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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枕在蔷薇花瓣-第16部分

小说: 枕在蔷薇花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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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你这画的什么?”吴晋书好奇地盯着真真在夜色里画出的流光。

“一朵花。”真真微笑着继续用火光涂鸦,“一朵蔷薇。”

其实,火光消失的很快,根本看不出一朵蔷薇完整的样子,但真真一瓣一瓣接连不断地画着,那朵蔷薇就在不断地消逝中渐渐显出了轮廓。

一瓣一瓣地枯萎,又一瓣一瓣地绽放。

“很美。”吴晋书静静看着那不断绽开新的花瓣的流光说。

“哥,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两人身后腊梅树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女孩子娇嗔的说话声。

“你觉得我画的是什么?”一个熟悉的少年清朗的声音随腊梅香气飘了过来。真真听见那声音,全身都如结了冰,定定地站在原地,手中正画着的蔷薇,也烟灭在黑暗中。

“你画的乱七八糟圆乎乎一团,我哪里认的出来啦!”

“是瓢虫。七星瓢虫。”少年用极认真的声音回答。

“哥,你看那边有人在放大礼花呢,看来那里比较空,咱们也过去放好不好?”女孩子从腊梅树后钻了出来,伸手指着空地上的苏圆圆他们对少年说。

“咦?真真姐姐!”女孩子一扭头看见苏真真,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真姐!你们也来放烟火吗?晨晨呢?晨晨在不在?”

苏真真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贺云婷,心口呯呯直跳。当然,她并不是因为看见贺云婷而这么慌张,真正让她慌张的,是跟在贺云婷身后的少年,贺云聪。

“云……云婷你好啊!晨晨她不在,今晚她去外婆家了,没来放烟火。”真真强自镇定地回答贺云婷的问题。

“这样啊……”云婷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贺云聪看见苏真真显然也吃了一惊,等发现真真身边的吴晋书时,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大姐!!”苏天天一路高叫着冲进真真怀里,“大姐,我的手被薰黄了!”

真真握住天天脏兮兮的小胖手,心慌意乱地说:“有没有烫伤?疼吗?”

“不痛!我怕把小熊手套烧坏了,就没戴手套。圆圆那个笨蛋戴着小白兔手套放烟火,手套上被烧了好几个洞!一会儿回家准得挨骂!”苏天天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小狗熊手套炫耀。

“晋书哥,已经很晚,我得带弟弟妹妹回家,不然大人们该担心了。”真真不敢去看贺云聪,只是牵了吴晋书的衣袖向远些的地方走。

“好,我去叫曲凌和圆圆。”吴晋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贺云婷和贺云聪。他觉得那个少年非常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云婷,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啊!”苏真真含糊其辞地跟贺家兄妹道别,始终不敢正视贺云聪。

“好的,真真姐再见!”贺云婷笑嘻嘻地对她挥了挥手说:“让晨晨有空到我家来玩啊!告诉她我很想她!”

“好的,一定转告她!再见!”真真拎着苏天天有些狼狈地往前走,心想,还好今晚晨晨不在,倘若她在,定要和贺云婷一起玩,那时就根本逃不开,情况一定比现在糟糕百倍。

“真真,那个女孩子的哥哥和你认识吗?”吴晋书突然发问。

“啊——哦……他其实是我高一时的同班同学。”

“怎么没见你和他打招呼?”

“……我们关系不太好,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真真用低低的声音回答。

“是吗。”吴晋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真真,你饿不饿?”

“我饿!我饿!”苏天天抢在真真前面叫道。

“我们去老闸口去喝牛肉汤吧!”

“万岁!”苏天天和闻风而来的苏圆圆一齐欢呼。

****

大年初一晚上飘下的小雪,在初二的清晨渐渐落成鹅毛大雪。

城市被埋在一片银色之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纯净。

雪还在下着,并没有减弱的趁势。今天是回外婆家的日子,真真一早被妈妈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拖出来。一边刷牙一边看窗外在北风中簌簌飘落的雪花,真真忽然回想起小学四年级冬天的那场大雪。

那天,她和晨晨在学校的操场上堆了一个大雪人,还找来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又把围巾给雪人系上,那可真是个漂亮的雪人。一直玩到天黑,两人准备回家,真真却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与白雪嬉戏的欢乐瞬间流逝的一干二净,真真流着冷汗,抹着眼泪在学校里找书包,晨晨也苦着脸,着急地帮她寻找。总是找不到,两人最后绝望地坐在满是积雪的花坛上抱头痛哭。这时,晨晨爸爸不知从哪里突然走了出来。他笑咪咪地问她们为什么哭,晨晨抽噎着说,姐姐的书包不见了。真真也一脸绝望地点了点头,对那看起来一脸愉快的二叔说,书包不见了。晨晨爸依然笑容满面,他突然伸手从花坛后的大丛枯灌木里拎出一只米黄色的书包说,是不是这只包呢?

后来,真真才知道,二叔到学校来接她和晨晨,见她们堆雪人堆的开心,把书包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就想了个捉弄人的坏点子,把她的书包给藏到花坛里了。当真真知道真相时,真是气坏了,只是悲惨地觉得,全家人都因为她没记性而欺负她。连一向温柔的二叔也这样捉弄她,这个世界真是太灰暗了。而且,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也没一个人同情她,全都当作笑话笑的前俯后仰!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更好笑的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那没脑子,总丢东西的坏毛病一点儿没改,叔叔们捉弄她的花招倒是老了,常常被她一眼识破。

一边刷牙一边回想往事的坏处是,满是白色沫沫的脸上表情很奇怪。真真妈在水池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真真,你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脸上一副抽筋的样子!我真是受不了!”

“米什木啦……”真真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给我把动作放快点儿!刷个牙要刷十五分钟!真是比你外婆还会磨叽!”真真妈举着马桶刷子叨唠女儿,一点儿也看不见窗外洁白雪世界的浪漫。

“唉……”真真长叹了口气,开始洗脸。

所谓到外婆家,对真真来说就是拿压岁钱。收了满满一口袋红包后,真真考虑开学时可以给自己重新买一辆自行车。

晚上爸爸妈妈说要住在外婆家,真真就着急了。昨天晚上和吴晋书分手时,他说今天晚上会给她打电话。若是不在家,岂不是等于爽约?真真坚持要自己回家,爸爸妈妈虽然有点不高兴,最后还是让她独自回去了。

因为害怕吴晋书会提前打电话来,真真下午早早就回了家。捧着本画册守在电话旁边心不在焉地翻看。果然,刚过了五点,电话就响了。吴晋书有些腼腆地在电话里笑着说,早上其实就打过电话,真真家里没人接。一直等到这会儿,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真竟然回来了。

真真听了脸上微微一红,说自己早上去了外婆家,下午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两人在电话里慢慢聊着,真真把早上那段关于大雪的回忆讲给吴晋书听,吴晋书非但没有取笑她,还叹息着说,真可怜,连家里人也这样捉弄。真真心里那个感动啊,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这样宽容对待她乱丢东西行为的人。

这通电话打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挂上电话,已经六点半了。真真这才发现自己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跑去厨房翻找了半天,家里愣是没找出可以吃的东西来。因为过年期间天天都到外面吃饭,所以真真妈把年货都带到奶奶家和外婆婆家去了。没办法,只能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去买。好在超市过年也不关门,总能买到鸡蛋面条之类的充充饥。

下楼时,真真隐约觉得楼道口的暗影里站了个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只是揣着钱往超市奔。等买完东西回来时,那暗影上方的路灯正好亮了,真真望着那瞬间出现在灯光下的人,惊叫着往后倒退了三步。

“贺云聪!”真真手上的鸡蛋差点滚落到雪地里。

贺云聪黑色的外套上落满了雪绒,头发上,眉毛上,甚至长长的睫毛上,也都白了。他怀里抱着一只金色的盒子,背靠着墙站在雪地里,慢慢抬起头,与苏真真对视。

“……”贺云聪张了张嘴,却因为在雪地里冻太久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真慢慢走到他身边,感觉到他身上逼人的寒气,咬了咬唇说,“先到我家喝杯热茶吧!”

贺云聪眨着白色的睫毛,点了点头。

真真不知道他在雪地里站了多久,连外套都冻的如同壳子一样硬。本想将热茶塞在他手中,但他一直牢牢抱着那只盒子,只得将茶放在桌上,说:“我开了暖气,你喝点热水缓一缓。”

落在贺云聪身上的雪花在屋里温暖的温度下渐渐融化,把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打湿了。

真真怕他着凉,取了柔软的毛巾递给他,让他擦干。贺云聪一只手接过毛巾,另一只还是紧握着那只盒子,抬起头,用那双晶莹黑亮的眸子盯着苏真真。

真真被他看的慌乱起来,“你还没吃饭吧?我……我正要做饭。只有煮面条,要不要一起吃?”

贺云聪弯了弯唇角,点了点头。

真真急忙一头扎进了厨房。一边煮面,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贺云聪今天专程来找她的吗?又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那么不同?

面条几乎已经要煮烂,真真才手忙脚乱地盛了起来。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桌上,又取了一碟榨菜丝和一碟豆腐乳,真真将一副筷子放在贺云聪面前,低声说:“只有这些,请将就着吃点吧。”

贺云聪举起筷子,慢慢又放了下来。

“真真,”他缓缓开口说:“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真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顿时如同芒刺在背。

“先吃饭好吗?我觉得你太冷了,现在最需要的是热量。”

贺云聪不再说话,低头开始吃面。他吃的很快,不一会儿一碗面条便见了底。真真愣着看了会儿,自己才动筷子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搁盐。没有一点咸味的白水面,不是普通的难吃。再看看贺云聪的碗,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把面全吃了下去。

“我……我好像没搁盐……”真真不好意思地说。

贺云聪却像是毫无知觉般说:“哦?没有搁盐吗?”

真真不再说话,夹了些榨菜拌在面里,也把那碗没有味道的面给吃了下去。

吃完饭,气氛又微妙起来。

贺云聪的眼睛一直盯着苏真真,苏真真则始终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过了良久,贺云聪突然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真真身边用一种非常拗执的口吻说:“真真,我只想问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嘎?——”苏真真被他再次这样直接的提问给击倒了,“我……我……”

“会不会喜欢我?”贺云聪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也许现在你不喜欢,但将来会不会?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真真死死抠住椅子的扶手,身体微微地颤抖。

电话铃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一声接一声,不断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一定是晋书哥!真真听着一遍遍响起的铃声急躁起来。

“不——”

铃声中,她终于开了口,用高过铃声的音调说了一个字。

贺云聪的脸刹时间变的惨白。

“请再说一次你的答案。”他沉着声音,眼睛深沉的像两潭看不见底的黑色湖水。

“不……”这一次,真真回答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微颤起来。

可是,答案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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