真实,仿佛要将她如今得来不易的美好硬生生地扭断一样儿,她霎那间惧怕起来,背心处已经是吟吟一层细汗,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阵子方才缓过神来。猝然转念一想,记起昨儿自个儿明明是和他在江心里泛着舟,吃艇仔粥饮酒,猜灯谜,跳舞,还有一夜的缠绵悱恻……她想到此处,一颗心顿时变得充充盈盈的,仿佛有蜜溢出来,却着实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小琼楼。
四下里一片空荡,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赤着脚走过去,那红砖地上冰冷冰冷的,她不由得一阵哆嗦,正欲开门,使力推了好几下,却是如何也推不开,转念一想,原是让人从外头上锁了,她顿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急之下,一手拿起那红木凳子便走上去砸门:“开门!傅作翊!你为什么又将我关在这里?”
长廊处远远地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来人便一把推门而进,她猝不及防地跌开去几步远,那叶副官见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忙上去扶她,她却将手一甩,只是问:“傅作翊在哪里?我要见他。”那叶副官十分为难地开口:“总司令……是不会见小姐的。”她心中一沉,急切道:“为什么?”叶副官见此情形,唯有将手中一份两日前的旧报纸递给她看:“总司令也是情非得已。”
一纸摊开,那《北平日报》上用粗黑字体写的傅作翊启事:“爱妹关氏,花信年华,德才玉人,新郎卢氏,老骥伏历,志在千里,实属佳偶天成,宜生在此,特将喜讯告知于世,唯望同城共庆。”她捏在上边儿的手指早已发白,那右下角的落款处清晰明了地印出了婚礼日期——正月十九,她目光下垂,唯见旁侧一个黑色印章赫赫醒目:傅作翊。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上边儿的一字一句,心中早已有如千刀万剐,她万万想不到傅作翊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一片真心,那种突如其来的剜心感就像是喂你尝过蜜,让你知道蜜有多甜,又狠狠地扇你一巴掌,叫你防不胜防……她急怒交加,将那份报纸往叶副官身上一摔,只说:“叫傅作翊来,我只要他一个说法。”那叶副官脸上渐渐浮上来难看的神色,迟疑着开口:“小姐……何苦为难总司令?他也是为大局着想……”
“我说,我要见他!”她一言打断了那叶副官余下的话,叶副官原是受过吩咐,此时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见事已至此,豁然站起身便往门口跑去,方才奔出去三四步,眼前一花,整个人儿便径直撞在了来人身上。那傅作翊早已料到她那宁死不屈的性子定然会拼死反抗,几番端详,深知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于是立马从那军政办公楼匆匆赶过来了。
她仰起脸来,眼前是他放大了数倍的脸,只是悲怜地望着自己,她再也禁不住,眼泪潸潸地往下淌,声音清晰缓慢:“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他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凄惶,嘴角微微瑟动,欲言又止继而又欲,最后只是满目苍夷地凝视着她。那叶副官见状,只好快步地退下去,顺势将门关上。“嘎吱——”一声落下,他终于开口道:“为了全北平的黎民百姓,我只能……”
“你只能牺牲我是不是?”她用力将他推开去,将手往他身上一指,破口大骂:“你简直不是个东西!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竭尽全力地对我好,为我保驾护航,如今还未看到江水的尽头,你就忘了得一干二净了么?”他的身子猛地一震,骤然将脸撇开去,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冷言道:“我何时对你做过那样的承诺?你连自己昏睡了两日两夜都不知道,那些不过是你痴心妄想的梦话罢了。”她脑袋“嗡”地一下,瞬间一片白茫茫,难不成这几日来的相知相许都是梦?倘若是梦,为何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得叫她分不清虚伪现实,她眼中愕然闪过一丝恍悟,仿佛是料想到了什么事似的,声音低而哆嗦:“你在酒里下药了?是不是打算将我迷得晕头转向,再送到别人床上去?”
那傅作翊心如刀绞,嘴巴一张一阖,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关雪见他不做解释,便是默认了,一颗心顿时像被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一般,那种痛渗到了骨子里头,她蓦然扑上去攥住他的肩头,发疯似的在他胸膛前拳打脚踢:“你为什么不干脆毒死我?你这算什么?一下子将我捧上天堂一下子又将我打入地狱!在北门监狱里受的一切还不够么?是不是要我剖开自己的心让你看看清楚它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她一拳一拳击在他心上,他却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宛若是打在地基的钉子一样儿,眼中闪着寒光,又如同是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波澜。她竭尽全力地往他心脏处击去,那样子便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咚咚地落下,直将他逼上绝路。他见她如此激动的模样儿,蓦然伸出手去紧紧箍住她,却不想她急怒交加,竟抵死反抗,张嘴便往他手上咬下去,那一口又狠又重,仿佛要将人的皮肉都分离开去,他吃痛之下,猝然放开了她,只托着那只血流不止的手顿在那里,瑟瑟地发着抖。
四下里顷刻间陷入了无尽的阴森之中,她口齿间还留有他的血,一丝一丝的腥甜淡化开来,刺激着她的味蕾,直叫人从心底生出一股作呕的反胃感,从喉咙口到肠胃火辣辣地燃烧起来,焚毁着她残存的理智。她心痛难抑,骇然跌出去一个趔趄,整个人儿便径直往那张沉香木梳妆桌子撞去,她伏在那里,眼前一花,原是一把大剪子猝然掉入眼帘,正搁在那桌面儿上森森地诱着寒光。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脸泪痕,污秽不堪,眸子里斡旋着深而重的水气,却顿然透出凄厉来,那种凄厉冰冷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