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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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沉默着,火焰一样的花朵在她的眼前摇摇曳曳着,银芒般刺痛着她的眼。
“小蝴蝶……”花丛里,男子的声音低低传来,不再管她异样的神色,笑着,将脸藏在红色花丛里,抚弄着玉骨笛,“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啊。你不喜欢么?”
君澜忽地转过了脸,不想再去看那些红得恣意的花朵——火焰般跳跃的红色仿佛一柄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地剖开她的记忆,强迫她去回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血一样的大火。
忽然她又抬起头,向他伸出了手:“你要说到做到,把灵珠花给我。”
花丛中的人站了起来,也向她伸出了手,脸上有淡淡的微笑,手掌上的灵珠花映着他苍白的脸,有了一种不属于人世的光泽。
“拿去吧。”仿佛早已意料她的话,男子眼睛里的碧色越来越深,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个皇帝即使伤害她那么深,她也无法将他轻轻抹去啊。
在她伸手去拿的那刹,苍白而冰冷的手忽然深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肯稍微放松一丝一毫:“小蝴蝶,小蝴蝶……临走之前吹首《上邪》吧。”
“今日不行,以后……有缘一定会吹给你听。”君澜腾出一只手,居然毫不费力地从他手中抽离,“一夜没有回客栈,楚将军会担心。”
“以后……”男子反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容里不知参杂着多少情绪,笑到后来,碧色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一种奇特和哀伤的情绪,却是淡淡地说着,“你走吧,沿着这些花就可以到达山脚,碧玉笛可以解毒。”
地狱之花(一) (3)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君澜伸出的手居然有些犹豫,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从他的手里拿过灵珠华,微微一揖:“多谢。”
说完,便沿着那些花径飘摇离去。
梁向鸳站在盛放的红花之下,看着女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在经过岩石边的时候,君澜忽地顿住了脚步,握着灵珠花的手摊开,震惊地看着从灵珠花上蜿蜒着流下的血丝,染红了她的手掌。
这,这是……
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祥的念头,她霍然转身,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一袭白衣无声无息地跌落在了花丛中。
“千音?梁向鸳!”君澜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奔过去,急唤,然而那个人没有回答。
怎么会这样?在她的眼里,这个人始终是强大而有安全感的,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出了什么事?
地狱之花(二) (1)
“梁向鸳?”她跪倒在那个坐躺在花丛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推搡着他,“梁向鸳!”
花丛中,深碧色的眼睛睁开了,微微一笑:“怎么,怎么回来了?”
“你,你怎么了?”君澜想去扶他,却被他用衣袖挡开,带起了一连串的血珠,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君澜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抚脸上的血迹,仿佛想确定什么。
“小蝴蝶,小蝴蝶……”那一双苍白的手抬起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雪白衣袖下血慢慢渗了出来,浸透了他的手臂,碧色的眼里隐隐有了几分欣慰,看着她,“真高兴你回头了。”
“千音,千音!”惊慌间,君澜唤出了那个已经唤习惯的名字,伸手抓住了那只染满鲜血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手掌中的手冰冷如寒渊,她的眼里蓦然浮现惊恐与害怕。
怎么会这样?只过了一个晚上啊。
“小蝴蝶,小蝴蝶……”随着他孱弱的叫唤,鲜红的血从唇角流下,滑过颈,浸溽到了胸口,在纯白的衣襟上晕开了大片大片的红艳。梁向鸳抓住了她的手——这一刻他所能抓住的东西,用力地,喃喃地叫着她,“我要死了。”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那个火焰一样绽放的男子就委顿下去。君澜觉得心肺间似乎有千百刀子在绞动,紧紧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你,你才不会死,千音,我错了,昨天不该诅咒你死在这里,我,我收回那句话!你在骗我对不对?”
血凝得越红艳,男子的脸色越是接近惨白,梁向鸳忽然微笑起来,惨淡地:“中了血咒,若不解蛊,就会死。”
“那,那就解蛊啊。”眼里有了一丝希望,君澜急切道。
“来不及了……”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如同周围的红色花朵一样火红,仿佛在他的胸口生了根,正慢慢地吸允着他的生命,“你的《上邪》就是解蛊的唯一办法。”
君澜浑身一震:“你,你骗人!”
“……”梁向鸳望着天光渐强的天空,眼神澄澈而恍惚,“我喝了你的血,给自己下了血咒,呵……只要你用那碧玉笛吹完《上邪》……可惜现在太晚了。”
听着他的话,君澜的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原来那日他喝的茶竟是……《上邪》……《上邪》,居然是自己的固执害死了他!
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激烈的暗流涌动,带着种种痛楚、悲哀,甚至有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梁向鸳微微阖起了眼睛,话语继续随着流下的血从嘴角溢出:“我……我只是想握住小蝴蝶罢了,那样唯一的温暖始终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的,真……真羡慕龙锦腾啊……还有,那个侍卫……我没有杀他,他应该回北夜了。”
地狱之花(二) (2)
看着渐渐委顿下去的人,压抑多日的情绪蓦然爆发出来,渐渐地,一种久远的情感在她心里蔓延出来,君澜忽然间就失声痛哭,握住他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却伸手去拿腰侧的碧玉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我不要你死,我马上给你吹,只要,只要你活着!”
“别……已经晚了。”纤白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滑过女子苍白的脸,滑过一道又一道,仿佛想试图洗净她的不安与悲痛,“怎么……哭了呢?”
那样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要中断,君澜的泪水接连不断地长划而下,丝毫不敢放松那只越渐冰冷的手:“梁向鸳……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染满鲜血的白衣男子动容,却仰起头,远望天空,忽地笑了:“是时候了……他们都去了,我也要去了。”
“我不许!我不许!不许你去!”听得那样诀别的话,君澜心胆欲裂地失声尖叫,这一瞬间恐惧灭顶而来,忽然眼睛一亮,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紧,慌不择乱,“我去找第一神医,他一定能救你!”
看了他一眼,君澜松开手,沿着花径狂跑下山去。
清晨的天光蒙蒙地,仿佛有一阵阵烟,散去了又聚拢。梁向鸳没有开口阻止她的离去,只是看着已经泛出亮光的天空,开始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有了遥远的笑意。
他慢慢明白了,在这一个月里,自己之所以越来越喜欢她,大约只是觉得她眼中的某种东西,可以安抚他那黑暗、日渐枯竭的灵魂罢。
他下了血咒,只是因为像一个孩子般想从她的身上索要更多的东西,虽然,如他所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思绪逐渐开始纷乱,无数片段雪一样地飘摇在他的脑海里。
养父母、童年、云楼、童脔……一幕一幕,从脑中流走。他知道自己快要像雪一样消融了。最后,他看到了已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君澜。”
满屋的轻纱与珠帘下,一张素净的脸起了朦胧的光,淡漠而不甘愿地说道。
原来她连一个真实的名字都吝啬告诉他。璧尘,璧尘……这个名字,早在他从密室里的上古神卷中看到后,就已经念念不忘。为璧尘而生,为璧尘而活,这是外祖母在弥留之际唯一留下的话,然而却成了他在死前唯一的遗憾,无论怎样,从此后,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还未告诉她真正的名字呢!
有什么不停地从四肢和嘴里流出来……那是血吧?
——这就算死亡吗?
他忽然想起外祖母,那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婆,其实她还有许多东西不曾教给他,除了爱,还有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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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花(二) (3)
君澜疯了般跑着,也不去抹拭泪水,任其在脸上肆意横流,任由自己哭泣。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的时光陡然再现,安静中带着激情,平凡中带着甜蜜,那和龙锦腾给她的感情完全不同,那只是停留在孩童时的依恋,对他,却是一种奇怪的依恋。
当她跑完最后一簇花径时,陡然惊觉了七幽谷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根本救不了梁向鸳!这一瞬间,她怕再也见不到他温和却带着邪魅的微笑了;怕再也听不到他唤她小蝴蝶;怕没有人给他梳髻;怕……
想到这里,她霍然转身,沿着花径又跑了回去。
“君相!”当楚天敛沿着小径走到此处时,发现密密的花径中匆匆忙忙跑来的熟悉身影,心中欣喜若狂,正唤着她,却见她转了身,急匆匆地跑回了原路,“君相?”
楚天敛想也不想地跟随在她的身后,却不唤她,一路默默地跟着她跑到了一座竹舍,周围簇拥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花朵。
“梁向鸳?”当君澜跑回竹舍的时候,那染满血的花丛中早已无人,只有一支玉骨笛静静地躺在花里,“梁向鸳!梁向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唤到后来,声音渐渐低迷,她怔怔地望着那些密密的花朵,如若没有那些血迹,这一刻,君澜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走进花丛中,弯腰捡起了那支被遗落的玉骨笛,身子软软地慢慢跌坐在花丛里。
人没了……没了?他去了哪里?
这个刹那,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君澜掩面失声大哭起来,玉骨笛被越握越紧。
看到玉骨笛上的血迹,楚天敛陡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沉默地站在那个失声痛哭的人身后,望着她,眼里渐渐蔓生出了苦痛的神色。
——大凡世人,皆是如此。每每到了生死离别的那一刻,真性情便会不由自主地流露而出。
君相是动情了吧……
葬情之火(一) (1)
“锦帝二十七年,秋,太尉之弟弑兄,太尉逝。因其幼侄梁向光之名远播于紫州,遂立之为紫州州牧。”
——《锦书?列传?紫州》
在这个故事里交织着的激烈的爱恨权欲,最后落在史册里的,只是这样寥寥几句话,所有一切阴暗的、混乱的都被一笔轻轻松松地抹去。
半个月后,君澜和楚天敛回到了锦都,皇帝龙颜大悦,封楚天敛为东锦第一将军,然而对于君澜,却是既不封也不赏,只是让她休假三天。众人惊疑不定,只当是皇帝有意抑制君相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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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下,乱红凋落如雨,不知已是第几次看着夕阳落下山去,倚靠在树边,卷了叶子在唇边漫然吹着,白衣男子的脸上面无表情,眼里却随着身侧一个女子的禀告有了隐秘的杀气和冷酷的光芒。
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今晚就让一切回归原点。或许,过了今晚,所有一切隐秘的、不可告人的、阴暗的都将被一场大火烧得丝毫不见。
“大公子,以上是沾衣在一个多月里所得到的情报。”枫树后,影影绰绰地立着一个粉衣女子,让人看不清面容,沾衣恭敬地禀报着。
白衣男子还在轻轻吹着,吹出来的声音古怪而单调,却有浓浓的哀伤弥漫开来。
“大公子……”沾衣望着他,眼里也有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情绪,欲言又止着,最终咬了咬牙,开口,“大公子,收手吧。”
枫树下如落红雨,君青云放慢了曲调,仿佛丝毫没有听见,自顾吹着。
沾衣手一绞衣袖,忽地跪倒在他的脚下,抓住了他的衣角,苍白着脸恳求着:“大公子,求求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