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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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去再给本家的族长起名如何?”
“好是好。但是当初彝儿的名字是早就定下了的,可这孩子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咱们总不能一直女儿的叫着。”玉夫人想起老人们的一种说法,说是孩子没有乳名容易养不活,遂计上心头,“夫君,我们给女儿先起个小名如何?”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玉承儒揽过妻子,将妻子女儿一齐拢在怀里,“夫人你说女儿起什么名字好?”
玉夫人未嫁前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他二人成婚可称得上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
“‘淡汐’如何?”玉夫人凝眉思索了一下,唇齿间细细咀嚼了一会,有看向玉承儒道。
“淡惜?惜缘的惜?”
“不是,是潮汐的汐。”
“淡汐,淡汐,这名字倒是顺口,不知夫人是取自何典故?”
“非是典故,只不过是妾身一点心得体会罢了。”玉夫人抿唇一笑,与夫君娓娓道来,“人活一生,烦恼一世,最重要的便是能看得开,淡看潮起潮落,豁达开阔,这样才能喜乐无忧。富贵荣华不过烟云,转瞬即逝,妾身不求咱们女儿今后能大富大贵,只望她能荣辱不惊,淡然守静,就于愿足矣了。”
“果然还是夫人想的通透,名字既有寓意也别致,不错,就是这个了。”玉承儒一个拍案,这孩子的乳名就这么敲定了。
玉夫人自然也是跟着高兴的,逗着挥着小拳在空中飞舞的女儿,“夫君,小淡汐一定是因为有了名字在开心呢,你瞧,这小手挥得多用力啊。”说着,笑吟吟的握住女儿的手,放着手中把玩着,轻轻的挥着手中这一团柔嫩。
但是这不玩还好,一玩却是惊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夫君,你看,淡汐的手心是怎么回事?”玉夫人忽然放开女儿的手,一双秋水明眸睁得大大,惊恐一片,仿佛方才的欢欣知足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玉承儒也是被妻子吓了一跳的,他拿过女儿的手,摊开女儿的手心细细一看。小淡汐还是张着小眼睛新奇地看着,半点没有察觉到暴风雨的降临。
她的小手白嫩嫩的,握在手里宛若无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值得关注的便是那只小手上,空白一片,只有一道横判过掌心,浅浅的,却是触目惊心到了极点——
断掌!!
竟然是断掌!他玉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女儿是断掌的命!玉承儒不死心得急急拉过女儿的另一只手不死心得查看,却是越看越绝望。
淡汐被玉承儒这么用力的抓着哇哇哭了起来,玉夫人也是泪流了满面,美丽的脸上旧痕未干,新泪上涌,玉承儒更是心中苦不堪言啊。
一瞬间,这一室的欢喜愉悦化为乌有,两夫妇更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顿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夫君,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玉夫人抽泣着,泪眼蒙蒙地望着丈夫,满眼微弱的希冀若风雨飘摇烛火,令人见之生怜。
看着妻子清然泪下的模样,玉承儒的心更是沉重无比。这也是他的女儿啊,他又如何不忧心啊?
男儿断掌掌千金,女儿断掌过房养。若是男子生来断掌,左断掌则握兵符,右断掌则管财库,都是尊贵无比的,可若是女子,便是六亲克,近之则伤。两者实是有云泥之别。
这断掌长在儿子身上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长在女儿身上,便是大祸了。若是给族中长辈知道,只怕这孩子是凶多吉少啊。
玉承儒心下一惊,想起了族中的规矩,且不论女儿今后如何,但是眼下却是有一大劫等着。思及此,他三魂陡失,立马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不顾仪态的吼道:“辛叔,你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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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以一人治天下,则有纪纲:君子以一身教家人,则有家训。纲纪不立,天下不平:家训不设,家人不齐矣。夫家中之有长幼内外之殊,公私亲疏之别,贤愚顽秀之不同,芶非有训以示之,而欲一其性情遵模范,绝无乖戾差忒之虞,虽圣人不能强也。
玉家根基百年,如今虽几近没落,门楣于上京不显,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玉家书香传世,代代皆有才俊,它在江南还是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其家族的威慑力依旧根深蒂固。
玉承儒在京为官数年,这些年碍于公事,除了逢年过节的,丧仪婚俗之外很少再回江南,也就少受些家族的约束。但是他作为长房嫡子,女儿出生虽比不得嫡孙来的重要,也是要带回族中定下名字,记录于族谱当中。可女儿手上的断章偏偏是不能让显于人前的。按族中的规矩,女子断掌便是不祥之兆,生不定姓名,死不入宗祠。祖上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先例,据说生来断掌,一开始也没发现,居然在抓周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看见,然后就给活活溺死于水中,从此无人再敢提起此事。这一直都被视为族中大忌,当时的人也是三缄其口。若非玉承儒是家中嫡子,少时长于叔爷旁,也不会知道这些家中秘辛。
当时初听此事,也不过将之视为奇闻,骇然过后也就忘了,没想到,因果循环,这段秘辛如今又重演在女儿身上。这要他于心何忍。
辛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原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家,现在却是一片愁云惨霎。尤其是夫人泪流了满面,原本就是产后虚弱的身子骨,这一哭越发显得气短,似随时都能背过气去。而老爷也是虽然没有流泪,但是脸上也是一片怆然,愁容满脸,在房里烛火的映衬下更显陪然。
“老爷,这是怎么了?”辛叔纳然出声,心中也是疑虑顿生。
玉承儒长叹一声,满腔的心事到了嘴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抱起女儿走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娃的手吧。”
辛叔虽是不明就里,但是还是从玉承儒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不祥的意味,他小心翼翼接过孩子,仔细的翻开孩子的手掌,一的手掌慢慢的在他的引导下展开,辛叔的一双老眼也是越张越大,几乎要掉落下来,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情愿相信这是自己的老眼昏花看岔了。
“老爷,这是……”断掌。
夫人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断掌,这话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辛叔是玉家的老人,是玉家的家生奴才,自小就长在玉家,在玉家待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是明白玉家的规矩的。
“老爷,可还有旁人看见?”他左右看了一眼,稍有庆幸四下无人,但是心里仍旧有些不安心。
“没有,我和夫人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老爷,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有叫你来一起共想对策啊。”玉承儒将孩子放回到夫人手中,愁容依旧,眉宇间更是快挤成了一个川字。
辛叔也没有好过到多少,“老爷,你心里也是明白的,这孩子若是带回本家,那就是一个字——死。”
一个死字方一出口,玉夫人的哭声就又高了几分,只听她哀求道:“夫君,这可是妾身十月怀胎拿命换来的孩子,是咱们的亲骨肉啊,你想想办法救救小淡汐啊。”
“辛叔……你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玉承儒自然也是不舍的,但是族现不能违,这就是世家子弟的悲哀啊。
辛叔一凝眉,低头略思了片刻,瞬间眸光一绽,“老爷,夫人,为了小小姐的性命,你们可舍得?”
“舍得什么?”书香门第
“玉家肯定是容不下小小姐的,如果老爷夫人还想要小小姐活命的话,那就将小小姐送走。”
“但是夫人怀胎十月,大家都是知道的,倒时候孩子送走,肯定会有人起疑的。”
“这孩子来得本就很凶险,老爷大可以对外宣布孩子难产天折了,只要今日在场的人守口如瓶,事情就好办了。好在伺候的都是老爷的心腹,与本家牵连甚少,倒也是稳妥的。”
玉夫人见丈夫面上有了松动的神色,抱着虚弱的身体悍然道:“不行!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舍得啊。况且她还这么小,一出生就要将他送走,于心何忍啊。”玉夫人抱紧了怀中的女儿,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淡汐的小脸上。似乎小淡汐也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也嚎嚎哭了起来。
“夫人,正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你只有忍得这一时之痛,才能救小小姐的命啊。生离总是好过死别的,无论如何,小小姐能好好活着有是最重要的。”
玉承儒始终立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夫人哀切的目光,心中的忧伤又岂能少。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辛叔话中的意思。如果不将女儿送走,她的小命必然是保不住的。他不能冒这个险,也绝对冒不起。
他在心里犹豫了再三,最好一错齿,将心里所有的迟疑一次性吐了出来,只听他道:“辛叔,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一听到玉承儒的决定,玉夫人几乎要昏死过去,“老爷!”
“夫人,答应吧。”玉承儒走到妻子旁边,将妻女拢在怀中,任妻子的眼泪将衣襟打湿,“这孩子来的时候就来的很是凶险,眼下又是这种情况,也许真的是与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也不要再多求什么,女儿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把孩子送走,我们又如何安心呢。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难道夫君你舍得让淡汐吃苦吗?”
这一点玉承儒倒是没有考虑到,转头看向辛叔,“辛叔,你心中可有人选?”
“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虽然将孩子交给她日子过得会清苦一些,但是平安无虑。”
“是谁?可靠吗?”
“是慈云静斋的镜明师太。十年前,我有幸与她有一面之缘,无意间助了她一回,想来那位师太还是会承当初的人情将孩子收下的。她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是医武双修,见识广博,这孩子若是随了她,必定造化匪浅。”
“我好好的孩子,难道一出生就要出家作姑子不成?”玉夫人一想起不能亲眼看见女儿出嫁,还要亲自送她出家,心里更是不情愿了。无论那师太千好万好,天底下哪有母亲忍心看女儿青灯古佛一辈子的。
“夫人不必忧心。慈云静斋还是有带发修行的,若是将来孩子长大了,不愿意出家,镜明师太也定是不会强求的。”
“可是——”玉夫人还想再说一些什么,到底还是被丈夫止住了。
“就听辛叔的吧,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能保得女儿的平安,我们也就别再强求些什么了。”玉承儒心下权衡再三,终是认可了辛叔的话。
行行清泪,归归而下,潺潺入怀,玉夫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中全是割肉之痛和凄楚,“我的孩子啊——”
玉承儒看着妻子的情状,知道她是同意了,心下也很是不好过,“辛叔,你先下去办吧,动作快些,越早走就越是稳当。”
“是。”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天空浮白,月亮渐渐归于云层,那西方的星子扑朔着的光也在逐渐黯淡,倒是旁边的几颗星子似乎有聚集之象。
这一夜,滴泪已到天明,蜡炬成灰也换不回泪始干。
一个生命的降落,一颗星子的升起,星空的颜色在变,岁月也在流转。是流光将人抛却还是人在浮华漂流,也许只有香如故。
十八年前的这一夜,就注定了一个女孩的一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