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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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反抗之间又蹦出几个字:“以后,不许,骗我。”
其实她就是故意找茬,然后说出这一句话。她心里明知道他不会骗她,不过有些事总是不喜欢让她知道,怕她担心。这样的一番心思彼此都明了,可是她却觉得能和他分担乃是幸福的一件事。
红烛一摇,被他掌风扑灭。
“不、许、骗我。”断断续续艰难地从唇齿间找个空隙又重申一遍。看来心分的不够,嘴堵的也不够。他更买力些,加强攻势。
这一次更上一层楼!分花拂柳手,翻云覆雨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她那里是他的对手,除了缴械投降,别无选择。云海间浮沉,春风中荡漾,半是清醒半是陶醉,半是生涩半是羞怯。
“你不是要看那册子么,我画给你看。”他在她耳边含糊地说着,小小的耳垂在他口中衔着,手下不停。
白玉绫罗缎,以手绘丹青。
寸寸临摹尽挑拨,桃色染尽春帐深。
潮退,意满。
计遥想秉烛夜看海棠花。小词粉腮玉臂夺烛台。
罗帐里,一战刚歇,一战又起。小词一手扯着被子,一手抢夺烛台,吐气如兰急着扑灭烛火。计遥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护着蜡烛,眼观六路,手挡四方。
她一边防守一边进攻,累了半天也没吹灭烛火,胸前反倒失守了一次。计遥正要再接再励,把被子往下拉一点以便一览无余。
小词又羞又恼,随手拿起枕边的一件小衣去扇,没想到,小衣丝薄一沾就着。帐内火光一闪,计遥一惊,忙一撩床帐将小衣与烛台都放在了地上。
偷看不成,险些成了火烧罗帐。
计遥无奈地吹灭了烛火,悻悻地爬上床。以手代眼,细细“观看”。实在是很不尽兴很是惆怅,很是不满。
奈何,她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端着老虎架子做兔子。事到临头,往日在空空台强吻他的“剽悍”早已杳无踪影,荡然无存。计遥暗中摸索着,暗自宽慰自己,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
小周翌日以更关切地目光看着计遥,道:“昨夜,吵的我一直未睡。”
计遥刚要变脸色,小周挠挠头,正色道:“屋子里有只老鼠。”
两人正要出门,只见舒书从外面回来,两日未见他脸上的倦色更浓,青色胡茬约有半寸。他一向注重仪表,这样的他蓦然让人觉得陌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计公子,小周,小词可在屋内?”
计遥一愣,点头,心里却奇怪他找小词何事?
舒书微笑:“请三位随我去刺史府一趟,云大人有要事和诸位商议。”
计遥回身走到房里,将小词唤起来。小词纳闷着云翼一向都是找二位大侠有事,今日怎么连家眷也叫上了?
她连忙穿上衣服,再一抬眼,发现计少侠的脸色很奇怪,有强自压抑的得逞和……激动。
舒书一见小词从计遥房中走出,脸色顿时一变,一根筋忽隐忽现在腮旁轻颤,眼光瞬也不瞬直直地看着两人。
回廊下是一架临霄藤,绿意盎然,盈翠如盖。细碎的阳光从繁枝密叶间撒下,班驳映在两人的身上,如一对玉人从画中走来。
他一身青衫,飘逸磊落,她一袭粉裙,娇艳如花。
不过是十几步之遥,却是步步惊心,如踏在他的心上。他强牵一丝笑容,说出的话却如咬着牙顿出来一般:
“三位请。“小词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透着疏离和戒意。他心里隐隐一痛,一股更深的疲倦顿时袭来,丝丝刻骨让他手里的折扇都仿佛重如千斤。
他从知道自己中毒的那天起就重塑了做人的原则和方法,他从知道自己的使命起就意志坚定,顺风顺水,离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对自己的手段和谋划也志得意满,只除了她。那本是有意的一个刺探,精心准备的一枚棋子,留做来日的一个踏板。诸般思虑都周详无漏,却独独没有料到自己也有一颗凡人心。让她无意中击中了自己心里的某处地方,优柔寡断地硬不下心肠。他有些后悔,为何是那样的初见?无论怎样都抹不掉,改不了,回不去。
刺史府,云翼见到四人,微一颔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随我到里间商议一件大事。“计遥,舒书四人随着他进到里间。屋里陈设简单,十分僻静。云翼随手一指椅子,几人落了座。
“舒书前日回了一趟隐庐,发现里面住了燕军。我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是,隐庐里住的就是慕容焊的幼子慕容桓。慕容焊本有四子,前些年长子与三子政变失败被杀。去年第二子带兵攻打高句丽战死。慕容桓便成了他唯一的儿子。他十分看重也不得不看重。慕容焊带着只有十一岁的他来幽州随军观战。不料,前日一场大雨,他受了风寒,慕容焊便派人将他送到隐庐修养。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了什么不测,必定心乱。”云翼说完,轻轻嗤笑了一声,道:“这真是上天佑我幽州,竟如此巧,让慕容桓住在了隐庐。偏偏隐庐又有一条秘道。”
计遥眉头一蹙,心里已经有几分猜到了云翼的意思。
云翼神色略带激动:“我叫几位来,就是想从慕容桓身上下手,乱了慕容焊的心,逼迫他退兵。”
小周一派兴奋,道:“云大人只管吩咐。”
“隐庐是我祖上别院,那秘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们三位。舒书定好了计策,只是有劳小词姑娘担一点风险。”云翼目光一转,看向小词,语气恳切。
小词看了一眼舒书,有些惊诧,不知道他出的什么计策,为何会让自己去做?自己毫无一丝内力,除了云起九式之外毫无所长。
计遥也是瞬时一惊,虽神色未动,却不由提心起来充满戒意地看往舒书。
舒书默然承受两人的目光,强压自己心头的私心烦虑,对小词道:“萧前辈是药王的弟子,她的下毒之法的确异于常人。你曾让我煮过一次砖茶,毒含在水汽之中,极难发觉。燕人素食荤腥,常饮砖茶以助消化。所以我想到的计策就是让你去给慕容桓下毒。慕容桓得了风寒,热茶不断,正是一个好时机。他是慕容焊唯一的儿子,无论是从朝局稳定上还是从父子亲情上,都在慕容焊的心里极其重要,不容有失。只要他病情危重,慕容焊必定心乱。或许不等安王前锋到了幽州,他已经撤兵了。”
原来叫小词来,用意如此。计遥忙道:“既然慕容桓在慕容焊心中如此重要,隐庐必定是重兵把守,小词没有武功,决不能贸然冒险。云大人,我去。”
云翼一见计遥一向沉稳的面色焦虑万状,便安抚道:“计公子不必忧虑,舒书,你继续说。”
“一来,计公子你不会用毒:二来,正因为小词没有武功,才让她去。慕容桓身边有燕国三大高手保护,即便易容,你我不待近身,便会被他们发觉我们身负武功。小词对隐庐极其熟悉。只要从秘道进去进到厨房,将毒下在砖茶之内,就大功告成。我们在秘道之中接应,只要她有危险,一发信号,我们就进去救她。以我们三人的武功,保她平安并不难。再不济,我这里准备有炸药,一定会安然脱身。”
计遥眉头不展,沉默不语,显然犹豫不安,忧心忡忡,只是碍于云翼的面子没有直接拒绝。但那神色已是极其不愿,强自忍耐的模样。小周也极不放心小词的安危,便道:“既然有炸药,为何不直接炸了隐庐,让慕容焊绝后?”
舒书摇头:“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了慕容桓,只会让慕容焊一心报仇,死攻死战。我准备的毒无声无味,他决不会想到是人为,只道是少年体弱,风寒加重。炸药只是一个防备,不到紧要关头还是悄然行事,不让慕容焊发觉为好。”
计遥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说道:“我觉得太危险。我答应了姨母要保护她周全。”
小词长吸一口气,突然道:“云大人,我去。”
计遥目光一凛,剑眉轻颤了一下,当着云翼之面却欲言又止。
小词慨然道:“舒公子此计甚妙,我虽然没有武功,下毒却还熟练。隐庐布局,即便暗夜我也不会走错。云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云翼浓眉一展,似云开见月,喜道:“好,小词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今夜就动手。舒书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你放心,决不会让你有一丝危险。”
计遥双目炯炯看着小词,情不自禁伸手握着她的手指,肌肤相融处,恨不能嵌入骨髓。小词看着他满满的担忧,展颜一笑:“你放心。不会有事。”
舒书看了一眼便低了眉,目光凝在脚前一块青砖上,淡淡道:“计公子,没有十足把握,我决不会让她涉险。你不妨再信我一次。”说罢,一起身便走出了内间。
门一开,阳光泻进来,似将一屋的冷凝肃穆冲散。
云翼含笑负手,对舒书道:“今日慕容焊不象是要攻城的样子。或许是打算夜里动手。你去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今夜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舒书轻笑一下,却有点心不在焉,倦色深深在眉宇间若隐若现。
涉险
计遥回到住处便关上门对小词急道:“你为何不拒绝?我和小周身为男儿,为国事责无旁贷,你弱资女儿,实在可以推拒的。”
小词抬起头来,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计遥,缓缓言道:“我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场战事,让你我脱身。”
十七年来她隐居在锦绣山上,几乎不问世事,她并没有多少的报国志,她只是想让慕容焊尽快退兵,他们从此离开这里,离开舒书。她感谢舒书为她冒险拿回她的包袱,那么今日她也冒一次险算还他一个人情。和舒书在一起,她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多看一眼,多待一刻,都有潜藏的危险。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喜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也不想去关心去分辨。她只要幽州解了围,可以与计遥出城,从此天高云淡,比翼双飞。
计遥拧着剑眉,深深看着她。半晌将她揽到怀里,长叹了一声。小词偎依在他的胸前,安慰道:“舒书虽然心机很深,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并非私人恩怨,又有云大人亲自过问,舒书一定会计划周详,有必胜的把握。即便你信不过他,总该信得过云大人。”
计遥也不答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其实他心里也是如此思量,奈何一牵扯到她,就有些思绪纷乱,静不下心来。
“吃饭了吃饭了。”小周在门外咋呼着,故意敲着门窗。
小词笑着推了推计遥的胸膛,计遥不动,小词又推了推。
小周在外面又喊了一嗓子:“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圣人云”
计遥拧着眉头对窗外咬牙道:“小周,去找块石头蹭蹭你的嘴。”
小周隔着窗户忿然道:“计遥你小子见色忘友哈。我好心好意叫你出来吃饭,你就这么对我,我还不是关心你的身体,你这么昼夜奋战,再不好好吃饭,下个月怎么成亲?”
计遥听着他在外面跳着脚叫屈喊冤,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小词也含羞轻笑。屋里的凝重悄然散了。
“计公子要成亲了?”
小周回头一看,舒书站在回廊下,淡淡地笑着。整个人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一身白衫,象是块云彩,只怕这风一吹,就要散了。
小周笑道:“是啊,他昨天说的。”
舒书“哦”了一声,唇角的笑消失了,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词在屋里听的清楚分明,有些羞涩地戳了戳计遥的胸,低声道:“你干吗和小周说这个。”
“这么说堵上他的口,不然他天天调侃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