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危情-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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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坐在车子里一路沉默,两个人一左一右瞧着窗外,虽然下雨,但交通很舒畅,一路遇上的竟然都是绿灯,街道远处的高楼笼在淡灰色的水雾里,而地上腾起了一层细白的水汽,这雨越下越大,他并没有因为说服樱木子而感觉愉悦,相反,心里却很沉重,从上次酒宴过后他便让人盯着樱木子的一举一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仿佛只要得到她的消息,他就会心安一般,而潘东明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昨晚上打来电话却是有意无意地跟他说起了樱木子,她参加公司年庆酒会,遇上了什么人,甚至她去药店买了什么他都了若指掌,也不知道为何那般兴奋,脑中渐渐形成的一个疯狂念头折磨的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早上他还没起床就得知了樱木子去医院的消息,他打定主意如果那女人真的有了,他无论如何也得让她留下,他知道有了孩子对于新寡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希望的开始,抚养梁齐他付出的艰辛没人能体会,天不遂人愿让他英年早逝,他本已经心灰意懒,觉得折腾了半辈子,身体伤痕累累,换来今天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失去唯一至亲的人,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可现在又不一样了,樱木子怀孕了,那是梁齐生命的延续,他又有了希望有了亲人,又有了打拼的劲头,他甚至还在畅想孩子出生了,会有着梁齐一样的容貌,一样的乖巧,而他也会像爱梁齐那样,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安逸幸福的生活,这个想法让他无比欣慰,他又有了至亲的家人,唯一的。
樱木子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沉浸在哀伤里,从梁齐离开后她就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有时候她也想她是不是真的是人们口中说的不祥之人,克死了养父又克死了丈夫,为什么身边至亲至爱的人最终都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离开,难道真是她命太硬了,昨晚上她也是想了好久,对于这个孩子是去是留她也矛盾过,她真心付出两次,对她的打击却一次比一次致命,她也是心灰意懒决心以后远离感情这个怪圈,她要清心寡欲的过完后半辈子,后来她想,反正她也决定不再嫁人了,有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寄托,有个指望不是,又想想她自己,童年时凄凉艰辛无父无母,遭过的冷眼无数,她忍心让她的孩子重复她的悲哀么,想到这里,她又矛盾了,可梁景生的态度又让她生出一丝希望,她能看得出梁景生是真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有了他的帮助,一切又会不一样,她紧紧的绞着手指,心里一丝丝的安慰,还好,艰辛的路还有人陪她一起。
管家早已得到了消息,对家里的几个佣人也是千交代万嘱咐,下着雨他们就一溜的站在前檐下,见了车子过来管家就撑着伞候在大门口,为他们打开车门,樱木子下车的时候他就把伞举得高高的为他她遮雨,嘴里还絮叨:“小心小心,哎,这儿滑。”
门前有浅浅的积水,映着人的影子,亮汪汪的,樱木子抬头,一幢气派的欧式三层别墅矗立在一片绿色里,大型的花圃草坪,造型各异的地灯假山,白色的大理石墙身,有着罗马柱的半圆形廊厅,以及廊厅下一排面色恭敬的佣人,处处显示了主人的不平凡与尊贵,还有热情,她想起她与梁齐的小公寓,比这里的一块草坪还要小,梁齐,一股热气热腾腾的熏湿了眼睛,她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不用管家再交代,佣人已经对他们躬腰行礼,一起叫道:“先生,太太好。”
樱木子一愣,却红了脸,梁景生忍不住就笑了,摆摆手道:“成了成了,都忙去吧。”他忽然间就心情大好,笑意盈盈的对管家说:“先带她去阁楼吧。”
雨恨云抽
第四十七章
梁景生默默站在落地窗前,从窗子里看出去,几片乌云沉甸甸的挂在半空似是触手可及,牛毛般细的雨帘把万物笼罩的朦胧迷离,有着白色矮木栏的花圃前不久被园艺公司的人翻新过,现在种着大片有着浅紫色花盘的美国石竹,正开的如火如荼,一朵朵的小花似是也怕冷,挤挤挨挨地纠结成一片,精致的花盘被雨水打的皱巴着瑟瑟发抖,花瓣上积了雨水,一滴滴往下滴着。穿过铁艺围栏远眺,隔着一条街道,就是区内荡漾着碧波的湖,岸边种着垂柳,隔着水雾,朦胧间能看见一抹湖中心小亭子的轮廓,这里本是风景极美的,却在雨雾里看似没有生气,隐隐有层哀凄。
她上去也没多久管家就一人下来了,在他身后低声说:“太太还在那儿,说不想被人打搅。”
他轻微的点点头又摆摆手,管家轻叹一声就走了,他点一支烟站在那里很久,一直默默出神,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只是发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樱木子是不会再去医院了。
客厅里有座落地的英式大钟,秒针嗒嗒地走动,他听了很久,总觉得寂寞,这样的天气,偌大的房子里这样安静,无来由的让人感觉压抑,于是转过身走向旋转的楼梯,他拾级而上走得很慢,似是考虑要不要上去叫她,她有着身孕,伤心太久总归不好。
他轻轻推开阁楼的那扇门,一股檀香气立刻纠缠在鼻端,她却很安静的蜷缩在案几边,案上摆着黑色的镜框,里面镶嵌着梁齐被放大的黑白照片,镜框的两侧是还摇曳着火苗的似是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中间是小小的香炉,三支檀香已经燃到了尽头,屋子里被半掩的窗帘遮着有些暗,忽闪忽闪的烛光漾在她略显凌乱的卷发上,她的脸埋在臂弯里他瞧不见,却能看到她眉头耸动似在发抖,梁景生手扶着门把站在那里很久,她亦是一个姿势不动,安静蜷缩着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终是极轻的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倒让他心中微微一动,她的眼神疲乏又茫然,似是梦里醒来还在癔症,又黑又大的眼仁儿在烛光的辉映下像两潭深泉,睫毛湿湿的一缕一缕的纠结,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没有声音及其安静,他忽然就在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其实以前他一想起她就会恨得牙痒痒,就是认定了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可却从来不会感觉她可怜,她这个无助无力无声悲恸的神情,让他的心揪在一起微微有些疼。
他对她微笑一下,低声道:“我带你去楼下看看。”
她抽口气似是麻了腿脚,忍不住用手去揉脚踝,他把手掐在她的臂弯里拉她起身,却又觉得她的胳膊那么纤细,她穿着圆领的小西服,他垂下眼眸就看到她露在衣领外突出的锁骨,突听她低声说道:“谢谢。”
他似是没听清“嗯?”了一声,她笑了笑说:“谢谢你让我来看他,我,我很高兴。”
梁景生松开手道:“走吧,楼下梁齐的房间,我带你去看看。”
她跟在他后面,下楼梯的时候他回头瞧了她一眼,她便对他笑了笑,她知道他是极为小心的,心里又忍不住凄然,第一次感觉到他其实非常爱梁齐,就连他的孩子亦是一样。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走上去无声无息,他在一扇门前站定,等她走来就推开,她望进去,房间那么大,朝南的整面墙壁几乎都被通顶的落地窗占据,能看到楼下景致舒雅的花园,远一点就是雾蒙蒙被翠绿环绕的湖,白色的窗帘层层叠叠如瀑布般垂在地板上,窗前是藤编的躺椅肥大的沙发,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精美相框,里面是青少年时期的梁齐,再往深处去,桌椅上随意的摆着笔记本游戏机,还有占据很大空间的床,她在床边坐下,立刻沉了下去,床很柔软,似是坐进了棉花堆里,她看着屋中摆设,想象梁齐以前在这里会做什么,视线被一层水雾模糊却笑出来。
梁景生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隔壁的房间我让他们改成育婴室,等他们送来设计图纸咱们再商量,壁纸,你喜欢什么颜色?粉色?还是蓝色?”
她似是没听见还在冥想,他就不再说话沉默的立在一边,她轻轻叹口气终是站起身,抽抽鼻子对着他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梁先生,我们,去楼下谈吧。”
他点点头转身,出门的时候停顿一下,也不回头,微微侧过一侧脸颊说道:“还是改口叫大哥吧。”
她定定的瞧着他背影,他却又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挪动脚步,可能刚才在阁楼里趴伏的时间太长了,隐隐有些腰酸困乏,下了楼梁景生已经在一侧小花厅里等着,她坐进宽软舒适的沙发里,垂着头看着脚尖,很久才小声开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坐在对面身体前倾,臂肘支在腿上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你说,只要力所能及。”
“我,想买一块墓地……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总归,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梁景生垂下头,双手搓了搓脸颊,沉默一会儿才抬头:“也好。”
“还有,上午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什么?”他回忆,偏偏记不得说过什么。
她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你说,会帮我找家人,是真的么?”
他笑出来:“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帮你。”他顿一顿,斟酌一番还是温文的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得相信我。”
她点点头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为了方便照顾你,我希望你能搬来这里,你一人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说呢?”她没有说话,他很快又道:“我生意上忙应酬杂事儿也多,其实我也不怎么回来这里,你要是同意就住在梁齐的房间里,我随后让他们收拾收拾。”
她还是轻轻的摇摇头:“我一个人挺好的,来这儿……我觉得,不是太方便。”
他搓搓手笑着道:“这事儿不急,你再考虑考虑,我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你,这儿有厨师管家,什么事儿都不让你操心,就只管养好身子,再有就是,你能不能把工作辞了。”
她立刻抬起眼皮瞧瞧他,他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医生不也说了最好多休息么,你这身子不方便的,等以后生了孩子想工作也不迟嘛。”
她还是不说话,却忍不住打个哈欠,他马上道:“咳,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看你折腾半晌了也累了,先上楼躺会儿,晚上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
她的确是又困又乏,乖乖的上了楼,躺在软软的床上,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立刻睡着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睁开眼睛重重伸个懒腰,似是睡得瘫了,一时脑袋昏昏沉沉的,扭头看着落地窗,发觉天色早已黑透,除了能听到外面沙沙的雨声屋里寂静幽暗,她记得床头好像有盏台灯,伸出手去摸索,一触到台灯就亮,穿上鞋子下楼去,在走廊里遇见佣人跟她打招呼:“太太。”
她听见楼下传来热闹的人声,听着似是小钟在讲笑话,然后就是哄堂大笑,她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叫先生,太太好,听在耳里,却是那么别扭。客厅里坐着五六个男人,有人瞧见她,咳嗽一声,梁景生就喜盈盈的扭头看过来,她一觉睡得这么晚还被这么多人瞧着,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梁景生已经起身,喊管家开饭,小钟扭着腰过来,极为熟络的对她说:“哎哟您可睡美了,可苦了我了,早饿的头眼昏花。”那语气倒似认识良久又关系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