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萧妃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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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在朕跟前自吹胆大了。”我道:“臣妾去换衣裳。”“不用,”他不放手,道:“朕给你焐一会儿就好了,你出汗,越发香了。”“取笑我。”我道。“真的,”他道:“你平日里身子凉,不大出汗,香味就不那么显。”“熏的衣呗。”我道。“不是的,这味道不是常熏的香,”他道:“别说这个了,快睡吧,再过一时又要上朝了。”“噢。”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5.内廷异兽
送他去上朝后,我又睡了一会儿,右肩头居然痛起来,唤如花来一看,原来昨天还是摔伤了,青了好大一块儿。叫太医进来配了药,平姑姑给我细细敷上。我叫似玉弄来几件小太监的衣裳,换上了,溜去南书房找书。守卫的内监大约得到过皇上的嘱咐,认出我后闷不吭声地将我领进书房后关上门就走了,我在里面找书,也不敢拿出来,就坐在里面看。
看着就忘了时辰,等回去时,宫里的内监已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我,太监小吴子道:“我的贵主儿,您去哪儿啦?皇上那边都打发三拨人来问了,主子再不回来,奴才们都得被万岁爷下油锅炸。”我笑:“皇上交待了什么事儿吗?”“让主子去侍候晚膳,”他道:“还不快帮主子换衣?”我看看时辰,皇上那儿可能用过了,道:“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回来屋里,平姑姑道:“主子别担心,奴婢私下跟刘公公说过主子去南书房了,皇上不会怪罪的。”我换了衣服,带着她去见皇上。
皇上正在批奏章,我上前研墨,他头也没抬,问:“去哪儿啦?朕着人请了三次都请不到,贞嫔好大的驾子啊。”我道:“去南书房看书了,皇上的书真多。”“看了那么久?”他白了我一眼。我道:“皇上只说可以看,没说可以借出来,臣妾一时入了迷,就忘了时辰。”“唔——”他道:“好看吗?”“好看。”我兴致勃勃地大谈所见,他终于放下笔,抬起头笑了,我停下来,颇不好意思。“用了膳了吗?”他问,我摇摇头,他示意刘全,刘全忙走出去,不多时抬了一个小桌子进来,放了很多吃的,皇上对我示意:“吃吧。”我谢了恩。“记得你小时候一心想做宰辅,现在还想吗?”我笑着摇摇头。“那么——”他盯着我:“也不想嫁个宰辅了?”我笑:“皇上许我吗?”他笑:“当今宰辅年逾六旬,你想嫁朕就赐婚。”我道:“臣妾想嫁王公子,辅佐他成为一代名相。”他含笑:“有时候朕还真嫉妒这个王公子。”我笑道:“王公子就不嫉妒皇上吗?”他怔了怔大笑:“这倒把朕给问住了,一者得其心,一者得其人,当真平分秋色呢。”我放下筷子,道:“皇上,臣妾一直有个问题不解,可不可以问问皇上?”他心情颇好,道:“你问。”我道:“选秀时本当是臣妾的姐姐应选,只因家姊从小指腹为婚,方才有臣妾入宫之事,臣妾想问问皇上,若是臣妾的姐姐没有这个婚约,皇上怎么办?”他笑道:“这还不好办?朕两个全要了。”我低下头,“怎么?嫉妒了?”他问。我摇头。“朕逗你玩呢,”他道:“朕知道你有一个姐姐,若是她入选,朕可以让人使她选不上嘛。”我道:“臣妾的姐姐远胜于臣妾。”他笑笑:“是吗?”淡淡的语气。我道:“皇上年年选秀,后宫自是越来越年青,而臣妾却在年年老去,一旦红颜成白发,皇上,请允臣妾在宫内舍身侍佛。”他道:“等朕同意时你再舍身吧。吃饱了吗?”我点点头。“那过来吧。”他道:“帮朕抄几份折子。”我吓一跳,道:“皇上,后宫不能干政的。”他道:“那要看是谁在当政。朕的皇祖母一直参与政事,不是一样使国家得享太平?少矫情了,一切有朕担待呢。”我只好上前。他挑出几份奏折,我问:“全部抄吗?”“全部抄。”他道。一拿到折子,脸色就变了,严肃,深沉,毫无嬉笑之态,我不敢多问,拿到一边认认真真抄写。
抄完已过了子时,我放下笔,揉揉酸胀的手腕,抬头,看见他还在认认真真看奏折,平姑姑走过来,拿了温热的毛巾给我敷手腕活血,小内监换了茶。
皇上放下奏折,问:“什么时辰了?”“子时已过,”刘全道:“主子歇息吧。”他抬起头,看见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抿嘴笑,多半他已忘了叫我抄奏折的事了。我拿了奏折上前,他看了一下,道:“嗯,钟瑶小楷,有几分火候,只是笔力太弱,闲着没事,也别尽看书了,去拉拉弓。”我道:“臣妾的弓拉的不好,小时候尽挨哥哥的骂。”他笑了:“没出息,他骂你你该更加努力才是。”我摇头:“爹爹说,女孩子,弓马骑射不用那么较真儿,在家有父兄,出阁有夫君。”他呵呵笑:“你爹爹说的很是。”我见他闪过倦色,道:“皇上安置吧,臣妾告辞。”他也没留,我出殿,刘全一脸笑容看着我,我跟他道了辛苦,带人往自己的宫里走。
走到半道儿,前头掌灯的一个宫女叫了一声,我一惊,停下步子,“主子。”一个内监跑过来道:“前头不大干净,咱们改条道儿吧。”我定住了神,道:“慌什么?宫里一向太平,哪里有什么不干净?出了什么事儿?”内监道:“仿佛有……鬼!”我冷笑道:“鬼神之道自来难料,世上之鬼多是人扮的,再说,我带着佛呢。不用慌,用灯照着路,我倒要瞧睢这鬼长的什么模样!”平姑姑也道:“主子说的不错,把灯给我。”一个宫女递上灯。平姑姑对我道:“主子,奴婢给您照着路。”我点点头,道:“走吧。”一路往前,走了十来步,一个东西忽的从路边窜出来,前头的宫女内监大叫,转头就跑。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拦在路当中,比狗大,比虎小,两只黄绿的眼睛盯着我,象是随时准备扑上来。“主子别怕。”平姑姑平静的声音:“是黑豹!”黑豹?传说中的神物,百年难见,据说它一出现,不是盛世就是乱世。又怎么会在这儿?它瞪着我们,我回头看看,身边只剩了平姑姑,其他人缩在后面发抖。我俯身拾起一盏灯笼,撕开外面的绢纸,在蜡烛上点燃了丢过去,那东西果然怕火,退了一步。“主子好聪明!”平姑姑赞:“可惜劲小了点儿。”身后的太监宫女纷纷走近,四下找引火之物。平姑姑照样取出蜡烛,止住众人道:“主子,奴婢身边没剑,可惜了。”我正奇怪她为什么说可惜,却见她扬起蜡烛要扔过去,我忙拉住他的手,道:“别……别伤它,赶走便是。”“主子心慈,只是怕它再伤别人。”她笑。这当儿那黑豹似乎也知我们要杀死它,从喉咙中吼出一声,弓身后缩,突然暴跳起来,众人尖叫声中一支羽箭带着哨声扑空而至,准准穿在豹头之上,豹子从半空中摔下,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平姑姑走上前,俯身细看,身后传来紧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搂住我,问:“没惊着你吧?”我摇摇头。“皇上好箭法!”平姑姑拔出箭,拿过来,羽箭尾部,饰以黄绫。“还不是自小姑姑教得好?”永璘笑声朗朗:“本想留张整皮子的,到底伤了,可惜!”我这时方明白平姑姑那句可惜的意思,想不到她竟是红线女,公孙大娘一类的人物。我钦佩地看看她。“皇上,”平姑姑道:“这东西怎么进来的,要好好查查。”皇上看看我,唔了一声,问:“你说呢?”我道:“反正也没伤人,这里那么大,难保不进个猫啊狗的,有道是圣天子能容万物,算了吧。”他笑笑:“这么说你是不主张查喽?”我微笑不语,查?我看难查,就算查的出来,也未必好收拾,不如装个糊涂算了。“走吧。”他对我道:“朕送你回去。”送回去当然就不走喽,他在我那儿歇了一宿。
皇上叫我以受惊称病,圣旨谁敢不遵?于是如花似玉几个宫女跟内监又是请太医,又是炖压惊汤,还逢人便说,闹的整个宫里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
有人来探病不奇,两宫太后着人来安抚也不奇,奇的是皇太后那边竟然派了静娴太妃来,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东送西,仿佛我是她亲生娇养的一般。她一走,躲在内间的皇上便闪了出来,英俊的脸上含着冰冷的笑,看得我不由冷战。但他确是没再追究,这事就慢慢平息了下去。皇上送来了几个内监,有两个倒象是赳赳武夫,不听候平日差遣,白天睡觉,晚上便在我的宫内巡视。我这人一向不喜多问,有一个平姑姑已象是太上宫女,我容的下第二个第三个。
6.西线战事
皇上以压惊为名,名正言顺地在我这儿待了近半个月。我平时没事那是因为没人陪我玩儿,现在有人自动送上门我自不会放过,只要皇上一有空儿就翻出百般花样儿让他陪我玩儿,下棋,打双陆,结绳,荡秋千,翻格子,解九连环,猜字谜,联诗,对对联,掷花签……只要我想的到的都拿出来玩,最后连平姑姑也道:“看不出贞主儿平时怪娴静的一个人儿,会那么多花样,古灵精怪的,也亏你想的出来,这玩字儿到你这儿算是给你想绝了。”皇上好胜,开始就想着学会了赢我,后来看我的戏法儿实在太多,也甘拜下风,一次输了后悻悻地道:“你要是生在乱世,准是个妲己褒姒。”他输了好些次,欠的那是越来越多,我是大赢家,“财产多”,也不去计较他何时还,这才玩的下去。
他后来说,一定要走了,不然我的菜中要给人下毒了。然后来一连十来天,每天翻不同人的牌子,我暗笑,他准是把那股气发在那些妃嫔的身上了。我不去理会他,尽管很想他。
玩过了,当然闭门读书。我常去南书房,有时看累了,也睡在那里同,看书房的太监必会去禀告皇上,不过既然皇上都眼开眼闭,他们当然乐得装聋作哑来讨皇上的欢心。
又过了五六日,我看宫女们斗了花,正想去南书房看书,皇上来了,他脸色不豫,象是生谁的气。我装没看见,规规矩矩叩见,上茶。他坐了一会儿,抬眼看看我,似乎很希望我开口说话,我是不会自招麻烦的。他饮了一会儿茶,道:“听说贞嫔最近很上进,一个劲儿地往南书房跑,可有此事?”我跪下道:“臣妾自从侍候了皇上,才发现之前所学如井底之蛙,圣学渊源,令人钦佩,臣妾若再不上进,日后给皇上惹笑话是小,失了国体就事大了。”他从鼻子中笑了一声,道:“那最近贞嫔都学了些什么啊?”这可难不倒我,我如数家珍,流水帐一样报下去,直到他喝:“够了!”我才停下来,他数落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待在宫内针织刺绣,成天往外跑,象话吗?”我答:“是,不象话!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自此不再去南书房,专心抄诵经文,修身养性。”“你……”他气得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抽身要走,我忙抱住他的腿,玩笑开大了,别弄的不好收场,认个低服个软吧,我道:“臣妾想见皇上,可是又不敢总缠着皇上,只好想法子让自己个儿不想,可是……”“可是什么?”他语气已大是见缓。“可是哪儿都是皇上的影子,臣妾想不想都不成。皇上,要打要罚都由皇上,只求皇上别再生臣妾的气,不理臣妾,那臣妾活着可就真的没啥意思了。”他轻轻一踢我,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