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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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算明白他是说他的朋友要出国留学了:“那么老了,还出去干吗?”我不无讽刺地说。
“他才二十八!没你老!”他笑着,一副得意状,我讨厌。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弄好了今年一齐走。”我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谈何容易?建筑太难联系了。一大堆录取通知,可都没钱。”他说着神色暗淡下来。
他想了想又说:“也许我应该再考一次GRE?差一点就上两千了……”他象是自言自语。
那个晚上,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他一定是为将和他朋友暂时分开而难过。
四月份,我得到通知,因为涉及『知行』案件,要对我公司的帐目进行全面调查。我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我很少回家,害怕面对老妈的眼睛,她近来少有笑容,她大概对我已经绝望了。
蓝宇每周找我两次,我开始躲避或者拒绝。另外,我忙着另一件事。
那天,我和蓝宇做完爱,我问他:
“你原来的那本护照呢?”
“在我这呢。”他奇怪地看我
“大概过期了吧,你给我护照,我帮你一个星期内办个新的,也换个出境理由。”我说着下床,打开我带来的信封:
“这是国内及美国银行的担保,你不是有录取通知吗,拿这个签证就行了。”蓝宇惊奇地听着,可我说得很平淡。
“这种很难签证的。”他还挺在行的。
“放心,我有个朋友,她专管『经部』的公务签证,和使馆里的中秘很熟,和两个签证官交情很好,等护照下来,她会带你去的。”
“能行吗?”他将信将疑。
“没问题,等你到了美国后,你再想办法。我给你存了五万美金,要是走投无路了,就先借着用,以后还我。”我说。
“……”他没说话。
我想他一定是挺感动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笑了,很轻松,可带着嘲讽:
“其实你真用不着这样。我早就看出来你又腻了,躲着我。又要把我打发到美国去。”他笑得更利害:“那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早晚都能联系出去。”他说完,开始起身穿衣服。
我没说话,也穿衣服,穿戴好,我拿着自己的东西,并将一个名片递给他:
“蓝宇,这是那个人的名片,等你护照下来,就打电话找她,我和她说好的,她肯定帮你。这是个机会,你不是想和你情人相聚在美国吗!你要是不想办,就把这些材料一把火烧了,扔拉圾桶里。”我也嘲笑地看著他。
他静静地看我。
“以后别找我了,床上比我强的人有的是。”我说
他脸色很难看,忧郁再一次浮现在脸上。
“我们从第一天认识,你就认为我对你就是个钱字。我们从第一次争吵就为了这个,你觉得耻辱?可我更觉得羞辱……我付出的就是几个臭钱?!哼!”我自嘲地笑了。
他低下头,一声不吭。
“今晚我不在这儿住了,你这儿太冷。我早就烦了!”我说着走到门口:“不送送我呀?!”我打开门问:
他站在那里:“你自己不会走?”
他说得对,我是该自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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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回该是彻底分手了。我不是很痛苦,只觉得心被伤的已经麻木,我想当初蓝宇也是同样的感觉吧。后来蓝宇电话里找过我两次,他说要请我喝酒,我说我很忙,也想戒酒。好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领略这份爱的痛楚,一个月后我就被逮捕了。
关于那个案子我不想谈太多,只记得被捕那天,几个便衣走进我的办公室,他们给我看逮捕令,让我签字,我将双手伸出来,被他们拷住。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可那天我异常的冷静。在这之前,我早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我发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朋友都不再是朋友,我能理解。
指控我的罪名很多,行贿、参与走私,非法集资…预加之罪,何患无词,大家都那样做,但我的后台不够硬,另外我不够心黑手辣。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幼稚、书生气十足。
第二十七章
我被关在『分局』,我的任务是写交代材料。一开始,好像情况很可怕,我有可能被判死刑。我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我曾做了不少坏事,算是罪有应得。可我不平衡的是,那么多人比我邪恶,然而他们却活得比谁都好。那时我心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老母和蓝宇,特别是老母,我的死将对她意味着什么?对于蓝宇我不很牵挂,我只是觉得遗憾,他是我这生唯一的爱情,可他不理解,他也从没告诉过我他爱我。我不再想我是个同性恋者还是个异性恋者,在死亡面前这太微不足道了,唯有情感的获得与付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很快,我发现事情有了转机,律师告诉我这个案子有可能拖很久,因为有关“上面”的权力之争。城楼失火,央及池鱼,我只是个小鱼罢了。起初我谁也见不到,除了那个没用的律师。后来我见到了刘征。
在预审科的办公室里,我和刘征有了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他们为此一定是不少破费。刘征告诉我很多消息,我个人的及公司名下的资产全部冻结。调查仍在继续,公司也基本上停止运转。高层人员都另寻高就,大有树倒猴孙散的架式。他正想尽一切办法疏通关系,解救我出狱。
“我妈还好吗?”说完案子的事,我问刘征。
“还行吧!你别担心。”
“拜托了!哥们儿!替我多看看她。”想到老妈对我最基本的请求,我无法满足她,现在又要她面对身陷囹圄的儿子,我真是无地自容。
“放心!捍东,你妈就是我妈,跟我亲妈一样。我现在差不多天天去看她或者打电话……不管你出什么事,我就是她亲儿子,给她养老送终…”
我眼圈发红:“谢了!”我说。
朋友,这是我真正的朋友。蓝宇教过我。
“对了,这有蓝宇一张条,让我带给你。”刘征说着从兜里那出一张纸条。
那是蓝宇的笔迹:捍东,大家都在为你想办法,你一定要有信心。你肯定能出来,我等你,无论多久。你欠我一辈子,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我等着!千万千万保重!!宇
我看着那个“宇”字,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我们之间从没用过这个昵称,可我懂他的意思……
“他怎么知道我的事?”我问刘征。
“他打电话找你,特着急。他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因为和郭提(审员)讲好的,就我一个人见你,所以他等在外面。”
“你让他赶快出国吧!我和他到此为止!”我说
刘征没回答,他又说:“小林也打电话问你呢!她也挺为你担心的,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别提她!”我心里难受。
“那女人心是黑点,可对你不坏。”刘征永远为林静平辩解。
……
那是很难熬的三个月,监狱的生活可想而知。没有审判,没有任何法律程序,我就这么被关在里面。提审员和行侦处负责调查的人对我还好,特别是后期,都快成了朋友。终于有一天,我被告之可以出狱了。真是莫名其妙地逮捕,无缘无故地释放。
和刘征、律师走出『分局』大门,我看到蓝宇远远地站在汽车旁,也许因为经过一个夏季,他看着特别的黑瘦。当我们注视时,他仔细打量我,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缺少了什么。我们没说一句话,但蓝宇的眼睛时刻盯着我的脸。我和蓝宇坐在车后面,刘征开车。我看着窗外,我又自由了,我还活着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中…突然间,我感觉手被轻轻触摸,那是蓝宇,他犹豫着将他的手放到我的手上,我看他,他目光坚定、执著,他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我紧紧纂住他的手,两个男人的手,那么用力地握在一起,我感觉生疼,他也一定觉得痛,可我们谁也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着……
刘征将车开到我家,蓝宇说他在车里等着我们。我和刘征还没走进家门,老妈早已等在门口,当我走到她面前,她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啊”的一声痛哭起来,我搀扶着她,尽量使自己平静:
“没事了!妈!您干吗呀!这不是都好好的吗!”我声音哽咽。
我妈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妹妹们和刘征都上来解劝,老妈好歹算是止住了哭泣。在家中,我看着老妈渐渐地笑了,开始惦记车中的蓝宇。多大的无奈,我生死关头唯一想到了两个人,却不能同时在我身边。我骗老妈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公司处理,然后和刘征一同出来。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咱妈好些了?”蓝宇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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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她见到我就行了。”我笑着说
“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刘征问
“你们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我请客”蓝宇提议。
“还是我请客,算是庆祝捍东平安归来。”刘征说
“我想先洗个澡,也不想去外面吃!”我厌恶去餐厅吃饭,虽然我已是几个月没见到油水了
“去我家怎么样?”刘征建议
我们决定去刘征家。那是男人的聚会,房间里很快弥漫着酒气和浓重的烟雾,还不时伴随着咒骂声。第一个喝醉的是我,刘征也有些晕乎,蓝宇那天喝得很少,他看着挺高兴,听我和刘征大骂世道不公。
“刘征!我要敬你!我要报答你!我们是患难之交,我一定要报答你!”我借着酒劲说出心里话。为了帮我出来,刘征将自己全部三拾万存款都搭出去了,这算是为朋友两(类)插刀。
“别提这些了,只要你能出来,就没白折腾。”刘征说着和我乾杯。
我转过脸,看著蓝宇,他不声不响地饶有兴致地听我们乱侃。
“谢谢你那张条,我在那鬼地方都呆不下去了!”
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喝!”他说着向我举杯……
那个案子终于有了结果。因证据不足,撤消对我的起诉,但因公司存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