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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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我被推倒在地,看看了这局面,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报不了什么仇,还是赶紧站起来,省得继续丢人是正经。才这么想着,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接着低低的一声:“没摔着吧?来,先站起来。”
我抬头,不禁呆了,脑中直直闪过八个字:温润如玉,儒雅翩翩。
他看我没有反映,伸手在我臂旁稳稳一托,我便借这力站了起来。那天的天真的很蓝。他只一身月白色的休闲服,身材欣长,浑身透着阳刚的气息,如星的一双眸子清晰的印着我的身影,坦坦然然冲我一笑,正大光明全在他处了。
只那一瞬,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是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
“你没事吧?”他问,有些担心的打量着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原本好好的一条白色小碎花连衣裙那里还有半分样子?青草混着点泥土星星点点的粘在衣上,估计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了,总之狼狈至极。我从来的没有这样痛恨过施逸荻和施逸晴。什么时候开战不好,偏要挑今天,偏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哟,这不是蕴茹吗?怎么弄成这样了?”一声笑语传来,只让我恨的牙痒痒的。只见黎隆源就立在不远处,一边笑还一边向着我身边说,“庄恒,来,见见,施家最漂亮的公主,不过,这…………”
黎隆源话语中的戏弄我倒没在意。
全部心思只在一件事上,他,叫庄恒。
一时间,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他低下头看着我,我便也就这么直直的回看着他。他嘴角边温和的笑容渐渐扩大,我,如沐春风。空气中,似有点点星火碰撞着,燃烧了。
我们就这么互相看着。直到黎隆源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插了进来,“庄恒,回神了,逸辉还在等我们呢。”庄恒似刚反应过来般,松开了我。我清清楚楚看到一丝尴尬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掩饰着咳了咳嗓子,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福妈想必是得到了消息,急急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摔着了没有?”我摇摇头,安抚着冲她笑了笑。我知道,福妈是真的疼我的。待确定我没什么大碍后,她方才定下心来,转脸看到了立在旁边的黎隆源他俩。随即堆满了笑脸道:“黎少爷好。我们大少爷正在球场上候着呢。”
他们俩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微微向福妈一颔首,结伴而去了。我兀自望着他的背影,那样的高大挺拔
“小姐,小姐?”福妈晃了晃我的手臂,看看这才回神的我,叹了口气,扶着我进屋梳洗去了。
老实说,我并不是个容易动情地女孩儿。儿时模模糊糊的喜欢有栎斌陪着的感觉,但对一个6,7岁的孩子而言,谈动情那实在言之过早了。从小学到中学,这也不算短的时间里,也收过不少男孩子的小纸条,可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小我三岁的蕴晴都跟小男孩牵小手牵的不亦乐乎。我却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刚才在花园里的那一面,我才隐约尝到了了几份情的味道。
那一个下午,我的心就一直无法安静下来。坐在书桌前看书,半晌连一页都翻不过去,倒是手边的白纸上写满了庄恒的名字;跑到琴房去练琴,指尖一动,那奏出来的曲子怎么听怎么像婚礼进行曲;索性躺到床上睡觉,可那小绵羊都数到第一千八百只了,人却越数越来神。无奈中,我自嘲的一笑,暗暗想,施蕴茹啊施蕴茹,你平时自以为傲的定力都哪里去了。看你以后还说不说自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因为是周末,照例晚餐是要开在主屋里那古色古香的饭厅里的。施家的规矩,所谓的一周一聚。正而八经的八菜一汤,全盘中式。凡举姓施的最好全都老老实实的出席,聆听施道林……………我父亲的教诲。
父亲绝对是个老派人,极重视中国的传统。讲究个济济一堂,家和万事兴。对此,我心中还是小小的腹诽了一下的。底下都斗成了什么样子了,还和什么和啊。估计我们小一辈的都有如此想法,只不过大家都不说罢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一周一顿饭,在哪里吃不是吃啊。不过,照父亲抵制洋化的程度来看,要不是因为太怪异,他老人家可能会要求我们这些儿女们,男的清一色穿着长袍马褂,女的则一袭的大红挂裙出现在他面前。
在施家,逢初一十五敬拜祖先,大年初一跪地敬茶的规矩我们是恪守着的。我倒不别扭,我看最别扭的应该是容姨。因为她也要在每个这样的大日子的早上,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给我的父母磕头敬茶。也就只在那样的时候,我才会觉出我母亲元配夫人的身分来。
说到父亲看重中国传统文化,从他对我们的教育来看就可见一斑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就请着专门的中文老师,任凭我们在外面把洋文讲的多溜多溜的,回到家里还是得乖乖的捧着唐诗宋词,古典名著细细诵读是正经。
我至今都记得给我讲红楼的那个老头,老神在在,把他厚厚的讲义往书桌上磕一磕,点上一支烟,闭着眼,操着一口湖南普通话,摇头晃脑的讲述起来。烟雾缭绕中,他讲的畅意,我听得神往。有一回,他正讲“滴翠庭杨妃戏彩蝶 埋香冢飞燕泣残血”,喃喃的念着那段传世的葬花词;“花谢花飞霜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钵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沟渠。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笑人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然后他忽的向我道:“这宝钗戏蝶乃是占春之举;黛玉葬花却是伤春之痛。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味道,也各有各的缘法。蕴茹,钗与黛你选做哪个啊?”我一时愣了,随即朗朗答道,“先生,这宝钗黛玉的官司怕是纷纷绕绕了几百年了,绕是如此,仍是没有定论,我又如何选择呢。”其实在我心里,纵然不喜宝钗过于城府森严,心机细密,可也实在没办法打心眼里爱上那个感春悲秋,自怜神伤的黛玉。只能庆幸,我并非那宝哥哥,不必夹在其中无法自处。更庆幸我脱离了那个时代,我可以有我别样的风采和自由。
在当时那个到处都插着米字旗,挂着英文标示的香港,有多少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洋洋自得的以大不列颠帝国英女皇的子民自居,又有多少流着炎黄子孙汩汩鲜血的中国人期盼着香港永远臣属于大英帝国永远不必回归中国。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父亲还能有这样的一番坚持和执着,我是敬佩的。
第6章
在这一点上,庄恒倒是像极了父亲。虽说他表面上并不如父亲那般的抵触西方文化,一口英文更是说得地道。但我知道,他骨子里的那份身为华夏民族子孙的骄傲和自豪比之父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在我们家里,庄宇庄楠所受的中文教育更甚于我当年。家中那个可媲美小型图书馆的藏书室就已经是包罗万象了,庄宇庄楠从小就是在里面找着古籍长大的。每回有机会到内地去,我们也都是尽量把他们带在身边。庄恒是从来不允许庄宇庄楠叫他一声“爹地”的。说是听着就别扭。于是儿子女儿也就从善如流的只喊他“爸爸”,偶尔也戏称他一句“父亲大人”。我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也如我幼年那般在背后暗暗腹诽,可我希望他们有一天能真正明白我们的苦心,能真正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拥有做中国人的骄傲。
记得大概在80年代末,庄氏终在香港稳占一席,称霸金融地产业。在那之后,庄恒向董事局提出议案,要投资发展中国内地市场。按理说,庄氏的股权我与庄恒共占百分之70,他绝对有一言堂的资本。可他甚少这样做。那次是个例外。当时庄恒的议案一提出,庄氏内部纷争不断。反对的呼声明显占多数。要知道,那个时候大陆的市场经济体制一片混乱,国家局势又不甚明了。在这个时候进军内地市场投资房地产开发,不能不说是有极大的风险的。然而庄恒拍板定案。
那次是我少有的上中环的庄氏总部去,以大股东的身份列席董事局会议。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的丈夫对着满堂的董事股东们,清清楚楚地宣布,“我决定进军大陆市场。原因很简单,我是个中国人。”望着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他,我有着沉沉的义无反顾的感动。也许就是这份不为岁月所磨灭的坦荡与豪情,让我自始自终都无法放手,无法转身离开。
那是后话了,且说回我碰见庄恒的那天晚上。我早早的就候在主屋里那个与饭厅相连的小偏厅里,好容易把大哥给等了回来。于是乎我堆上一脸自己想起来就寒战的谄媚的笑容,央着他将庄恒的事情跟我说了个大概。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名动香江的福云门庄绮的弟弟。前一阵子在上流社会闹得最沸沸扬扬的莫过于黎家大少爷和这位庄大小姐喜结良缘的事情了。只不过他们大宴宾客的时候我恰巧随母亲在大屿山小住,母亲是向来不愿意在这等热闹的场合露面的,是以我们并没有赶回来,终究错失了喜筵盛况。不过光是看报纸的大肆渲染,以及听着施蕴晴充满向往的描述,想也见得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据大哥说,庄恒是正正经经的香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更是在黎氏如鱼得水,很受黎家的器重。
我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凭着黎家和施家的世交关系,再见到庄恒绝非难事;然,忧的却是,有像庄绮那样的姐姐,他庄大少爷还会将什么样的美人放进眼里?又哪里会看上我这么个青涩的小女孩儿?!我虽没见过庄绮本人,也没胆子跑到福云门那等地方去开眼界长见识。可光看家里的容姨就知道了,花国名帜,那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钩人心魂的万种风情。正失落间,忽又想起今天下午在院子里,我那么狼狈的一身,偏偏又给他撞见,不禁又悔又恨。结果,好好的一顿晚饭,就在我这种又好过又难过的情绪里度过了。至于吃了什么,父亲说了什么,都是一片模糊。就连施蕴晴几次有意无意的挑衅我都没有回声,直引得一桌子人诧异不已。连母亲都开口问道:“蕴茹,没什么吧?病了?”我只能摇头。
没出口的一句话却是,是病了,心病。
日子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一天天的过着。我是少女怀春,正应了那句话,满腹心事无从寄。直到5月底,我15岁的生日正式来到了。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将会在我15岁那天为我举行一个正式正交派对,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出席,见证我长大成人。而在这个派对之后,便正式预示着我再不是可以任性妄为,天真无忧的孩子了。从此之后我的一举一动将更加直接的代表着我的家族。我的肩头从此将负上我的家族的使命责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的婚姻将无条件的成为一种家族之间巩固利益的筹码和纽带。想当然的,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宴会上,父亲和那起世故的伯父伯母们将会各自打起算盘,一方面成就世人眼中门当户对,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另一方面用亲情结成更加稳固的利益同盟,图个双赢的局面。
我很早就明白这番道理,也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和叛逆,自栎斌走后,快7年了吧,我更加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我并不觉得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妥。对我们这帮自小顺风顺水养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