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未央-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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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若非必要,私底下做什么事他也都只带明月一人。
未央过去的时候二更刚过,明月打发了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将未央让进去。
见她前来,黎歌的眼中神色微微一滞,笔尖上就有一点湿润的墨滴落了下来。
未央从容的走上前抽走他手下的折子,抽出袖里的帕子把上面的墨迹拭干又递还给他。
“谢谢!”黎歌迟疑着接着,却迟迟不肯抬眼看未央的眼睛。
未央回头冲随行的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就捧着那盅羹汤走上前来。
“陛下操劳国事,本宫特意命人煮了些莲子羹送来!”未央牵动嘴角,接过温热的瓷盅,漫不经心的对明月道,“明月,你带宓儿去取副羹匙来吧。”
“是!”明月点头,看了黎歌一眼,见黎歌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带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眼见着殿门再次合拢,未央似是舒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瓷盅放在了案上。
“别看了,先吃些东西吧!”未央随手将黎歌面前的一叠奏折推到旁边,又把盛着莲子羹的瓷盅递过去,这才抬眼看黎歌。
十数盏宫灯摆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将硕大的一间屋子照的明亮的也温暖。
优雅的灯光落在黎歌俊朗的面孔上,洒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的目光有几分不明真意的深刻。
黎歌没有说话,安静的看了她片刻,然后由一侧的公文之下抽出一份诏书递到她面前。
未央看着那明黄的诏书,神色有瞬间的不自在,迟疑片刻才接了过来。
极其细腻滑软的一块布片,握在掌心里却有几分厚重的沉溺感。
未央紧紧地抓着那份诏书,就像抓着自己身不由己的命运。
直至光滑的缎子面在她的手心里揉捏出展不开的褶皱,未央这才如梦初醒,缓缓抬眼看向黎歌。
“事情——”未央开口,却是欲言又止的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声音冷涩的问道,“一切应该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嗯!”黎歌点头,抿着唇看她,眉头微蹙。
“那很好!”未央若有所思的牵动嘴角笑了笑,无所谓的把诏书重新塞到黎歌手里,“明月怎么去这么久,我去看看!”
说罢,转身就快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丫头!”黎歌霍的起身叫住她。
未央止步却不回头,屋子里短暂的静默之后,黎歌才缓缓将揉捏在手里的诏书重重的又不动声色的放到桌子上。
“夜流火已经回来了!”他说,语调果决而强硬。
肩膀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然后,未央就笑了。
“是吗?”未央转身,笑的一脸的阳光明媚。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的笑容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带着重建这笑容的希冀在生活,可如今,这笑容却似一道强烈的闪电当空划下,把曾经的那些记忆打的支离破碎。
心口被什么狠狠的挤压,黎歌嘴唇动了动却是无言以对。
四目相接,未央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澈。
她看着他,没有半分怨愤也没有半丝的责难,依旧笑的云淡风轻。
良久之后,在他的沉默中再次举步离开。
大门打开,屋外清凉的夜风随着无边的夜色一股脑儿的灌进来。
“碗!”明月捧着一副碗筷措愣站在门口,右手还保持着一个将要敲门的动作。
“碗?”未央愣愣的看着明月手里精致的一副碗筷,自嘲似的笑了,“拿进去吧,告诉你家公子,明天——我就不来给他送饭了。”
说罢,绕开明月继续前行。
那一盅莲子羹黎歌吃了整夜,一口一口,从温热清甜吃到寡淡无味的冰凉。
明明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结局,这一刻咽下去却觉得每一口都苦涩难当。
第二天黎歌称病取消了早朝,一个人靠在毓硫宫的龙椅上半梦半醒的睡了大半日,直至正午的钟声传来他才猛地睁开眼。
明月守在门口,举目四望,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龙涎香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却怎么也冲不散这冰冷荒凉的气息。
钟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鼓楼之上出现了一个男子身影。
男子穿一身素色的长袍,迎风而立,乌发飞扬,衣袂飘飘。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俯视脚下的红尘万丈,一个背影超然世外,神色之中却有说不出的寂寥。
通往大郓城外的十字街上一辆轻巧的马车徐徐而行,铃铛阵阵、马蹄哒哒。
男子的唇边渐渐舒展出一抹温软的笑意,一撩衣摆,就那么席地而坐。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小书童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把怀里抱着的一把古琴呈上。
“是什么穿透发丝,写一首无字的诗,伪装我们的心事,
是什么流过时光,谱一份无眠的痴,寄托我们的相思,
岁月无情,人太痴,
。。。。。。”
琴音袅袅,凌空而起。
脚下的街道上一片繁华,空灵的乐音婉转流淌,就这样不着痕迹的随风而逝。
夕阳西下,城门在旷野的边缘缓缓闭合,将这座古老的城池隔离成一个封闭的世界。
世界趋于安静,脚下渐渐有行人驻足聆听,四处搜寻这琴音的出处。
然,就在那一瞬,琴音戛然而止。
“公子,要回去了吗?”
靠在墙角昏昏欲睡的书童猛然惊醒,揉着惺忪睡眼走上前接过男子手里的琴。
“恩,回去!”将古琴交到书童手里,男子起身,举步往台阶的方向。
书童抱着琴快步跟上,挠着脑袋想了想突然问道,“公子刚刚所奏是什么曲子?明月怎么好像不记得了?”
男子脚下一顿,面上表情瞬间变得悠远。
他缓缓回头,目光穿透层层尘埃看向远处那条空旷的古道,淡淡说道,“《忘风》”
“忘风?”明月困惑的思忖起来,似是不甚理解。
“对,忘风!”黎歌坚定地重复,说罢,径自下了台阶。
忘风,忘了我,忘了风黎歌,忘了跟这里有关的一切,回到属于你的轨道上过属于你的生活。
一曲《忘风》萦绕指尖,这是我与你最后的纪念!
作者有话要说:~~oo ~~疯了,对着电脑一整天居然连三千字都米码出来~
啥也不说了,我撞豆腐去~
后面那篇番外我尽量一周之内给挤出来吧~
99番外:身世——离心劫
火盆里燃烧的柴炭不断发出爆裂声,帐中却不见得有多温暖。
二更的更鼓响过,又落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鹅毛般由黑暗的夜空俯冲下来,借着强劲的北风由掀起的帘帐一角灌进来。
火盆里安静燃烧的炭火不安的跃动两下,战甲染血的将军眉目间都染着嗜血的寒芒。
那目光仿似啐了毒,寒彻九重天。
这本是一场大捷,东敖的帝都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可在这空前的胜利之下,这支再次创造了帝国历史的军队却仿似一夜之间沉睡了过去,里里外外都沉寂在一片可怕的寂寞之中。
帐内的火光明灭不定,帐外有不安的脚步声不断的来回游动。
将军缓缓由手中经久不动的书卷中抬起头,把目光移向大帐中间跪着的人。
那是个一身银色铠甲的少年,眉目俊朗,五官刚毅,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目光中却透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果敢与睿智。
少年脊背笔直的跪于大帐中间,目光死死的盯着堂上将军冷硬的面孔。
两个人,四目相接,少年微微一怔,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嘴唇动了动,还不待开口,将军已经面无表情的重新移开目光。
少年紧紧抿着唇,目光却渐渐变得焦灼不安。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袭而来。
少年的肩膀徒然一震,猛地抬头,正对上将军凝重的目光。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那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就显得异常分明。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个男子粗犷却恭敬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禀主帅,钟副将求见!”
案后的将军眉头紧锁,似是在狠狠的思量什么,不置一言。
帐外的人等了片刻,没听到回音,微微有些焦躁,便又重新开口,“主帅——”
“有请!”将军终于略抬了头,沉声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欣喜之余却没有起身,只是膝行着略微向旁边让了寸许。
然后几乎是同时,帘帐被人大力刷开,披着一身冷雪的男人大步跨了进来。
看到跪在眼前的少年,男人眉头一蹙,却是不动声色的单膝在他旁边跪下。
“禀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尽数撤离苍月城,随时可以班师回朝。”男人公式化的声音中不带任何的感情,接着话锋一转,略有几分愤懑的继续说道,“李伶——李伶的军队也已经开到了苍月城外了!”
男人说着,小心的抬头看了将军一眼。
“父帅!”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终于按捺不住,满怀希望甚至是带了乞求的神色看着案后他高大伟岸的父亲。
将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像。
半晌之后,他的目光竟又奇迹般的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移回手中的书本上。
“我们不能把苍月城交给李伶!”少年情急之下,扬声嚷了起来,“父帅——”
“永和!”将军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吩咐三军,准备拔营回朝。”
男人眼中也是明显的诧异,愣了片刻,却只是咬咬牙,用力的拱手道,“是!”
说罢,回头担忧的看了那少年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风一般卷了出去。
少年愣愣的看着眼前重新空洞下来的大帐,面上的表情不受控制的变幻起来。
“父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苍月城中那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他们已然国破,难道我们还要让他们连家也亡故吗?”
“皓羽!”案后的将军依旧没有抬头,淡淡的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我——”沈皓羽略有不甘的想要继续反驳,却是欲言又止。
沈腾恩抬头,用一种深刻的让人费解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都让他感到骄傲的儿子。
他教给他精忠报国,他教给他嫉恶如仇。
可如今,他却又在一寸一寸把那些亲手植入他思想里的信念一一挖走。
空前的无力感瞬时袭来,让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铁血战将感到深深的无奈。
“记住,这里是军营,军令如山!”十一个字,字字铿锵,落在自己的心里却是底气不足。
“可父帅也曾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沈皓羽的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据理力争。
皓羽不是个是非不明的人,他亦然,只是情理之外,他却还有一份身为人臣的本分。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是非对错来论断,更有很多的利害得失。
或许有一天,皓羽能明白。
“好!”沈腾恩有一瞬间的怔忪,压抑了整晚的心情突然就有了几分释然,“那么为父今天也告诉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帅——”沈皓羽一惊,沈腾恩凝重的神色突然间带给他极大的危机感,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好了!”沈腾恩伸手打断他,“你下去吧!”
“可是父帅,苍月城中的数十万百姓——”
“够了!”沈腾恩再次厉声打断他,神情跟语气都一样的不容拒绝。
“是,父帅!”几个字仿似耗尽了毕生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
沈皓羽终于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往帐外走去。
“羽儿!”沈腾恩突然开口。
沈皓羽止步,却不回头。
沈腾恩站在身后看着儿子那个宽阔的脊背,嘴唇嗡动了好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吐出字来,“命无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