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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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您………………,”欲言又止了半天,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您今天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出来,身边也不带上个人,要是出点什么事,您让我们可怎么好。付婷实在是不象话,让她贴身保护您,结果她居然这么马虎………………”
“贴身保护?是保护还是监视?你们当我是什么了,难道我连回个娘家都要想什么人报备一下吗?把人撤回去,我不需要。”我冷冷的道。
他愣了一下,大概从来也没有听过我如此的抢白吧。到了今时今日,我连对庄恒都心凉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好声好气的应对他?
“这,嫂子,是不是付婷您不满意?不要紧,我下午回去重新安排,您亲自选择趁心的。”他有些局促的试探着建议。
“跟付婷没有关系,你不要去为难人家小丫头。我说了不需要。倒是庄宇那孩子老是满世界的乱转,你们要费些心思了。”庄楠是长大了,无需我费心,他的父亲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儿子,自然是宝贝的紧了。我需要担心的只剩下女儿了。
“这个嫂子请放心,恒哥早就交待过了的。嫂子,恒哥他,恒哥他是真的担心您………………”黄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我跟着恒哥也二十多年了Qī。shū。ωǎng。,他对您怎样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这么多年您所有的保护工作都是恒哥亲自安排盯着的,他知道您不爱让人跟着,也怕拘束了您,实在是煞费苦心。这阵子实在是有些情况不稳定,他才吩咐让付婷陪着您的,恒哥他最近一直的忙着,身子也不太好,您就顺着他一点吧。”
“黄兴,”我回过头来看着他,“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让你们恒哥费尽了苦心,不懂事理,不知好歹,无理取闹的女人是不是?庄恒所作的一切你们都无条件赞同,且会拼尽全力去为他完成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随便你们怎么想,我与他的事情不是你们弄得明白的,也不是你们看得清的!”
车上重新陷入死寂的沉默。顺着庄恒?要怎么顺?二话不说,什么也不问,将施家掌舵人的位子双手奉上,一如当年初到美国,将母亲交给我的所有存款毫无保留的交给他,助他终成大业?都快二十年了的事了,这次,我做不到!
巍峨的庄园近在眼前,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汽车缓缓驶入,周边的一草一木对我而言都是那么的熟悉,这样的景我能再看多少次?我以为将伴我终老的地方还会是我后半生的家园吗?车子在距正厅不远处停下,司机低声嗫诺,“老板在那里!”
正厅之前,一人负手而立,随护都只在远处静静侍立,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感觉到他自成的一股不容抵抗的威严霸气。是庄恒,他在等我。
我下车,在他深邃的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他。他紧皱着眉头盯着我,似有隐隐的怒气就要发作,他深深的呼吸像是在拼命压制着什么。见我在他前方立定,他终是沉声道,“回来了,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你也累了。”
我什么也不说,也不动,就仰着头看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我看了二十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解他的思想,了解他的情感,了解他的一切,到头来居然竟然发现我什么也没有看透。他的温柔怜惜呵护宠溺我通通以为是爱,抑或是一份歉疚的补偿,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带着目的的假象。
“回来?这是我的家吗?是我可以用‘回’这个字的地方吗?”我幽幽的问。
他上前一步,扶住我的肩膀,不料却引得我一阵剧痛。哥哥奋力的摇晃,怕是给我带上伤了。我低声呻吟,无意识的哆嗦了几下。庄恒连忙松了手,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似乎是对我脸色的惨淡明了了几分,眸中的怒意更盛。
就在我们夫妻俩无声对峙的当口,黄兴走上前来,“恒哥,嫂子既然没事,我叫准备的人都退下去吧?”
庄恒转头道,“庄园的守卫全部给我重新挑过。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这算是放话给我听吗?黄兴答应着带了他的人离去了。
“你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他淡淡的问。
“你在收购施氏?”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大哥告诉你的?他还说了什么?”
“不要管大哥说了什么,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只见他的眉心锁的更紧了,张嘴便要答话,我抢着说了一句,“恒,不要骗我,告诉我真话。我们之间的谎言已经够了。是,不是?”
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是。可蕴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我想的样子?我什么也没想。恒,停止收购好不好?立刻停止,从此之后不要再有这样的行为,不要再去动施家。把逸华的股份还给他。”我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答应,希望不用到撕破脸的最后一步。
“这不可能。蕴茹,别象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压抑的道,握拳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尽是无可奈何的疲惫,把我当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你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上点子心?”
我冷笑着避开他就要揽上我的腰的大手。“很好,庄先生,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手上所有施氏集团的股份都会无偿划拨给我大哥,由他全权掌控。当然了,就算我们兄妹二人联合起来,可你继续吸纳市场上的零散股份,还是有赢我们的机会。我不介意跟你硬碰硬,你要是认为施家没有资金周转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手上庄氏的股票随时都有权变卖,那是多大一笔钱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一口气说完,一股报复的快感只让我想仰天长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他欠我一笔十年的情债,我可以选择淡忘,珍惜眼前;可他竟然变本加厉,妄想吞并我的家族,他算定了我施蕴茹离不开他,算定了我会屈从于现实的温暖,躲在他的庇护下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他实实在在是低估了我,低估了我身上流淌着的,姓施的血液。望着庄恒惨白的脸色,我加上最后一句,“当年庄氏的建立有着施家不可磨灭的功劳,那么今天,用庄家的资本来挽回施家也是再公平没有的事情了。是不是,庄先生?”
第38章
夜幕是真的要降临了,红到极致的落日在海平片上散发出最后的光芒,红的惨烈,红的悲壮。庄恒的脸色在黄昏中更显苍白,我那一句话生生的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仓促中伸手撑住了身后的汉白玉雕柱。多少年来我未尝见他失态至此。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粗重的喘气声过了许久才渐渐和缓。我定定的立在原地,没有上前,木然看着我们之间隔下这深深的一道鸿沟。
庄园的华灯盏盏亮起,在我们面前散开馨然雅晕,福庆领着几个大胆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走近我们,大概是想提醒我们用餐的时间已到,还没等开口,便被庄恒冷厉的眼风扫的噤若寒蝉,傻傻立在一边动也不敢动,只听他低哑的喝道,“统统下去!”
佣人们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临走时福庆深深的递给了我一个担心的眼神,我勉强冲她挤出了一丝微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庄恒慢慢抬头望向我,在我俩目光相碰撞的一瞬,他眸中的凄然的近乎绝望的光华让我本已麻木心头蓦的一阵一震,我一定曾经见过他这样的神色,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熟悉之感?是了,在十多年前他的书房门前,我毅然决然的跟他提出离婚时,他看着我的眼神便是如此,绝望的凄凉中渗透着倔强的脆弱,只不过那时的我不若此时冷静,当时的我完全沉浸在自己原本无瑕的爱情上有了污渍的悲愤中。忆及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年的所作所为,我本有丝丝柔软了的心又复钢硬。
面前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我心中的变幻,只轻轻的问了声:“蕴茹,快二十五年的夫妻了,在你心中我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似疑问,似自嘲,似叹息。
“没错!快二十五年了,你骗走了我的感情,浪费了我的青春,现在终于显出真实的目的了,也许你从一开始想要得到的就是施家!如果我没有施家嫡女的这重身份。今天的庄恒夫人怕早就是那个姓骆的女人了吧?”我滔滔不绝的道,心中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许多的冷酷和怨怼。我承认,大哥的话影响到我了,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去。我拼命让自己说出来,我不要再让自己一个人痛苦,明知是会伤了他,可我依然在说,让他也痛,仿佛这已经成了此刻能让我活下去唯一的浮木。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听我说,任我说,直至眼中的所有波澜统统在我的话语中归向平淡。夜寒如冰,冷风吹来,他又抑制的咳嗽了几声,我似乎察觉到他将身子的重量全部倚向了身后的玉柱,这让他的脊背稍稍弯了些,不向以往那般直直挺立。
不知过了多久,庄园的大门重新开启,是庄楠驾车回来了。大概是看见了我和他的父亲都站在正厅门口罢,他远远的就停下了车子走了出来。早有值班哨位跑过去替他停车,他微微颔首道了声谢,然后快步向我们走过来。
我望着儿子高大稳重的身影,没由来的一阵苦涩。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哭喊着要妈妈的孩童了。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还有着他父亲所没有的青春与不羁。大哥说庄楠已经是上头高层眼中的新一代骄子红人了,庄恒栽培的好,庄楠学的更好!我是该欣慰的吧?想想施家除了远在加国的二哥有孩子外,大哥与逸华至今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逸华且算他尚年轻,可大哥就真的让我费解了。要是大哥也有一个如楠儿般大小的孩子,是不是今日就无需只剩我与他联手保护施家了?
望着在我身前站定的这两个男人,我亲如父,亲如子的两个男人,无数人费尽心思只为搏他们的垂赐,而我却要站在他们的对面与他们作战。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这又是恐怖的真实!
“爸爸,妈咪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妈咪快点进去吧,风太大了,吹久了又要犯偏头疼了。”儿子伸手想要扶住我,我微微的甩开了。
“去叫司机准备一下,我搬到浅水湾二号去住一阵子。”我对楠儿说。
“不准!”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的庄恒决绝的道,“你只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半辈子了,我没听过他这么果决的毫无回旋余地的对我说话。我们之间好像从来习惯于果断的人都是我。
“你想干什么?禁锢我,然后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实施你们的计划?”我冷哼一声。
“妈咪,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儿子低唤一声。还没说完,便被他父亲挥手止住了,于是乎退在一边神情紧张的看着我们。
庄恒复又开口,“你想做什么都随便,我明天就会安排律师来见你,你名下的所有股份你全都可以随意调动,就算你要变卖庄氏那也由得你。”
庄楠听到这,惊呼出声,“爸爸!”
庄恒看都没看他,只定定的望住我,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只是蕴茹,离开庄园,你想都不要想。”
冷风瑟瑟,我微微打了个寒颤,只听庄恒对楠儿道,“陪你妈妈回房去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总觉得他的步子有些蹒跚,不若平素的沉稳矫健。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紧,很疼很疼。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我在折磨他还是他在折磨我。
儿子过来轻轻扶住了我,小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