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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小婢娘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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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睡梦中,娄宇衡的神情仍未放松分毫,浓眉在中央结成难解的结,丰唇拉着刚直的线条。
  是因担心她吗?何苦?或者又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灰暗的记忆被唤醒,她情丝牢系十来年的恋人,竟是个不值得的人。
  这令她怀疑,自己十年来汲汲营营于复仇的生命,是不是白费的。
  更可悲的是,尽管现实如此不堪,令她悲痛,她仍未能恨何小铁,仍深恋着他。
  幽幽叹口长气,她怔怔垂下泪……
  蓦然,一双温厚大掌抚上她面颊,拭去她珠泪。“醒了?为何哭?”“你守着我多久了?”不知为何,开口的一瞬间,她决定继续扮演“十六岁的阿漓”。
  “六日而已。”轻描淡写讲来,却是他最深的情意。
  颔首,申漓突兀道:“你有一双女儿了。”“是,为何问?”他不解。
  “你不需要我替你生孩子了,所以……”莫名噤了声,她以眸光示意。
  俊颜因痛苦及许多理不清的情绪而皱起,他粗嘎道:“放你去找何小铁,是吗?”以沉默为答,她睁着灵灵大眼直视他。
  眸光深处隐藏着一抹连她自己也末发觉的爱意。
  别开首躲去她的凝视,娄宇衡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起来的心,又死了。
  此次不只是被刻划上永不抹灭的伤,而是被扯个粉碎,不知落往了河处。
  本以为申漓再一次昏迷醒来后,会恢复记忆变回那个不甘情愿,却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聪敏女子。
  看来他是痴心妄想了,是上天在惩罚他不坦白面对自己的真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成吗?”说不上期待或不安的心情包围住她。
  苦涩地勾动唇角,他静静开了口:“我不会逼你的。”停了停,他深吸口气续道:“你身子弱,要多自珍重,我不陪了。”语毕,他转身走,不再留恋。
  申漓合上眼,又是一串珠泪隐忍不住地滚落。
  怎么能说,她有些妒忌赵芸娘,能替心爱的人生下孩子,而终其一生,她已没那个福分。
  二年前,她受沈三采的虐打,几乎被打得体无完肤,但为了复仇她忍下,承受肉体无尽的苦。
  谁知,那段时日下来,她伤了身子,大夫诊视的结果一生难以生育。
  被娄宇衡拥抱的记忆忽如潮水涌至,令她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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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讨厌的感觉,甚至有些喜欢他的亲近。
  是否,她已有点儿喜欢上他?
  不自觉?申漓陷入长长的思索中——送走一看来就失神丧志的娄宇衡,申浞二话不说闯入“篱院”。
  无巧不巧,申漓正自更衣,上身一片赤裸。
  她羞红了脸直接躲入被窝。“大哥,你懂不懂礼节。”一面努力着好衣服。
  薄唇轻撇,他丝毫不以为意。“你瘦伶伶的,只有娄宇衡才会看上你。”一话双关。
  可让申漓变了脸色,沉默不语。
  “他说你记忆未复?”自顾自往椅上一坐,他咄口逼人地问。
  瞥他眼,她不卑不亢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是真心待你好。”静默了会儿,她如叹气似道:“我还能信谁……”这回,申浞也不多言语了。
  明白她的心结,但为人兄长更怕她因这个心结而白白推去垂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冷淡天性,让申浞没开口劝妹妹的打算。
  他只形式上问道:“你打算如何?”“别再要我嫁人。”她不愿再披一次嫁服,她没有那么强韧到能受住更多的打击。
  生命走至如此境地,她感到疲累,真想以死来换得轻松。
  “成,因你还是庆王妃。”他没有异议。
  她可吓着了。“什么意思!”“娄宇衡没休你。”头摇得像波浪鼓,她不可置信地喃语:“这不可能……不可能……”“事实上,娄宇衡说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恢复'。”他笑得很愉快。
  “他何苦?”心底有一股暖甜,动摇她的冷心。
  然而——“随他去吧!我不会再是'庆王妃'了。”爬下床理好身上衣物,决定不再开启心扉。
  “真放得了?”肯定地一点头,便欲绕过兄长出房去。
  没叫住她的脚步,申浞悠闲地展开折扇。“你知道吗?向总是朝廷一直在追捕的犯人。”“为什么?”申漓的步子不受控制地停下。
  “他擅使毒,又滑溜得紧,尽管知晓他做了不少大案件,却无证据。”细眉轻拢,她不乐地问:“你为何说这些?”谁在意向总是怎样的人!她早觉得他是坏人。
  “他似乎很恨娄宇衡。”说完这句话,申浞潇洒走人,留下一室凝重给妹子。
  申漓伫立在门边许久,眉心结成麻花卷。
  不能否认,她在忧心娄宇衡的安危,连心都揪痛了。
  好想立刻回到他身边,守着他不被恶人所害。她明白他其实对向总是很过意不去、很没防备的……
  可是,不成的。她黯然垂下眼,她已没有更多的毅力去接受住后的考验,也没信心能挣脱出赵芸娘的阴影,更没勇气去面对,他或许会有的欺瞒、背叛。
  算了,一切随缘去吧!
  她将一切摒除心房外。
  第八章
  离开申府前,娄宇衡应申浞之请到偏厅会晤。
  原想默不吭声一走了之,但显然他太小看申府奴仆的机动性,也太小看申淀的情报网。


  他几乎是一离开“篱院”就被申浞派来的人领去。
  “娄兄,舍妹醒了?”申浞挂着轻笑迎接他,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肯定。
  “嗯……但她仍没恢复。”往申浞身侧的椅上坐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没恢复?”剑眉挑了下,他质疑。
  颔首,娄宇衡默然无言。
  啜口茶,申浞先将申漓记忆恢复与否的事责于一旁,将话题移往重点。“向总是你大哥?”“是又如何?”浓眉紧蹙,语气十分不善。
  “朝廷怀疑他做了不少大案子……他母亲是新疆人?”娄宇衡面色一凝,沉重地低声道:“是新疆的汉人,他不会做大案子的。”辩解虚弱地教申浞笑出声。“他一直在庆王府吗?娄兄,你常在外奔波,实言来说他做了啥,你当真知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娄宇衡沉着脸不言不语。
  半晌,他淡淡说:“我绝对信任他。”语毕,也不道别,起身离去。
  坐进车中,命马夫启程,他陷入无边纷杂的思绪。
  早在何时,申漓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已赶上芸娘?
  是申府中那片静得不可思议的树林中,第一次遇见若有所思地漫步的申漓时,就对她有了不可抹灭的印象了吧!
  所以才会捉弄她、轻薄她……天知道他二十岁之后只抱过芸娘一个女子,芸娘往生后,他一直过得像个和尚。
  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女子动心,但他错了。
  事实上他不只动心,还陷得很深,几乎要申漓取代了芸娘的位署。
  他们相识的日子并不久,彼此间每一次的对谈,都引发不愉快——他甚至动手打了她……
  这算什么?她心中只有何小铁,他也相信自己一生忘不了芸娘。
  是惩罚吧!要他放弃申漓,别再束缚一颗芳心。
  他忍不住想,或许芸娘过门前也有心上人,只是父母之言而死心嫁他。
  “芸娘……我是否误了你?”捏紧腰上玉饰,他的喃语中带上一抹哀痛。
  芸娘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良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默默地打点好一切,小自丈夫衣上配饰,大至府中千人的生活,内外打点得极妥当,让做丈夫的全无后顾之忧。
  闲来,还会泡上一壶茶,伴着夫君品茗对奕、赏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爱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申漓不同,她一身反骨,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完美的笑颜下是深不可测灵魂,怕麻烦的天性,更让她离“贤妻良母”好远。
  与她相处并不轻松,光猜测她捉摸不定的心思,就够让人疲劳了。
  而他,竟莫名爱上如此独特的女子,没有理由,在他不自觉间就爱上了。
  才离开申府不多久,他对申漓的思念已泛滥成灾……她却永远不会是他,娄宇衡的妻子。
  她的心很单纯,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何小铁正是那幸运的人。
  忍不住溢出苦笑,娄宇衡怔怔地发起呆来。
  “王爷,到府了。”马夫微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成功地阻断他的沉思。


  如大梦初醒,他抬起头看着掀起车帘的人。
  因逆光而站的关系,五官只有一片阴影。但娄宇衡轻易地认出来人。“向总。”“王爷,您身子不适吗?”见主子失神地坐在车内,向总沉稳的声音中添入关怀。
  摇摇头,他挡开向总欲上前扶持的手,利落跳下马车。“向总,你恨庆王府吗?”回首凝重地问完,娄宇衡并未等待回应,便快步隐没在重重门廊间。
  向总黑亮眸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暴戾,并在瞬间敛去,急忙赶上娄宇衡。
  “王爷,小的并不恨庆王府。”只追了十来步,娄宇衡正站在亭中候着他。
  深睇他无比诚恳的眸,娄宇衡轻叹:“你有资格恨的,我目前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王爷折煞小人了,向总出生微贱,能有如今成就,还是王爷提拔。”垂着头,表情全掩于浓发后。
  “大哥,你可恨的。”说不上是怎样的情绪,他头一次喊了“大哥”。
  多年来,他直莫名内疚,总觉得亏欠向总许多。
  摆手蹙眉,向总满脸严肃。“王爷,小的只是您府中的'管家'罢了,还能不知感恩,反生怨恨?”娄宇衡抿抿双唇,不置可否。
  突地,他问:“你喜欢芸娘吗?”“向总一向敬芸娘夫人。”声音,微有沙哑,但大体而言并无特殊情绪。
  揪了眉,娄宇衡试探道:“没有别的情愫?”不知为何,他忆起申漓做过的臆测,他基本上是抱持不信任,可心中说生了块疙瘩。
  “王爷!”向总立即跪下,指天发誓。“小的绝不对夫人抱有苟且之情!”说着,他拔出柄小刀,便欲砍下小指明志。千钧一发时刻,娄宇衡一伸足踢去小刀。
  “我绝对信任你。”语毕,他转身远去,这回使出轻功,瞬息间消失无迹。
  待他离去,向总弯起一抹冷绝无情的笑。“很感谢你信任我,弟、弟。”几度被恶梦惊醒,申漓索性不睡,披了件外衣踱呀踱出了“篱院”,漫无目标地逛。
  也不知怎么走的,当她发觉时已身在“混沌居”。
  既然来了,她直接往兄长书房走去,压根儿不理这儿是禁地。
  正如所想,书房内灯火通明,还没拍门呢!里头已传来不悦男音。“进来。”推开门,申漓走入,瞧见兄长和小嫂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椅上。
  轻咋舌,她肯定自己打扰到了人家夫妻恩爱。
  明白归明白,她可没离开的意思,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知道,向总这个人。”白天与兄长的一席对话,令她挂心到现在,睡梦中更充满娄宇衡不测的影像。
  她怀疑自己还能再受这种煎熬多久,实上她巴不得立刻回庆王府去守着他,就算日后会受苦,也好过现在心神不宁的状况。
  “担心娄宇衡?”原本怒气冲冲的申浞,换上促狭。
  “不成吗?”她可没耐性应付兄长,不雅地白以一眼。
  耸肩,替膝上小妻子理好衣物,才慢吞吞回道:“成,为啥不成。”“那就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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