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处方 --天使与魔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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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是,现在停下来还是没把握,因为附一不像别的医院……只简单走一下形式,或无记名投票但不当时公开结果。印计听说附一这次将是当场举手表决,未过半数就刷下;再说,你让代表花钱的指标公布后,他们说花了钱你也不可能不认账啊。
钟涛想想也是,只要花了钱就能建上关系,今后还是用得着的,就说:“好吧,要大家抓紧,一定要做牢靠。”医院的药事会,大多是一季举行一次。有的是半年。可江海大学附一的药事会,一般是一年才一次。关于为什么附一一年才开一次药事会,说法很多。有的说,附一是全国有名的卫生部直属医院,在国际上也很有影响,教授经常出国,难得凑齐一次,所以定在每年中秋前后开一次。也有的说,现在的药太多了,医院什么药没有?医院开不开药事会进不进“新药”一样转,所谓的“新药”,只是把过去价格定得不高的或降价的药品,换一个包装、取一个新的商品名(商品名,是针对同一产品不同的厂家生产,每个厂家为了便于医生开处方时不混淆而申请的别名……作者注)、把价格定得天高就说是新药了,为什么有些药国家一降价就降90%呢?也有的人说,附一一年才开一次药事会,会上才通过十多个品种,可每年经分管药事的琅副院长一人特批进去的新药就有上百个,汤院长拿土地、建筑、器械的钱,琅院长拿药品的进院费可以多拿一些(药事会开得少,其他药事会成员拿进药费的机会就少些)也算是给琅院长一个平衡。
周五下午四点,琅院长通知药事委员会成员:一年一度的药事会定在晚上七点半开,地点在医院办公楼3层的2号小会议室。
晚上七点,郝美玉按照印计的要求来到附一办公楼前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十个厂家的医药代表。有些代表手里还拎着设计精美的月饼礼盒。办公楼一楼的大门口,有四个保安和一个医务科的人把守,医药代表一个也不准进入大楼。代表们谁也不说话,都在用自己的手机发信息或打电话或玩游戏。郝美玉感到一阵躁热,她不知道印计让她到这里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是站在这里,让药委看“最后一眼”加深印象,还是让她来这第一现场面对面最早听到消息?如果是好消息倒也罢,如果是坏消息呢,不如不听或用电话听。2号会议室就在汤院长办公室的隔壁,对面是纪检书记吕兴国的办公室。在会议室主席座正前方,挂着红色的条幅,白色的字硕大却让人感到虚胖甚至令人窒息:“公正公平公开”,主席座的正后方是红底白字:“价格质量品牌”。圆型会议桌上,非常有序地放着桂花月饼、葡萄、矿泉水、圆珠笔、软皮的记事本以及通过初筛的218个“新药品种候选目录”的基本资料。这些基本资料包括:药品通用名、商品名、剂型、规格、价格、生产厂家和质量认证情况。新药品种按抗生素、内科药、外科药、妇科药、儿科药、特殊药品(毒、麻、精、放等)分类排序。卓效平排在第143号。
药事会由琅自然副院长主持,药剂科主任梨锌教授对218个产品进行简明介绍。在梨锌教授介绍前,纪委吕兴国书记传达“会前”精神:一是一定要讲究公正、公平和公开的原则,以及价格、质量、品牌的原则,将真正的好药、医院急需的新药引进来,坚决反对只换包装不换药的假新药混水摸鱼;二是此次药事会引进新药总量控制在20个以内,只能少不能多,各系列的品种分配有相应的指标;三是必须热爱民族工业,对于同一个产品,主张国产药优先;四是为防止送钱多拉关系的旧药进来了、但真正的新药没有进来的情况再次出现,医院不搞“人情关系”操作的“无记名投票”,倡导现场举手表决和公开发表评论,由于指标的因素,没过半数票的药一般不考虑,但过了半数票的药也不一定就是要引进,要听专家的意见后再综合;五是除非要去紧急抢救,不准中途退场,也不准将会议内容私自告知药商。在讲完五点后吕书记总结道:“药是救命的药,钱是百姓的血,我们知识分子要多做点有良心的事!”随着吕书记最后将拳头砸在桌子上,会议室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掌声。当琅副院长宣布可引进内科药的指标只有5个时,辛飙教授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痉挛,就如同屋外微风在黑夜中痉挛一样,没有人发现。辛飙在想,消化内科一个、呼吸内科一个、心血管内科一个、血液内科一个、内分泌内科一个,5个指标就分没了。降血压药,找过他的有6人,调血脂药找过他的有4人,改善微循环、扩血管药找过他的有4人……他比谁都清楚,心血管科药的引进,大家主要是根据他和药剂科的发言态度来取舍的,但他真的难以取舍:有些是好药,“做工作”的人却没有后台或背景;还有些烂药,“做工作”的人却是高官或“猛兽”。
辛飙清楚,不管是卫生厅易厅长亲属给的美元还是其他药厂给的购物券,都退还了,他无须面对良心的谴责。他闭上眼睛,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因为《新药品种候选目录》前面的抗生素部分他不感兴趣,梨锌主任介绍他的心血管药可能要到十点左右了。迷迷糊糊中,他感到口袋里有手机在震动。
“宝剑锋从磨砺出,眼泪苦从山东来。小老乡好美女。”信息跃入他的眼帘。辛飙没有为郝美玉这条幼稚的信息生气,他感到一股清泉在心底流淌。他好想回去看看他生长的鲁南小山村,可每次开会讲学,都是来去匆匆。这条信息,勾起了他无数美好的童年回忆……童年像她一样美丽、清纯。他将手机放回衣袋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这个机会,留给她。”
会议整整进行了4小时22分。在整个会议中,辛飙只讲了一句话,那就是在梨锌主任简单介绍完143号产品卓效平时,他第一个接话:“这个产品我用。”他的话音一落,汤院长、张主任、梨主任……跟着举手同意。据说,卓效平是此次药事会得票最高的品种:27票通过。(敬请关注《绿处方》……9)
(连载9)当晚,绿保康药业江海办事处接到了董事长的电话嘉奖,营销总监说特批一笔钱给杭海办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庆功宴一点半开始,钟涛参加。他代表大区和公司领导,向杭海市办事处的6位同事表示祝贺。庆功宴一开始,郝美玉的眼里就噙着热泪,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了。由于上次她喝酒后哭的原因,这次钟涛和印计没有让她喝。
药事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医院的会一散,杭海市办事处的每位代表都知道了结果,除了郝美玉以外,大家都知道会议的细节,都知道辛飙只说了一句话。
大家纷纷向郝美玉投来羡慕的目光。
“看来这剑剁下去,还真起了点作用。”骏杰抽着烟,摇头晃脑地说。
“那还得感谢你!阿杰,你是有功之臣。”印计说。
“谢我个屁。要谢还得谢这个老头子还有点儿良心,拿了别人的东西,还真办点儿事。”
郝美玉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将钱退给我啦。”
大家不禁为辛飙的为人感到钦佩。
宴会上,大家一致决定,明天辛教授的生日,办事处一定要代表公司去一下,哪怕是送张明信片也行。除郝美玉以外的代表都知道,辛教授的孩子牺牲在对越自卫战场。现在在美国的孩子,是他收养的烈士的遗孤。
第二天十点左右,当钟涛、印计、郝美玉一行3人来到辛飙教授的办公室时,几个师傅正在安装门窗,地上是满地的碎玻璃。辛教授正埋头批改学生的博士论文。
“辛老佛爷,今天过生日,玻璃都换新的呀,喜气!”钟涛说。
“不知昨晚谁砸的,办公楼也砸了。”那师傅抢着说。
“哦,钟涛啊,你们进来,进来坐。”辛教授起身。
辛教授看到跟在钟涛和印计后面捧着鲜花的郝美玉,幽默地说:“宝剑锋从磨砺出,鲜花香自美女来”。
郝美玉将鲜花敬献给辛老,眼泪扑哒扑哒落到鲜花上,声音嘶哑地说:“爷爷,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辛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说:“快擦擦,快擦擦。玻璃坏了换新的,没什么没什么。”
印计的眼圈也红了起来,鼻子里酸酸的:“辛老,您永远是我生活的一面镜子”。
每次和郝美玉协同拜访回来,印计都在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真正能像辛教授这样敬业的医学科学家还有多少?
印计耳闻目睹,在这近20年的“医药代表时代”,辛飙几乎没有接受过医药代表的现金。许多的代表不好意思将公司下发的费用放进自己的口袋,也为了让辛飙记住自己的产品,只好将他应得的处方回扣折成实物,买一些礼物送给他;知道他喜欢喝洋酒的人,多是送洋酒或红酒给他。对于药厂或医院请他去讲课,他只要有时间,一般都不拒绝。讲课费他也从不计较多少,不像有些教授,出场费没有三千不出门,请辛老讲课,一千也行,三五千他也收,他认为这是劳动所得,知识的价值。许多药厂想请他当顾问,一万元一个月的补助,他都拒绝了,他常说:“顾问顾问,要顾要问,我顾不得了,所以拿不得。”不像有些教授兼着十多家药厂的顾问,每月拿着药厂的顾问费就有七八万,却并不做多少事。面对药厂请辛飙去考察,他总是说:“考察个什么,不就是去游山玩水么。我不去。该用的药我还是会用的。”有些代表常常激动地对辛教授说:“您是恩人,是个大好人,要是都像您,我们做药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辛飙却说:“我是罪人咯,有时晚上睡不好,想一想拿了你们药厂不少东西了;我不要又没有法子,要了又带不到棺材去;共产党给我的钱够花了,你们不要那么客气。”印计觉得辛飙讲的话都很实在,也不像有些教授有时装模作样地“检举”……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交给纪委掩人耳目。 印计越想越觉得辛飙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觉得辛飙太辛苦,近日从别人那得知辛飙的小孩要从美国回来,他想让辛飙放松一下。于是,他拨通了秋莎的电话:“莎莎姐,我有件事求你。”他最开始是叫她嫂子的,可后来秋莎说叫嫂子叫老了叫莎莎姐或秋莎吧。从此,他就改口叫莎莎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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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叫他印主任:“印计,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想要几张你们台里国庆晚会的观赏票。”印计欢快地说。
“几张?”秋莎答得很干脆。
“能弄多少算多少吧。”印计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辛飙家人会不会去、能去多少,也搞不清秋莎能要到多少。
“你到我台里来吧,我去找吕台签字。”秋莎说完就去找台长去了。国庆的票,台里控制得很死,除了赞助商,每一张票都要台长签字才行,尽管秋莎是总编室主任、台长助理,也一样要找领导签批。 印计打开车窗,让城市喧闹的风从车中横穿而过。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手指随音响里流淌出的音乐,欢快地从方向盘上跳动。
高大的H型建筑映入眼帘。他下车,经过武警的检查,进了主楼。主楼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在空空的过道里和窗户悄声交谈。印计情不自禁地想,在这个现代文明的浓缩地,却看不到明媚与欢畅。他想,秋莎在这囚笼式的建筑里,快乐与浪漫永远不能和她交谈。
他见到秋莎时,秋莎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