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禅-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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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花雀五直觉,最可怕的始终还是章帅。
从少年开始,花雀五就从庞文英口中听说了许多“丰义隆”早期的事迹;首都十年黑道战争期间,花雀五虽已开始在帮里办事,可是不擅长战斗的他总是守在二、三线,关于“六杯祭酒”的事情,往往也是从较年长的帮众口中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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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坚忍的容玉山与果敢勇猛的庞文英,自然是首都黑道上的名人;“三祭酒”蒙俊擅长快攻,嗜好却是种盆栽;“四祭酒”茅丹心略为鲁钝,但每次“丰义隆”陷入困境时,最能激发帮众的士气——传说他自出娘胎到战死为止,一生从来不曾生病;“五祭酒”戚渡江是最不喜欢说话的一个,平素只负责管理帮会的财政账目,直至一次为“丰义隆”追讨赌债,把一个名为“吉发”的小帮会上下四十四人一口气杀尽,人们才见识了他狠辣的手段……
这些故事里,关于“咒军师”章帅的最少,可是他每一次出手总要令所有人瞪眼——包括被杀敌人的尸体。
“章帅这家伙……”花雀五记得义父这样说过:“当人们都几乎忘记了他……就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花雀五双掌围着茶杯。窗口吹进来的风很热,可是他的背项却冒起了寒意。
木几上放着一个通体为蓝色琉璃、底部镶着白银莲花座的透明花瓶,刚插上一束雪白的茉莉花;梁上挂了一顶流苏篷帐,以四十几种不同颜色、花纹的碎布缝合而成;各种形貌古怪的贝壳串成的风铃,在窗前摇动发响,教人联想起海岸的浪音;暗绿底色的地毯上,编织了许多遥远的神话人物与异兽图案;青铜制的香炉上,源源冒出带有罂粟奇香的薄烟……
从边陲带回来的各种奇异器物,把镰首与宁小语的房间气氛完全改变了。原有那太过简朴单调的建筑格式,顿时披上了一层粗糙但充满鲜烈能量的生活气息。
镰首拿起一件绣着飞鸟图案的鲜红披肩,轻轻盖在宁小语的身上。
“这些东西,你都喜欢吗?”
除了披肩,他还给她买了一双用皮革条编成的凉鞋,和一只镶着绿玉石的通花银手镯。
“都喜欢。”宁小语笑着点点头,伸出小巧的手掌抚摸他满是胡须的脸颊。
镰首却感觉她的笑容有点异样,是因为分别太久吗?
“真的喜欢吗?”他皱着眉。“你不喜欢就不要穿,我下次再买别的给你。”
“从前的日子,什么华丽的衣服首饰都穿戴过了——都是别人要我穿的,那感觉就像个玩偶人儿。”宁小语幽幽地说。“现在我自己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这些东西我都喜欢,不是只因为是你买的,而是……”
她垂头抚摸那只手镯,泪水缓缓流下来。“……它们让我觉得……自己重新做回一个人……”
镰首双手捧着她的脸,俯首把她的泪吻干。
宁小语激动地仰起头,吻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得牙齿相碰。
镰首的手掌沿着她的脸和颈项滑下到胸前,潜进衣襟里,轻轻握着她柔软的Ru房,指头捏弄着她粉色的|乳蒂……
从前在这样的爱抚下,宁小语全身就马上变得酥软,可是镰首扶着她腰肢的另一只手掌感觉到,她的身体有点僵硬。
“怎么了?……”镰首停止了爱抚,嘴巴也离开了她的唇瓣。他关切地瞧着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宁小语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摇摇头。“没有什么……大概……月事早来了……”
镰首伸臂往她背项和双腿后面,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他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无言抱着她,慢慢地扫抚她的柔发。
积贮已久的强烈肉欲顿时消退了。却是在这样的时刻,镰首才更深深感觉得到,自己是多么爱惜这个女人。
当狄斌派出的使者找到他,带来了“马上返回首都”这个指令时,他就知道距离决战的日子不远了。
——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我必定要活着回家。
——为了她。
窗外的阳光变成了夕照。
宁小语埋首于镰首的肩窝,朦胧间睡着了。
在梦中,镰首牵着她的手,不断地向前走。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知道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前赴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脸颊压在他宽壮的胸膛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第二章 无色声香味触法
七月的天气一直都很好,直到二十六日这一天,天空却变成了一片渗了铅的银色。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是空气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浊雾。从首都望向北面,远山的棱线全都看不见了。
容小山步下马车时,不住用丝帕抹拭额头和脸颊。热暑的空气带着一种黏稠感,令他烦厌极了。
为免被人发现行踪,他途中换乘了三辆马车,才到来临近济远门的这栋房屋。蒙真和茅公雷恭谨地跟随在他身后。在马车与屋门之间那短短的距离,茅公雷仍警觉地左右察看,确定没有被人注意。
屋子里充溢着四、五十个男人长期挤在一起的汗臭味。容小山皱着眉,用手掩着鼻子。这次行动虽然是他亲自计划,可是事前他从来没有亲自到来视察过。
大厅地上凌乱散着被褥和枕头——这么小的屋子要住上五十人,睡在地上是唯一的方法。厨房也不够大,往往一天有两顿只能吃干粮。茅坑当然也不够用,他们索性就在后院里挖了十几个坑子,解决之后用沙泥掩一掩就算了。
“我的天……”容小山带着厌恶地说:“可不要因为这臭味给章帅发现了……”
有几名休息中的部下听见了,并没有作任何反应。蒙真却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中满不是味儿。
这样的屋子,在附近还有三家,总动员多达二百人。为免让人注意到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容小山花了二十几天,分批把这四所房屋一一填满。
于润生虽然说过,容系的人马中可能潜藏了章帅的间谍,不应该作这样大的动员,可是容小山管不了这么多。只有被这样众多的部下包围着,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始终不能确定,于润生会不会玩什么花样。
——反正要是事情败露了,爹也只会怪罪那姓于的……
容玉山也赞成儿子多带一些人马,这个宝贝儿子是他人生所有希望的寄托——敌人当然也都知道这一事实。容玉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姓于的……他怎么知道章帅今天会来?”容小山一边步上阶梯一边问。
“那个女人的佣人,今早到市集买的菜,比平日丰富许多。”蒙真回答。“过去有两次这样的情况,结果也侦察到章帅到来的车子。”
“呵呵……”容小山到达二楼,倚在一面窗子旁,从窗棂的洞孔向外窥看。“‘咒军师’必定想不到,出卖他的是一桌子酒菜吧?”
从窗户可以看见,由济远门一直延伸到温定坊内的这条大街。下午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外面隐隐传来烤肉的香气。
“今天又是御猎啦……”容小山微笑地说。“皇帝老子要狩猎,我们今天也要狩猎……对了,今天那边是谁指挥?狄斌?还是那个……镰首?”
“是狄斌。”茅公雷说。“我没有看见镰首,大概是怕他太显眼了吧?”
“那个矮子吗?倒比较好应付……”容小山神情严肃地说。“记着,待会儿他们得手后,我们要赶紧出去,说什么也得把这功劳拿过来。”
蒙真和茅公雷同时点头。
茅公雷心里却在暗笑:章帅还没有死呢,你却净在想这些……
接着是无言的等待。容小山很明显欠缺了耐性,交叉着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然后又走到下面的大厅,下一些没什意义的命令,比如叫部下们把厅子中央空出来,把兵刃都整齐排列到地上,让他煞有介事地逐一检查……回到二楼,他又亲自监视济远门的情况,可是不一会儿又感到厌倦……
“妈的!”容小山跺跺脚,英气的浓眉皱成一线。“那情报是不是假的?于润生是在骗我们吗?”
茅公雷忍不住说:“公子,伏击就是这样子啊……”
“这不用你来教我!”容小山把怒气转移向茅公雷。“我四岁就会读兵书了!你呢?你读过多少部?”
茅公雷瞧向义兄,蒙真摇摇头,茅公雷只好沉默不语。
“车子!”监视的部下一声轻呼,打断了容小山责骂的兴头。
“让我看看!”
容小山凑近纸窗的洞孔,看见一辆只有两匹瘦马拉着、式样十分平凡的马车,驶进了细小的济远门,并没有停下来接受卫士的检查,一直朝温定坊里行走,速度不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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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了。”蒙真的声音冷静如磐石。
容小山看着车子,全身在冒冷汗——不是因为炎热,他知道今天的行动对自己具有多大的意义。除去了章帅这大患,“丰义隆”里就再没有能够威胁他父子俩的敌人——容玉山已在“凤翔坊分行”齐集了大批人马,一等收到这边成功的消息,就马上出发往九味坊的总行,向韩老板“逼宫”。然后大概再过一年半载,把帮里的一切平定、理顺之后,他——容小山就成为“丰义隆”的新任老板,首都黑道的第一人……
“可以就在这道上袭击吗?”容小山焦急地问。“通知前面那些屋子里的人,先把去路截断了,我们这儿再夹击……茅公雷,你来下手……”
“可是,不知道章帅本人是不是在车子里啊……”蒙真提醒说。
容小山的脸涨红——情急之下,竟然连这么基本的一点都忘掉了。
车子在大路上渐渐走远,到了一个路口往右拐弯——确实是前往那情妇的屋子所在。容小山更感兴奋了。
茅公雷走到楼下,命令众人把兵刃挂上,随时候命。
“狄斌会用哨子声通知我们。”蒙真说。“成功了就是长的哨音;假若出了什么岔子就是短音……”
容小山咬着嘴唇,表情仿佛正在等待父亲买玩具回来的小孩子。
“公子,不要太急。”蒙真轻拍他的肩膀。“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都等把所有人齐集才出动。那姓于的……也许会弄什么花样……”
“他敢?”容小山冷笑。“我这儿有二百人,把他们都砍了!”
“可是那个镰首,抵得上一百人……”
“我也有公雷啊!”容小山摔开蒙真的手。“在京都里,谁敢跟我们姓容的……”
忽然传来哨音。
连续七、八记短促的尖锐哨声。
“怎么回事?”容小山焦急中索性把窗户整扇推开,伸首往刚才马车消失的方向看。“出了什么事?”他又缩了回来,抓着蒙真的衣襟。“快叫人出去看一下!”
蒙真还没有回答,下面的路上传来急激的马蹄声。
只有一骑,从刚才车子拐过的弯角转出,朝城门这一头迅急驰来。马上骑者的身影渐渐扩大。
白色的衣衫飘飞。
容小山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他从小就认得。
确确实实是章帅本人。
容小山奔向阶梯,一边呼喊:“快去!去追杀他!”
蒙真追在后头:“公子,不要!外面也许有埋伏!”
容小山已到了楼下大厅,气冲冲地捡起一柄刀子:“哪有什么埋伏?城门里外,我们的人早就看过了!有多少匹马?”
一名部下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