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非洲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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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罗低下头努力地饮水,但大部分水依然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那块骨头还卡在那里吗?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照这样下去,他也不可能会吃得下食物,而且,他已经两天没喝水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如果他今天还不能饮水,那不用等饿死,他也会脱水而死的。
我虽然不喜欢他,也曾幸灾乐祸,但还不至于到希望他死的地步,看着他痛苦难耐的样子也难免心里难过。
父亲发出出发的吼声,我们起身,慢慢依序离开。大部分成员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会为他停下脚步,莎丽早已跑到前面去了,卡拉娜带着费里克斯落在后面,忧伤地望着自己身处困境的儿子,不时哀号,但最后她还是毅然地回过头,加入到行进的队伍中。
季罗站了起来,蹒跚地跟着大家,他不想放弃,如果现在脱离狮群,他将必死无疑。
空气中的温度高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但还是抵消不了我的好奇心,我频频回头,想确认季罗的状态,他仿佛一下子瘦了好多,鬃毛凌乱,无精打采,丝毫没有往日年轻健壮、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他还是在努力加快自己的脚步,无奈的事实却是他与队伍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正在打量,狮群忽然一阵骚动,前面出现了角马留下的痕迹,母亲闻了闻地上的味道,又指着草上留下的新鲜咬痕,告诉我和哥哥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角马群,并且里面有很多怀孕的母牛羚,这意味着在不久的雨季到来时,我们就可以享受到丰盛无比的大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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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它们。
果然,父亲的脚步加快了,大家奔跑起来,速度快得我和哥哥有些吃不消,只能拼命地跟在母亲后面,生怕落下,当然队伍中一些其他同龄的表兄妹们也同样如此。
谢天谢地,在我将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角马群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队伍慢了下来,我知道母亲她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狩猎的计划了。
这种时候我居然又想到季罗,回头张望,竟然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我不否认我的意外,可能是因为早已预知了他的死亡,不过我想,回过头不管能不能看到他,我都会吃惊的。
他的身影已经落下很远了,远到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当我望过去时,他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终于没有站住,倒下不动了,此时,也许他正承受着我们难以想象的痛苦,也许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只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的小雄狮,我的快要成年的表哥,这个正在长出美丽鬃毛,快要成形的草原之王,没有倒在惨烈的战斗中,没有倒在艰苦的捕猎中,却倒在一块莫名的骨头上。
这真是一块坚硬无比的骨头。
五、 挣扎的生命
漫长的旱季终于过去,天边滚滚的乌云预示着雨季的到来,果然,没多久,一阵凉爽的湿气就带着瓢泼大雨降临到这个干渴已久的草原上。
像是要补偿,雨稀稀拉拉下个没完,占满整个世界。
死气沉沉的草原忽然热闹起来,如生命般起死回生,黄凄凄的草地变绿,聚在一起的蹬羚、斑马越来越多,小河的水涨了出来,里面不知从哪钻出的鱼游来游去,偶尔还可以看到思春的水獭游过。
雨水打在身上,弄得毛皮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我们毫不在意,一年中最丰盛的收获季节已经到了,这点小小的麻烦算什么?
蹬羚群的生育高峰在我们的渴望中到来,草原上到处都充斥着母蹬羚产崽后的血腥气息,顺着这些诱人的气味,狮群就可以找到刚下生的小蹬羚,它们在刚落地时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但母蹬羚却气味十足,只要能找到大的,小的也就不远了。
跟随蹬羚群出现的,也有大量的猎豹、鬣狗、豺狼拥来,它们是贪婪的亡命徒,但还不至于对我们这样大型的狮群形成威胁,与它们相比,我们占有很大的优势。但同是嗜血的亡命徒,打起来绝不是什么好事,在草原上,就算是受一点小伤,有时也是致命的,所以如果在草原相遇,只要没有必然因素,我们是不会相互冲突的,各自掉头走开便罢了。
我还不能像表哥费里克斯那样参加群体的狩猎,只能躲在山坡上看着母亲她们矫健的身姿。
这是一大一小两只蹬羚,小的刚刚下生没几个小时,但已可以顺溜地跑动了,只是脚下还有些蹒跚,母亲是最聪明的猎人,她带领大家放低身子,隐在草丛中,慢慢靠近,渐渐形成包围圈,猎物还是一无所知,无数次目睹狩猎过程的我看到圈子缩小到一定范围时,心中就已明白,成功了。
进入脚程可达的范围,她们几乎同时暴起,箭一般射向目标。
母蹬羚的反应之快让我惊叹,它几乎在狮群发难的同时蹦了起来,这一蹦足足有两个马身的长度,一下子冲出好远,既而带着小蹬羚灵巧迅速地开始奔跑,一旁的蹬羚群也四散跑开,草原顿时一片混乱。
可惜的是,它的对手都是经验丰富、合作默契、身手矫健的成熟猎手,经过大自然最残酷的磨炼,从无数失败者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有她们在,猎物的逃脱概率极低。
包围圈迅速缩小,母蹬羚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都会遇到拦路者,纵然它经验丰富,身轻如燕也难免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最后,它无奈地选择了一条最错误的道路,这也预示了它的失败,它不光要失去自己的孩子,就连自己也难以逃脱。
它被狮群赶离了蹬羚的队伍,赶进深草区,小蹬羚被没在深草中,跟丢了母亲,如没头的苍蝇般转了几圈,便被母亲一掌拍倒,母蹬羚左突右冲了一番,终于也被姨母们按倒在地,咬住了脖子。
结束了,这是生存与死亡的较量,成败一目了然。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却让我大开眼界,壮丽惨烈的场面激得我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母亲叼着小蹬羚走了过来,扔在我和哥哥面前。那可爱的小东西竟然还活着,一得到自由,立刻跳起来飞奔,我们明白母亲的意思,立刻跃起,没几步便把它按在脚下,小东西恐惧又绝望,哞哞地叫着,全身发抖。它仿佛明白刚才并不是我们善心大发,也预料到自己在劫难逃了,但我们放开脚时,它还是忍不住跃起,做无谓的挣扎,努力求生,当然一切都是空的。
扑、撕、打、咬,我们不停地放开,再变换着各种方法和姿势,重新抓住它,再放开,再扑倒,最后它彻底崩溃了,浑身伤痕累累,又惊又惧,站都站不起来。我们旺盛的精力才得以满足,一口咬住它的脖子,结束它短暂且痛苦的生命,也许死亡对它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终于不再做出任何挣扎,鲜血涌了出来,溅到我的胸前,对我来说像勋章一样,第一次的勋章。
狮群满载而归。
雨水是万物之源,它不仅唤醒了大地、树木和青草,也唤醒了生命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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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奇怪的气氛弥漫在大家之中,就连食物的丰盛也无法掩饰成员之间正在发生的变化。他们或不安或沉默,低低咆哮,但都没有太大的冲突,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般酝酿着、等待着,母亲带着我们躲到风暴的边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这一切都无法影响我对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的好奇与探索。
渐深的夜幕中传来费里克斯暴躁不安的吼声,交缠着父亲威喝的警告。
六、 离别与希望
慢慢地,我和哥哥已经开始参与狮群的狩猎行动了,这让我万分兴奋,要知道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事情,所以每次都拼尽全力。
我喜欢这种在大草原上奔跑的感觉,追逐猎物,在一刹那间把身体提至极限,快速滑过的场景在我眼里仿佛是慢放的片段,一幕幕都映在心里,驰骋,驰骋,不停地向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地转动,仿佛我生下来,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我们在成长,身体在跑动中被无限地拉伸,几乎一天一个样。
哥哥与我的模样的差异渐渐拉大,他这段时间个子猛增,四肢变粗,头上长出稀疏的鬃毛,雄狮的特征开始显现出来,从远处看,他已经是一只标准的草原之王了。
不过那只是他的外表,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像我一样喜欢玩笑打闹的孩子而已。
我们沉浸在自己成长的世界里,忽略外面的一切。
当然,我们也会回到现实中,回到狮群里,感受那种与以往不同的氛围。
我想费里克斯这家伙一定是疯了,或者是因为最近雨水过多的天气而大脑受潮。
他不断地挑衅父亲的尊严,不时地想激怒它,弄得全体成员不得安宁。
也许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壮了,强壮到可以取父亲而代之的程度,但事实上谁都明白,他虽然有了美丽的长鬓,雄伟的身躯和尖利的牙齿,但他还不足以与正值壮年的父亲抗争,他还是太嫩了。
明明大家都能预料到的失败他却还是跃跃欲试,这也许就叫原始的本能吧,父亲的耐心已经快要磨没了,或许他从来就不需要耐心,他是草原上最强壮凶残的雄兽,从来就不需要忍气吞声,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这家伙的麻烦快到了,他还懵懂不知,像被什么附体一般惹是生非,所以我说他脑袋进水了。
父亲像王者,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动容,只是偶尔发出低沉的吼声,就能让大地随之颤抖,与费里克斯的躁动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许不安的情绪会互相感染吧,安静趴在一旁的哥哥也激动起来,虽然没有像费里克斯那样到处惹事,但那异于平常的渴望的颤抖与急促的呼吸是瞒不过趴在身边的我的。
他要干什么?他虽然很聪明也很勇猛,但他还太小,根本无法与父亲对抗,费里克斯比我们大了几个月,雄性特征已经完全显露出来,如果他无法击败父亲,那他也不能继续待在狮群里了,他必须离开,去建立自己的王国,但哥哥还不够成熟,时机不对,或者说我潜意识中并不想这么早就失去他,除了我那个早已被草原遗忘的妹妹外,他是唯一一个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
我们一起长大。
我趴在他身边,舔着他的鬃毛,亲吻着他,希望能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但我发现这几乎没什么作用。
战斗不可避免是爆发了,费里克斯的狂妄终于激怒了父亲,他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准备给他最严厉的惩罚,恐怖的怒吼震撼了整个草原,夜幕也提前来临了。
费里克斯在父亲强大的力量下不可避免地落了下风,他狼狈地躲闪着暴风雨般的利齿与巨爪,想找机会反击,却被突如其来的父亲划伤了后腿,一个踉跄摔到坡下,父亲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猛地扑了下去,按住了他的脖子。
坏了,我刚想起身看个明白,就觉得身边一阵疾风,一个黑影擦身而过,扑向全精神贯的父亲。
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谁,我暗暗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父亲吓了一跳,急忙退开避免自己的身后遭人袭击,费里克斯趁机打了个滚站起来,躲过刚才致命的一击,等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父亲与哥哥已战到一处,他也毫不示弱地冲了上去……
他们很快分开,胜败已分,父亲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