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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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深秋季节,农民们身上穿得都是破布烂绵组成无比肮脏简直不能称为衣服的御寒物,很多半大的小子们仍然赤裸着在田间地头奔走。
农民们形相惊人的一致,个个瘦得皮包骨,面上皆是菜色,所有人脸上都大写着营养不良四个大字。
是我总沿着官道两侧行走,没有看到真正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傅三江心悲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家会卖掉了小秀,而小秀又为什么不记恨家人。
在傅三江眼里,家仆奴婢的生活是无法忍受的。洗悦山庄吴香云吴啸云的飞扬跋扈,马头颜家的草菅人命,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家仆奴婢不仅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体面,更时常被无故责骂鞭打惩罚,甚至有时会有性命之忧。总是不大理解,为什么洗悦山庄和马头颜家的家仆奴婢们个个恭顺服从无怨无悔更无任何反抗精神!
宁可大户犬,不做农家人!原来与生存相比,所有一切其它的都是渺茫的不重要的!洗悦山庄和马头颜家纵有千种万种不是,可你不用愁温饱,不用怕天灾人祸,不用担心会倒毙路途!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没有比这更有吸引力了!
或许小秀姑娘应该庆幸,若不是张家将她卖给了洗悦山庄。那么,在这七年时光中,她的命运只会更惨!
不能改变普下天穷人的命运,可我能改变张家的命运!
傅三江下定了决心,他身上带了三十两银子,相信对张家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正午阳光晒在身上,有一丝热。
拔开葫芦盖,傅三江喝了一口酒。
农民们虽穷却很真诚,但凡问路,都尽心尽力解答。
问题是农民们当地土腔太重,洗悦山庄人讲得又都是官话,傅三江讲的话他们懂,可他们讲的,傅三江头发昏。
连比带划折腾半天,中途还走错了三回,傅三江只知道张家应该在附近不远了。
靠近了一个有着木栏栅的小村落,泥泞的村道路面时常陷住马蹄,空气中弥散着牲畜们的粪便臭味,傅三江跳下牵着马,高一脚低一脚走着。
家家户户冒着炊烟,赤裸着的顽童在墙角院落里怯怯看着外人。
几条瘦狗围在傅三江远处,发出一声又一声壮胆的嘶叫。
再找个人问问。傅三江问路念头又起。
应景,一个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偏瘦却红光满面的老者哼着土腔调,左手拎了一块鲜猪肉,右手提两条半斤的鲤鱼。
单看他那与县城人差不多的衣着,就可判断不是地主亦是富户。
看到鱼肉,傅三江忽想到,自己中午这餐是要在小秀姑娘家解决的,可他们会有什么好吃的吗?
必要时吃差点很正常,可有条件还是尽量过好生活,何况,空着手去人家家里似乎也不妥当。
看见傅三江,老者不像一般村民那么好奇或冷漠,反走近了来,欲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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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借问你一个事好吗?”傅三江问。
老者开口前眼睛光芒一旋,显出一丝狡猾。
“这是小张村吗?”傅三江问。
“是呀!”老者答。
“那这有没有一户叫张五根的?”傅三江问。
“张五根?”老者眼睛突然焕发出疑惑神情。
“老人家,有没有?”傅三江追问。
“你是他们什么人?”老者忽反问一句。
“朋友,听说他们家遭了点灾,过来看看。”傅三江顺口说。
“哦!”老者仔细打量了一下傅三江。
一身劲装,腰佩佩刀,足踏薄底快靴,身披黑熊皮披风,还有一个酒葫芦,人看上去白白胖胖一脸福气不露锋芒,别的不说,此人应该孔武有力而且腰包阔绰。
“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家具体在哪?”傅三江问。
老者怔了一下,转而有点激动,叽哩呱啦讲了一大堆。
“老人家,你能慢点吗?我听不明白你讲什么?”傅三江苦笑说。
定了下心神,老者用手比划再加言语辅助,向他诉说。
张五根家因为欠账不还,业已被县里衙役封了家,全家没办法,去下凤乡投奔他哥张四根去了。至于,下凤乡张四根家,离这有三十多里路。
糟啊!傅三江叹气,赶了近二百里路,没想到还是来迟了,看来只好再赶到下凤乡去了。
问清了去下凤乡的路,傅三江又请求老者将鱼肉转卖给他。
老者十分爽快答应了。
将鱼和肉挂在马鞍上,傅三江叹着气牵着马转身往外走。
直到看见傅三江走出村边木栏栅,老者露出满意的笑容走了。
老者前脚离开,傅三江牵着马的人影又转回来了。
忘了讨口水喝!
正午时分,空腹喝酒不但不能止渴,反而会伤内脏。
下面有十几里赶,怎么的在这先喝饱水再说。
傅三江靠近一户村民,正盘算着怎么开口。
村东头传来哭爹叫妈的惨叫声尖叫声斥骂声喊叫声。
怎么回事?傅三江一怔。
如同得了信号般,村民们纷纷从屋子里钻出来,朝村东口奔去。
看看去,傅三江好奇心起,随众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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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村东口一处屋前,密密麻麻的村民们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个矮掂起脚都无法看清里面在干什么,又不好意思推开村民往里挤,傅三江急得原地打了个旋。
倒!
有马啊!
傅三江跃上马,屋前发生的一切立刻清晰呈现在眼前。
十多个衣着极褴褛的村民被二名衙役和五个衣着齐整的壮汉驱赶殴打,其中几个妇女模样的村民死死堵在屋子门口,大声嚎哭悲鸣,任对方如何毒打,都不肯挪动脚步。男子模样的村民则跪了一长溜苦苦哀求,有三个断腿伤腰的村民躺在屋前晒谷场上无法挪动。
二名衙役手上持着一张封条,看来要封门,却被阻住,于是使劲用长鞭鞭打村民们。
五个壮汉则在用力将妇女们扯离门口,以方便衙役们行事。
令傅三江不解的是,刚才那老者和一个中年衣着华丽的地主模样的人在一边高声叫嚷着。
有点不对劲,傅三江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
围观的村民们低低声音议论评议着。
老者不经意目光落在了傅三江身上,他身体一颤,神情顿时大为慌张。
隐约听到村民们听不懂的话语中有激愤悲伤之调,傅三江心渐不安。
“张五根,你打算暴力抗法到什么时候?真想被杀头吗?”高个衙役一声暴吼大骂,这是字正腔圆的官话。
张五根!
傅三江如同被雷电劈中般,当时呆了。
放眼过去,有两个年青小伙子长相依稀与小秀有几分相似。
倒!
该死的地主老财!
差一点就被骗去三十多里外的下凤乡去找那根本就不知存不存在的张四根!
赶了二百里路,是来给你当猴耍的啊?
傅三江愤怒已及,幸好他因口渴回转了,否则,这个跟头真是摔得太大了!
看到衙役们仍在没头没脑用皮鞭抽打张家人,傅三江忍无可忍。
“住手!”
低吼了一声,傅三江腾身一纵,落在晒谷场上。
惊慌的老者连连讲了几句什么,衙役壮汉们不仅没有中止动作,反更加激烈了。
靠!妈妈的!不拿点手段出来,连乡下土财主都不把武林世家弟子当人物看!
傅三江脸上露凶狠暴戾的表情。
一条壮狗极有可能是得到主人授意,朝傅三江扑来,露出它尖锐的牙齿。
操!连乡下土财主的土狗都到我头上显威风来了,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当!”
傅三江用快到所有在场人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出手的速度,拔刀、挥刀、回鞘。
“汪!”
土狗只叫了半声,狗头突然与狗身分离,飞掠过二丈多的空间,重重砸在老者和他土财主儿子衙役壮汉们的脚下。
狗头落地时,整截狗身尚立在原地,整齐光滑的狗颈刀创面喷出大量污血后,狗身才缓缓倒下。
“住手!”
傅三江再次发出断喝声。
这次,效果惊人,除了二名衙役外,土财主一方面人几乎全部脚软,而围观村民无不噤若寒蝉,甚至大哭大闹的张家女人们都吓得紧紧抱成一团。
能砍下狗头的,相信同样能毫不费力砍下人头!
缺乏见识的村民们对这个道理是无师自通的!
矮个衙役舔了一下干巴的嘴唇,觉得自己很难讲出话来,他看了一下同伴,发现他的情况比自己更糟。
与村民们不同,两位衙役多少会点武功,看得出傅三江这一刀的奥妙。
这么快疾平稳准确的一刀,没有深厚的内功基础高超的刀法造诣是根本使不出来。
面前这个凶相毕露的白白胖胖的矮子,绝对是一个一流武功高手。
象这样的武功高手是不会无缘无故跑到穷乡僻野来的,他行事一定有明确的目地。
目前的小张村里,最具可能的目标,除了土财主就是两名衙役了,杀狗示威就是个勿用置疑的信号。
两名衙役都知道,小张村所有人捆一块,恐怕都耗不了人家一注香功夫砍,自己两个人,更不会让人家觉得比砍刚才那条狗困难。
可交道是必须得硬着头皮来打的,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位大侠,我是武梁县衙役李四喜,他是王福。您有什么事吩咐?”李四喜甩过去个大侠称呼,并且正告对方自己官方身份,希望能让处境变得有利一些。
将心静了下来,傅三江一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说:“我是洗悦山庄教头江强,这是我的持械证明。”
说着,傅三江抖手甩出持械证明。
李四喜恭敬接过来,和王福核认了下,确实是府里发的持械证明。
心里稍微轻松一点,李四喜王福两人心转而又紧张起来。隔着一县,两人也是听过洗悦山庄的名头,知道它不仅是是富甲一方的山庄,且是知府大人很关爱的地方,更是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江湖亡命的乐园。别说衙役们,连捕头知县大人都不太敢惹洗悦山庄的人。
十多年前,自从洗悦山庄在武梁县开了山货店酒楼客栈后,武梁县最繁华的正通大道上就没再开出第二家山货店酒楼客栈。不管是财大气粗者还是官宦子弟者,只要敢在正通上开山货店酒楼客栈,保证三个月内不是失火就是遭遇贼盗或闹鬼。曾有一个倔犟的山西客商,硬是不理会各方劝告各种预示,将酒楼开到了第四个月。结果,从洗悦山庄来了两名教头的当夜,山西客商全家闹瘟疫一夜死光。再往后,人们知道了洗悦山庄的教头都是江湖上杀人如麻臭名昭著的亡命高手,他们出现,就代表血腥!
李四喜王福两人颤颤抖抖递还了傅三江持械证明,然后开口问:“江教头,不知有何事吩咐?”
“哦!小秀姑娘在洗悦山庄做事,你们知道吗?”傅三江板着脸说。
“不!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