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辙-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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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们比试,丢尽了轩辕家的脸云云。同时,轩辕倩下令,不许轩辕依鸿再去学堂读书。轩辕倩的这种做法对于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轩辕依鸿来说不啻于致命打击。
就在轩辕依鸿自暴自弃、躲在房间里不肯进食的时候,轩辕瑞带着食盒悄悄溜进了弟弟的寝室。她深知弟弟的脾气固执倔强,软硬皆不吃,索性就直截了当的对轩辕依鸿说:“任何人,刚生下来,便被仍定为哪一种人。比如一个裁缝的女儿,一定会被认为是另一个裁缝,铁匠的女儿是另一个铁匠。大多数的人,也正如人们认定的那样,墨守陈规的扮演着固定的角色,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度过一生。这也没什么不好,不为人知很多时候是件幸福的事情。但有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他们不会沿着已经铺好的道路顺风顺水走下去,而是另辟蹊径,坚定不移的做着自己,他们自己开创一条新的路。我想,你就是这样的人,弟弟。”
轩辕瑞拍了拍轩辕依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必须做自己,无须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他们的声音、眼神、指责和非议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倘若你不能做自己,便要成为他们要你做的那种人,而我想,你根本无法忍受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与其要我做那些整日里呆在闺阁、绣花画画的讨厌家伙,我宁可不要做人。”轩辕依鸿闷声说道。
“那就做你自己吧,做轩辕依鸿,而不是轩辕家的依鸿。”轩辕瑞见自己弟弟眼睛里重新散发了光彩,满意地笑了笑:“成为姐姐的助力吧,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众人仰慕的焦点。”
轩辕瑞一番看似空泛的激励,成就了轩辕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男性摄政王,在一个女子为尊的国家里,轩辕依鸿比任何女子都更为强势,更为有魄力、敢担当。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轩辕依鸿开始学着收敛锋芒、励精图治,为以后轩辕瑞篡权夺取王位立下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
与其说轩辕依鸿身上背负的责任是保护轩辕家的江山,倒不如说,他仅仅只想履行对皇姐轩辕瑞的承诺。轩辕瑞不仅仅是鼓励支持轩辕依鸿,她给轩辕依鸿百分百的信赖与肯定,让身为男子的轩辕依鸿觉得,自己与世间的任何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凭着强韧勇猛的气势,轩辕依鸿成为了人人畏惧的摄政王。
如果没有遇上紫陌,没有谈上那一场恋爱,轩辕依鸿可能一直都是那个轩辕依鸿。没有爱情,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对于无爱的人来说,太阳不过是高高在上散发光和热的一个圆球罢了。但在爱人的眼中,它是彼此爱情的见证,活在当下,活在璀璨夺目的光芒中,这样的恋爱,美好得不可思议。
惯于浪迹天涯,乘风破浪,但小船,终归有一天要靠岸。没有归宿的船,终有一天会在四处漂泊中沉入海底。翱翔于天际的雄鹰,飞得再高、再快、再久,也要有个地方栖息,否则终会在盘旋中精疲力竭而死。以前,轩辕依鸿的依傍是对皇姐的承诺,现在,紫陌生根于他的心里。
赶路的这些日子,轩辕依鸿想了很多。他回忆着和紫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初见时刮破丝衣,紫陌自告奋勇地动手缝补,那些七扭八歪的针脚让轩辕依鸿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丝丝甜蜜。紫陌说过,若是爱着,就不会计较为对方做任何事。
轩辕依鸿从不想争夺天下,说什么天命所归,其实是身不由己。紫陌曾对他说过,天下人皆仰慕他。对于轩辕依鸿来说,他却仰慕着那个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朗声说着:“业无高卑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的紫陌。那时的紫陌,闪耀着的光辉灼伤了他的眼睛。许久之后,双目所及,都是紫陌的身姿。身在帝王家,不得已,不得已,却还要笑着接受,哪怕心已经痛上了千百次。
明明相爱,却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紫陌。为了天下,为了轩辕家的基业,多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理由。多少次,轩辕依鸿想不顾一切的放下手中权力,去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若可以从头再来,他绝不会利用紫陌去做任何事,任何理由都不是伤害心爱女子的借口。
誓言,二字,都带着“口”,却没有“心”,亦如轩辕依鸿对紫陌许下的未来。初吻时的青涩滋味尚在唇间,肌肤相亲时的温度还未散去,自己却亲手把紫陌送给了别人。直到真正失去的时刻,轩辕依鸿才知道,这个名为紫陌的女子,对他有多么的重要。他想陪紫陌去寻那个叫做桃花源的地方,在门前种上两棵梧桐,深秋时节二人携手打扫门前的落叶,从黄昏一直相依偎到夜幕降临,任月光洒在彼此的眉间,这才是轩辕依鸿真正想拥有的东西。
然而,秋天已远,春日遥不可及。只有冬日,黑天沉沉,狂风怒吼。
轩辕依鸿披着件裘衣抵御彻骨的寒风,他的精神有些凄然,身心俱疲,心如头顶上看不到一丝光亮的苍天。他猛地起身,朝着破庙门口走去,四周寂静异常,完全不似平日里喧闹的外城。
他刚一探出头,犹如瓢泼大雨的飞箭便朝他射了过来。他身形敏捷的闪进庙内。这时庙里的五六个侍卫已经拿起武器,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把轩辕依鸿围在中间。
这时轩辕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的好舅舅,这次你恐怕是难脱身了。”
轩辕依鸿像是早就猜到来者何人似的,他镇定自若地说:“郡主不去襄城救援,怎么还在德钦?”
“你这是明知故问。”轩辕翎呵呵笑了几声:“上次宫内走水,你不就开始怀疑我意欲谋反吗?舅舅一向聪颖,只不过没料到会出现遗诏那件事吧。要说起来,娘亲对舅舅也真是刻薄呢,你帮她打下了江山,她却要赐你死罪。果然,帝王业,万骨枯。”
“你这是要替皇姐姐完成心愿吗?只恐怕你没这个本事。”轩辕依鸿冷冷地说道:“养虎为患,早在你还年幼之时,我便该一剑刺死你,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端了。女帝病危,你想取而代之,能否成功,与我无关。我对轩辕氏尽忠职守二十五年,业已足够。我现在只想寻着紫陌,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理这些尘世的纷纷扰扰。”
“可笑可笑。”轩辕翎略带鄙夷的说:“这种没出息的话,怎能是轩辕国摄政王所说出来的呢。姓了轩辕,就要为这个姓氏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我注定不是平凡人,那些天真可笑的想法,还是休要再提的好。今日,我带了五百精兵把破庙团团围住,识趣的话,缴械投降,我敬你是个英雄,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但若是稍有抵抗,万箭穿心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我是吓大得不成?”轩辕依鸿浅浅一笑,他一挥手,侍卫们便组合成方阵快速朝破庙后门走去。就在他们冲出破庙的一刹那,轩辕翎一声令下,沾着毒水的利箭齐唰唰地朝轩辕依鸿等人飞来。
轩辕依鸿手下的侍卫各个骁勇善战,以一敌十,但饶是如此,也架不住轩辕翎的人海战术。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两位侍卫被一箭穿心而亡。轩辕翎站在高处,看着轩辕依鸿等人在奋力抵抗,但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身上,不由得大为兴奋。对她来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她成为女帝的梦想将由轩辕依鸿的血作为祭奠。
当距离轩辕依鸿最近的那个侍卫倒下去的时候,轩辕翎夺过了身边一个士兵的弓弩,她拉弓射箭,朝着轩辕依鸿的心脏处射去,轩辕依鸿一侧身,箭射在了他的右胳膊上。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面色有些狰狞的瞪着轩辕翎:“如此卑鄙无耻地放冷箭,却不敢面对面和我交手,这样你根本不配成为轩辕国的帝王。”
轩辕依鸿一面说着一面拔出了箭矢,愤怒地把它扔向轩辕翎。一股乌黑的血从伤口涌出来,轩辕翎拾起箭,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致命的一箭激发了轩辕依鸿肢体里的热血,他控制不住想要战斗到底的欲望,从地上跳起来,挥舞着利剑,扑向敌人。他刺进了一个士兵的头,锋利的剑尖从太阳穴一直刺入了那个人的脑子里。接着他又刺瞎了一个士兵的眼睛,刺中一个副将的面颊。可是他逐渐感到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他不得不停住步子,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着天空发出震天的吼声。
伴随着这声吼叫,地面开始剧烈的抖动,被白雪覆盖着的大山突然滚下不计其数的大雪球,那些雪球一泻而下,夹杂着巨石和树木呼啸着俯冲下来。轩辕翎等人诧异地扭过头,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巨大的雪球砸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雪所吞噬了。
轩辕依鸿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雪崩也是震惊不已,就在他以为即将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跃而出,把他抗在肩膀上,快速地逃离了庙口。
两三秒钟之后,整个外城被大雪淹没了,那些茅草屋原本就不算坚固,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冲击全都应声倒塌了。
轩辕依鸿被唐之培抗在肩膀上,迅速奔向安全地带。他眯着眼睛看着身后那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嘴角上泛起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微笑。
干涸的大地被暴雨搅城泥泞,顷刻之间,就能被烈日晒干。冰冻三尺的河面一片死寂,但一阵春风袭来,便化成盈盈一水。繁花摇曳多姿,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转眼间却是百花凋零,落红满地。树木枯萎、黄叶纷飞,但不久后,又是一片清新的嫩绿。世间万物沐浴着阳光,但那阳光随即会被一望无际的黑暗所取代。春夏秋冬,生老病死,大自然周而复始的上演着既定的故事。比如这场雪崩,是如此的血腥,带走了房屋和人的生命。又是如此圣洁,摧毁了一场至亲杀戮。
生存与毁灭,像是一座巨大的日冕,日夜星辰,兴衰枯荣,皆刻在了面上。轩辕依鸿的心境仿佛回到了八岁之前,那种未开化的单纯,犹如捡起一片树叶所吹奏出的动人旋律。八岁之后,他渴望快快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那些童年时光一去不复返。成人之后,轩辕依鸿变得残忍麻木,双手沾满了鲜血。
很久以来,轩辕依鸿忘记了如何做梦。只是睡着,醒来,醒来,睡着,不停地重复着每一天,直到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空虚感。紫陌的出现,恰恰完美的填补了他心灵的缺口。他们在马车里欢好,紫陌的下巴压在他的脖颈上,翘起的睫毛像是一个甜美的梦,让轩辕依鸿不禁想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是不是在想着自己,以及和自己度过的所有时光。
美好的记忆就像是一座花园,成年后的轩辕依鸿曾弄丢了花园的钥匙,是紫陌,帮他重新开启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在那里面,他和紫陌抚摸着每一棵梧桐树,亲吻着每一朵玫瑰花。在轩辕依鸿阴暗血腥的记忆花园中,紫陌是唯一一块充斥着阳光与雨露的角落。
轩辕依鸿曾做过一个梦,梦中他和紫陌深情拥吻。她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轩辕依鸿的腰,他们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这时有人举着烛火走来,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怀里抱着的紫陌早已成为一具骸骨。没有恐惧,亦不会感到害怕,他的唇再一次吻上了紫陌的唇,这是可以穿越生和死亡的永恒之吻。
终于到了一个开阔的安全地带,唐之培小心翼翼地把轩辕依鸿放在地上。他撕开轩辕依鸿身上穿着的袍子,那处被毒箭射过的地方流淌着粘稠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