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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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一片晦涩,不见天光。
楚天敛望了望前处,满目的暗幽苍绿,不见尽头——看来,今日只能露天歇脚了。
“唔……”怀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他惊喜地低头,却不见君澜睁开眼,原本苍白的脸上浮上了异样的绯红,鼻里呼出的气息滚烫异常。楚天敛放下君澜,让她半靠在了树旁,伸手一抚额头,脸色微微一变。
糟了!发烧了!
楚天敛抬头回顾四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阴湿浓重,更会恶化她的病情,如今也只能彼此相互取暖了。
想着,他便伸手脱去了君澜身上已然湿透的外衣,惊觉君澜骨骼异常轻柔,完全不似一个男子该有的娇弱。露出里衣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陡然凝结——女子的肚兜露出了大半,如雪肌肤萤洁细腻,如月般摄住了他的眼,久久无法回神。
他是女的?
竟然是女的!
眼里再也无法掩饰震惊,他无措地伸着手,陡然有了一种恍惚,仿佛眼前的非真实,他实在无法想象东锦国的少年丞相竟是女子!
“好冷……”忽然的低呼惊醒了他,楚天敛惊慌失措地拿起被脱下的湿淋淋外衣,胡乱盖住了君澜的身子,他的脸上蓦然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
楚天敛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极力平定内心汹涌澎湃的惊骇。
树林的上空隐隐有了霞光瑞气,他这才发觉竟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低眼看了看已然瑟瑟发抖着的女子,沉默了片刻,便往另一处走去。
。
惊现红颜(二) (3)
暮色四合,霞光笼罩,红魅的天光仿佛在沧山上织起了一张华丽绚烂的绸缎。在这样绚丽的暮光下,那座巍峨的沧山却是幽暗可怖,闪着黯淡的红光。
瑰丽的霞光宛如一张纵横编织的巨大毯子,从沧山铺向了断崖的尽头。一袭身影披光而立,单薄而憔悴,他就这样寂寂地立着,等待着悬崖底下有人出现。然而,从中午到现在,只有人下去不见人上来。
没有找到么?
“大公子……”身后的福伯虽担心小姐,但也担心大公子的身子,“您先回府吧,公子和楚将军既然没进沧山,会平安无事的,大公子的身子经不起这般折腾。”
然而,那抹身影仍是巍然不动,寂寂地望着崖底。
福伯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十年前,彩家遭到灭顶之灾,大公子正巧从灵山学艺回来,从大火中救出了他和小姐。从那以后,小姐除了大公子就没有人再管教她,所幸那时候的小姐伶俐懂事。大公子虽然身子不好,但性格温良稳重,那时候起就兄代双职,将小姐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小疼爱她,如今却遇到这般事……福伯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惊现红颜(三) (1)
“喀……喀……”凉风吹来,君青云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
“大公子!”福伯惊着上前扶住他,脱口惊呼,“还是回去吧,皇上已经命众多人马下崖底去找了,这天凉了,您自己的身子也要照顾好啊。”说着便老泪纵横。
“福伯,如若小澜——”君青云忽然间顿住了话语,眼睛微微一变,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而复杂,瞳孔渐渐散漫而没有焦距,仿佛穿过崖底的薄云,迷惑、恍惚。
“呸呸呸!”福伯忍不住唾了一口,“大公子,别说这丧气话,公子福大命大,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她都能死里逃生,这次肯定能逃过一劫。”
君青云身子微微一震,空茫的眼睛有了奇异的光芒。十年前他从那场火窟里救出了她,今日只要他像十年前那般,也是可以救她的,然而……
“大公子,先回去吧。”福伯又劝道,万一公子救不上来,大公子也冻出病来,这不是一失两命嘛。想着,他额头猛然一跳,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自己也这般丧气起来了。
“福伯,回去吧。”沉默了片刻的君青云突然说话,转身径自上了马车。福伯一愣,本以为今日肯定说服不了大公子,却想不到他突然转变。余光中,他瞥到了君青云脸上带着几分阴枭的表情,心中莫名地一阵发颤。
。
夜已经降临了,断崖底下漆黑一片,树影憧憧,不时有奇异的飞鸟掠过。
篝火哔哔剥剥地燃烧着,楚天敛轻靠在树旁,微眯着眼睛,脑中不断回想着白天的那一幕,直至现在他都无法相信那是一个事实。
一个女子怎么能在朝廷万众之中手掌棋局?他难以想象她一个人如何能适应这个罗网重重、尔虞我诈的污黑之地?
楚天敛转脸,火光映出了身侧昏睡中女子的脸庞,给那苍白的面容抹上了一层淡红,似是透出了胭脂之色,说不出的柔美细腻,被突然摇曳的火光一迫,更觉娇艳。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涌起了莫名的怜惜,渐渐地迷惑了起来。神思恍惚之间,眼前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然的娇小影子。
他慢慢记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不伦不类、扭捏娇气、男生女相便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那个时候,他正从边疆回来。
“请问公子,状元府怎么走?”他看着眼前只及肩的人,温和有礼,气度不凡,只可惜长得太过女儿家姿态,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一双杏眼宛若秋波。那样女气的美貌令他略微皱了皱眉,淡漠回应:“往后直走就是。”
“多谢公子。”眼前的人又是微微揖手,便匆匆离开了。
惊现红颜(三) (2)
“果然是锦都,连男人都长得这般水灵,难怪锦都兴盛男风。”一旁的下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又是一阵惋惜,“那少年急着去状元府,莫非是状元郎的男宠?真是可惜了。”
“走吧。”淡淡地,他径自往前走去。身后的下属还在唠唠叨叨着:“听说那状元郎长得也是十足得脂粉气,我看那,刚才那少年应该配我们将军才是。”
“胡说八道!”他霍然转身,一贯波澜不惊的眼里忽然有了怒气,余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少年离去的方向,脑中蓦然出现了那人的身影,心中没由来得烦躁,更是恼怒,拂袖离去。
那第一次见面闹得他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茶饭不思,整日里出现那个少年的影子。直到后来在一次皇宫的宴会上,他又再一次见到了她,才吃惊地发现,那个不伦不类的美貌少年竟是皇帝钦点的状元郎!也由此知道了震惊朝野的东锦少年状元郎居然是个路痴,难怪那日问他路来着,原来是不知道回家的路啊。
楚天敛怔怔地望着昏睡的人儿,忍不住噗嗤轻笑出声,继续回忆着。
后来他去了边疆,也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让他一度茶饭不思的状元郎。直到三年后,从锦都传来了消息,那个文弱的美貌少年竟成了权倾赫赫的少年丞相,那时候,他才知道,她的事迹已经在民间口耳相传,甚至传遍了整个沧海大陆。
他犹自记得,边疆的有些将士当时目露崇拜之色,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然而,李风每说一个字,他的眼里便更黑一分。
伏击三万叛军是她出谋划策的,疏通汉河水路,大兴水利也是她一手主导的,甚至东锦国的官戎制度上亦是她大刀阔斧,一手肃清了贪官污吏。明明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段竟可以如此骇人。
他知道,那个惊世的少年丞相必定已经知道了三皇子的叛变之心,那样一个强大而深藏不露的敌人存在,实在是一种极大的威胁。然而在三皇子叛变的那个时刻,她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撒手不管。
这样的举动,难道在那时她就已然清楚谁才适合当东锦的皇帝了么?
“君澜,像你这样的人存在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楚天敛看着她,喃喃低语,“如今你应该不会再迷路了吧。”
“唔……”昏睡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低语,他猛然清醒,俯下了身子,喜颜于色:“君相!”
君澜忽然间睁开了眼,眼神却迷离恍惚,散漫而没有焦点,嘴里忽然梦呓般地昏乱低语,“火,火过来了!好,好冷啊……冷……”
“君相!君相!”楚天敛扶起了她,才惊觉她的身子瑟瑟发抖着,心中忍不住惊急起来,这里阴暗潮湿,夜里更甚,即使点了篝火也是无济于事,“君相,醒醒!”
惊现红颜(三) (3)
然而,在他唤了她一声之后,她便没有了声响,呼吸也渐渐低迷微弱。他心底下意识地一凛,有莫名的焦急情绪直窜他的心头。手指按上了她的背心,一寸一寸地往下,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楚天敛轻轻放下她,忽然手又是一顿,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终于决定伸手揽住了她,让她紧紧靠在自己的怀中。仿佛感觉到温暖的来源,君澜往他怀中蹭了几下,他身子微微一震,僵硬地靠坐在树旁,手臂却不知不觉地拥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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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山的尽头,笼罩着清晨的薄云,云的背后有着霞光瑞气。然而,断崖底下仍是一片暗淡晦涩,直到日头升到了中天,慢慢强烈的天光才穿透底下浓密树林里的细缝,照射到了两人的脸上。
楚天敛睁了睁眼,一束阳光直刺他的眼,下意识地伸手遮挡,瞬间发现手臂已然麻痹,半分力气也没有,这才发觉他怀中还睡了一个人,纤细的手臂正自紧紧地箍紧了他的腰。
他微微一窘,脸色渐渐起了红晕,半分都不敢动,深怕惊动怀中的人,经过一夜同一个姿势的浅眠,手脚麻痹,背脊僵硬,何况怀中还睡了一个人,甚至整个人都已经压到了他的身上,这个女人的睡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惊现红颜(四) (1)
想不到这个女人抱起来倒是蛮轻的,可是经过一夜这样的折腾,现在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楚天敛哭笑不得,只得僵硬地靠坐着,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君澜的脸颊。
“君相,醒醒,天亮了。”
“嗯?”君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男子的影子渐渐清晰,原本迷离的瞳孔忽然间扩大,没有焦距的视线因为咫尺上方的脸被迫发挥了对焦的作用。
“楚将军?!”在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之前,君澜瞬间站起了身,然而身子却一软,又瘫坐到了地上。
楚天敛本想去扶她,无奈自己已经全身麻痹僵硬,动不了半分,只得说了一句:“别动,你刚退烧,身子还虚弱。”
“真是叨扰了将军,君澜感激不敬。”君澜微微一揖,随即又是疑惑,“这里是哪里?”
她怀顾四周,树林里幽深深,暗哑哑,天光不见,只有几束从上方树叶的细缝里穿透而下的日光,她才知道此刻是白天。
在她怀顾之际,楚天敛已经能动身,边说边站起了身:“这里是沧山断崖底下,昨日我们掉落断崖了。”说完,便想去扶她起身,手一顿,于是又了收了手。
“沧山?沧山!”饶是平日里冷静如她,也忍不住骇然变色,君澜浑身一个激灵,踉跄着起身,“竟到了沧山!”
“放心,兴许还不到沧山,我们并没有中毒。”自她清醒之后,楚天敛再也不敢看她,只是随着她怀顾四周,“我们先找出路,也许皇上的人正在找我们。”
君澜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去。才刚踏了一步,她陡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摸上了腰侧。
紫玉令不见了!
她眼里难得有了惊慌,然而却将之沉淀,从容淡定地开口:“将军,且慢一步。”
楚天敛转身,短暂的沉默,看到对方神色隐约有些严肃,他心中开始慌乱起来,眼色飘忽不定。
“将军有没有看到我的玉佩?紫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