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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遗情书-第3部分

小说: 遗情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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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地说:“你应该吃一种叫‘毓婷’的事后避孕药。趁着还来得及,我带你去买药吧。”她领我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十二元五角一盒的“毓婷”,“现在先吃一片,过十二小时再吃一片”。说明上写着:房事后七十二小时内有效。心情放松了一些,虽然初夜情人在外地度假并准备向他的女友求婚。“不管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能对自己负责”是当时最深刻的感受。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该来的月经没有来,白带倒是增多了,还感觉有点儿痒。我躲在学生宿舍楼的浴室里发呆,那个乌鸦式的预感又冒出来:怀孕了。焦虑、不安,但无法跟同学说,因为这是个很严重的隐私。我在学校旁边的小书店里,看到一本《女性健康知识》的书,小小翼翼地翻开有关怀孕的章节,盯着“怀孕初期反应”的段落,反复读了几遍,感觉手在发抖。后来,验孕棒的两根红线证实了预感,我在一家私人门诊做了人流。第一次买避孕药就买错了,第一次Zuo爱就怀孕了,第一次Zuo爱的男人玩人间蒸发了。这是我人生中最戏剧也最悲剧的一个事件。半年后,跟第二个男人Zuo爱。后来,跟很多男人Zuo爱,一夜过后就算。而且对“毓婷”有种偏执,总在非安全期无防护措施的Zuo爱后立即服用,以此对抗第一次服用的失败(我不能相信七十二小时),尽管它让我的月经紊乱。我没吃过常规的避孕药,因为我没有固定的性伙伴,我想过打长效避孕针,但一直没去打。也许,潜意识里有点儿冒险和自虐,好几次怀疑自己怀孕了,甚至试打四年前那个私人门诊的电话,看医生还在不在。临摹一遍当年的对话,做好各种应对措施后,居然没有怀孕,就觉得自己赚了(预算中的手术费可以乱花掉啊)。当然,几年来,我都会随身带两片避孕套,给愿意用的男人用的。家里也一定会放一盒避孕套,超薄的,颗粒的,螺旋纹的,有色的,无色的……都买过。站在药店柜台前说“我要一盒持久型杰士邦”时,丝毫想不起第一次买避孕药的尴尬。
 2003…7…17 给亲爱的黄|色懒骨头
    下午,听RADIOHEAD的《OKCOMPUTER》,第四首,《EXITMUSIC(FORAFILM)》。
    下午,黄|色懒骨头又不知在上海哪条形状怪异的街上闲逛。
    他越无所作为就越像我应该喜欢的男人。2002年12月23日晚上,我说:“我喜欢你。”他说:“因为我没有伤害过你。”今天翻开大学时的手写本,里面有篇2000年夏天采访黄|色懒骨头的文章。开头写道:我要找一个“飘”的人,朋友脱口而出:风子。既是风,无可厚非地飘。但风子不以为然,根据细节,他不裸睡,不玩“人间蒸发”,他戴手表,而且只死去活来爱过一次。他说,风子取“飘忽不定”和“crazy”双层含义,只为做错事能顺理成章得到宽容,是种便利。结尾写道:风子,1米78,高高瘦瘦,一张脸不算漂亮,但很有闲散味道,如同诸多女性小说里的男主角。我在三小时的采访里问了他将近一百个问题,他说我是发条橙子,接着他又说他是另一只发条橙子。他敲了敲笔记本电脑,上面有句话:“我常常在夜里担心迷失自己,可我实际又是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人。”这就对了。2002年12月末,他离开广州。想到我和他之间如此干净,眼泪掉了下来。2003年6月,因为他在博客,我也上了博客。他是黄|色懒骨头,我叫木子美。手写本上还有一篇《我是谁》,记录了最初的故事,写得很纯情很罗嗦。一个片段——“喂——”一个男人的长音。“喂——”一个女人的长音。“喂。”一个男人极短促的声音。“喂。”一个女人极短促的声音。这就是Lolo和风子的开场白。但Lolo不知道他就是风子。当Lolo确信她打错电话时,她已喜欢上那个“喂”的声音,只有神经质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而Lolo对神经质素来偏爱。尤其在傍晚,人像鱼开始潜入海底。“你是谁?”Lolo问。“那你是谁?”风子问。“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可能知道你是谁!”Lolo故意饶舌。“咳咳咳——”风子发出极神经质的笑声,“如果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知道的人,我会很快放下电话。”风子肯定地说。“我是风子。”风子肯定地说。又一个片段:Lolo开始怀念那个“喂”,她从来没有听一个男人这样发音,带着语速、语气、情绪和爆破,能把人怔住,能把人吸引进去。而且每次电话,这样的“喂”只出现一次,这是多么神奇的感觉。Lolo因为那个“喂”而疯狂,不可遏制。插入一句,Lolo的爱情都是从幻觉开始的,这是精神病状中的一种,幻听。再一个片段:三天以后,还是傍晚,彪彪告诉Lolo一个好消息,消息好得让电话断线,是的,话音刚落就断了。然后,Lolo拨通风子的电话。“喂——”一个男人的长音,这是普通的,接下来那个“喂”才是特别的,这第二个“喂”往往要因为好奇和诧异才能发出,戛然而止。“我是谁?”一个女人的问话。“喂。”Lolo终于听到这个声音了,她的血液像化学剂反应着。“我是谁?”Lolo重复着,那一刻她有些无可奈何。她没有什么要告诉风子的,在这个答案上。他们说些什么呢?Lolo说彪彪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关于风子追问Lolo是谁。风子说他没有追问。Lolo说那就不要追问,任何时候。Lolo这样说,显然是有些颓丧。那一年的Lolo,也是就二十二岁的我。黄|色懒骨头离开广州时,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四岁。”“也不是小女孩了。”约会我的手机是Motorola很老土的一款,只能存一百个电话号码。通常哪个人三个月以上没联系,就会被删掉,以腾出新空间接新客。前晚,为了存新欢“妞妞”的号码,把一个非典以前请过我泡吧吃生蚝还送过六张CD的已婚男人删了。然后今天早上出现一条无名短信:酱子你好!谁呀?打过去一问,是他。“酱子今晚有空吗?”“哎,你还想约会就得隔三差五打打我电话,不然……”“我忙啊,非典时不敢出来,非典过后又去了上海,刚回到广州。”“那就好好陪老婆孩子,别搞婚外情啦。”“好,听你的。”过半小时,他又发来短信:“今晚想跟你同乐。”嘿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是我网上认识的,叫“辩证法”。中产人士,那次吃完生蚝还差点儿在他车上乱搞,我写字写到两眼发黑时,还想过傍傍他过日子算了。但,删了,就删了吧。
 2003…7…21 热与忧伤
    女朋友说:炎热让人变得荒谬。
    我深深感到热的忧伤。
    热啊,让人无比嗜睡,失去战斗力。
    听觉也变得挑剔,不能听烦躁的东西,阴冷的音乐又像黏在神经上的水泥,更加窒息。
    味觉也变得挑剔,银耳木瓜吃完了,龟苓膏吃完了,凉粉吃到一半吃不下去了,胃里装满冷,皮肤却发烫。
    我幻想着四周起了水泡,我麻木地被水泡撞击,摊开四肢。充满了水泡,充满了,感情。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意淫。
    十分庆幸,还有些男人可供想像,就那样,从A到B,从甲到丁。想他们漂亮的脸蛋,口气的芳香,还有内裤之内和内裤之外的形状。意淫实在是好吃的冰淇淋啊,吃过的没吃过的,都那么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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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淫是忧伤而有效的消暑方法,让你的精神集中,体温下降,最后,意冷心灰。彻底,解放身体。有些汗从腋窝下面渗出来,其他的毛孔却被风封住,难受。继续难受。这么热啊,热到跟谁也待不住,热到拥抱更是自寻死路。多想泡在一个巨大的水池里。泡在出生之前的羊水里。
 2003…7…27 LOW
    低的,浅的,消沉的,微弱的,粗俗的,卑贱的,体质弱的……(金山词霸解释)
    “allsongswrittenandperformedbyLOW”一只手的光亮面在红色,阴暗面在黑色。
    手的血管暴露。这是一张专辑的封面。我被记忆折磨。每时每刻。快要死去。
    我想有一天,在所有我爱过的和Zuo爱过的男人们面前自杀身亡。
    前些天,梦见自己沉进水底。
    昨夜,梦见哥哥和外婆在一张床上,垂死,抽搐。
    今天,梦见哥哥跟父亲的尸体,还有外婆的幽灵。醒来总是浑身冷汗。
 2003…7…28 掏心掏肺
    博客前段日子总是上不去。所以现在补日记。不知都是什么人在看我,常常提到的某个名字,就有人跳出来。我很累啊,这周会很忙很忙,下周去香港,将有十天八天写不了日记。所以节目预告是:“你以为天天吃上饭容易吗?”我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社会的,当我忙中偷闲Zuo爱时,想的还是工作,需要好的题材,需要奇形怪状的经历,然后毫无良知地“出卖”……我很感谢跟我做过爱的男人,尤其是成为我的专栏个案的男人,我也深感歉疚和痛苦,因为我本应该像恋爱一样跟他们在一起。我很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有个朋友说:看你的专栏时,总担心你某一天会自杀。听她这样说时,我想哭。某种生活某种角色,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就像你进了黑社会,你永远是黑社会的人,死了也是黑社会的鬼。经常地感到处境的孤寂。任何一个认识我的男人,都不会爱上我。如果我需要爱,我要比常人付出上百倍上千倍的努力。而我不能爱,至少现在不能。我得像杀手一样孤僻地生活。一种没有同感的生活,一种自己是自己全部支撑的生活。
 2003…8…1 我与陈侗二三事
    认真读了黄|色懒骨头版的“陈侗”,那个留胡子的瘦小男人马上“厉厉”在目。没见陈侗笑过,虽然见他不多。最早一次近距离接触陈侗,还在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十一岁。那时,他在做《视觉21》(去年底它已经死亡,死之前早就与陈侗没关系了)。我非常喜欢陈侗时期的《视觉21》,再加上那时认识了在里面做事的邱大立(一个鼻孔特别大的牛人)。冬日,下午,无雪,当然。拎着手写版的第一个实验小说《他慰》,去了新安大厦,在楼下电话亭打了几遍《视觉21》编辑部的电话,一个很低沉的声音接了:“邱大立不在。”然后,他说他是陈侗。我当时的身份是“卡通一代新人类”,那天穿着特别亮的皮衣皮裤,戴着爆炸型栗色假发,化了有四五种颜色的妆。陈侗说了楼房编号,但我走错了,换了两次电梯,还是错。冒冒失失对着一个堆满纸箱的房间瞅来瞅去时,听到一声“找谁?”声音从廊道尽头传来,一个穿得很黑、表情严肃的留胡子瘦小男人。我想,他就是陈侗了,他站在靠窗的位置等我。陈侗绝对不是你可以挤眉弄眼的男人,他的素,他与生俱来的(不是因为当老师的)威严感,让我的皮衣皮裤和五颜六色变得滑稽(非常条件反射地自省到我不是陈侗喜欢的类型)。接下来的交流、沟通,自然很不流畅。陈侗没有看我的实验小说(他说他会转交给邱大立),他翻开新一期的《视觉21》,问我的看法,而我恰是一个非常没文化也害怕文化的人,结结巴巴说了些不对路的话。他没有批评,只是兴趣不大。记得那期的杂志做了张曼玉和电影,他问如果我来写张曼玉会怎么写,我紧张到期期艾艾不懂作答。就这样,话不投机,浅谈道别。从此没再跟陈侗当面说话(只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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