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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丑女念玉-第59部分

小说: 丑女念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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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寒风中带着微微凉意,漫步在野外,却没有月洒大地之景,星星稀疏闪烁,透着几分无奈的寂寞。姒风赐静静地陪念玉走着,他一直觉得诧异,这个女子为何从不避讳他做什么。

“到了,你先回去吧。”悠扬的女声缓缓传来,姒风赐愣了片刻,脚下却没有移动。

“怎么?”念玉转头看他,浅浅一笑。姒风赐虽然无法视物,却能感觉到她的笑意。他总觉得冥念玉的声音十分特别,顿挫中带着一抹无奈的伤痛,而此时这种伤痛变得轻松,所以他便觉得她是笑了。

“你不回去吗?”风赐想了半天,淡然问道。

冥念玉笑意未歇,不伤一人笼络欧阳焰虽然在她预料之内,却依旧让她开心好多,说话也多了几分耐心,道:“我想随便走走。”

姒风赐垂下眼眸,思忖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好像看到了念玉的笑脸般凝视她道:“我也丝毫没有睡意,不如一起走走。”

念玉没有拒绝,视线落在那只完好无损的左眼上,深邃的眸,像一潭不安定的水,怎么就会什么都看不见了呢?一丝笑意从风赐的唇边释出,清冷的脸庞散发出不和谐的暖意,让念玉有些失神,那眉宇间竟有几分大哥的痕迹。冥家男子,到底是至情至性,还是冷若冰霜?

“其实我一直不懂,我不过是你无意间救下的人,为何刚才你却说我是必须在你眼皮下的人。”

念玉一怔,望着他困惑的眼瞳,沈默了一会儿,说:“你在我眼下,会给别人省下许多麻烦。”

风赐轻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双手扶立道:“我眼不赌物,行走不便,五脏俱损,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就连这手,如果不是在晋州调养得当,怕是也废了,还会给别人带来很多苦闷吗?我以为我或许曾是大奸大恶,却不曾想过竟是这般不招人待见。”他言语平静,嘴角的笑意很快地变了质,丝丝冷意覆盖在他的脸庞上。

念玉想要离近他几步,却又停下,看着眼前这抹孤单的身影静立在面前,好像越来越远,一身淡紫色的旧袍在寒风中随风漫飞。曾经大姒太子的风华她不得而知,但是此时此刻心底却有点心酸,一些心疼,几丝无奈。刚才的话,她也有些后悔,垂下眼眸想了想,宽慰道:“其实也是为了保你性命。至少我在一日,你便安然一日。何必把话说成刚才那般不堪?”

风赐身子轻颤,风儿止定后,在飘飞的黑发后方,是张素白英挺的容颜。其实在念玉心里,确有自己的私心,姒风赐是母亲和姑母的心头肉,他若死了,母亲在隐忍了十五年后可会突然爆发,毕竟他是长公主的亲子啊。另外,姒风赐同时是景福帝的喉中刺,南朝皇帝容不下他,他若活着,必定少不了一场正面冲突。这里还暂且不提风赐暗中培植的心腹力量。如今她留着他,往大了说是视大势而定,关键时刻可以推他出去。往小了说,自己有护他的私心,这个孩子因她而残,即使不愿面对,却是自己心头无法承受之痛。

不在他预料中的答案自她口中说出后,风赐沉湎在她的诚恳中久久无法回神。缓慢地,他向前走了走,说:“其实我能感觉到,你比其他人更希望我活着。”

冥念玉略微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又如何知道了?”

他挑挑眉,低声说:“失去一些感觉的人,往往在其他方面更能领悟。比如你身边那个老头,却是时时刻刻都对我满怀敌意。”

念玉一愣;道:“老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不由得莞尔笑道;“阡陌还未到四十你却叫他老头。”

风赐感觉到她在淡笑,抬起螓首,使劲地睁了睁眼,还是一片黑暗,果然是看不到的。面容难掩一抹失望,无奈道:“你近身侍从,全都对我心存杀意。”

冥念玉点点头,风赐是敌国太子,若爹在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暗杀他引起南朝内乱,只是他可会仔细看看这张寂寞孤傲的容颜,是否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

夜,寂静无声,客栈背面是空旷的西山,百花凋零,大地萧条,东风渐起,吹起地上飘零的落叶,缤纷起舞。走上山顶,大理石台上立着一把飘摇欲熄的火炬,勉强提供照明。两人驻足眺望,沉默良久,又是一阵劲韧的寒风袭来,携来了无数雪花,冰冰凉凉,如小刀般划过面颊,念玉一怔,怕是脸被吹伤了,轻微一碰,都感到不适。心口微疼,从此自己便是孑然一身,不像过去有大哥护着。巫山雨夜,原来竟是永恒的回忆。那双眼,清冷的眉,宽阔的肩膀,粗糙的手指和冷漠却贴心的话语,都已经成为过去,无论自己多么疼痛,却也只能选择继续坚持地走下去。缩缩脖子,念玉掩饰住心底的悲伤,轻声抱怨“这天气,真是反复无常。”

“再往北走环境会更加恶劣,尤其是在沙漠中,降水量少而天气变化大,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却足以冻死千军万马。”姒风赐平静地应声,表情柔和安详。又是一阵沉默,冥念玉才想起什么,看了风赐半晌,疑惑道:“你……想起过去了?”

姒风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仔细回味方才说的话语,脸上爬上几抹不自在的苦笑说:“我似乎只把自己忘了,但是对这天下却并不陌生。包括你们说到的冥国、赤城、暗城。虽然无法记忆出它们的样子却丝毫不觉得陌生,也许,我曾经还到过那片土地。”他顿了顿,眼眸中闪过几抹黯然的神色,“真是可悲,我竟是最不愿意记起自己……”

冥念玉仰头看着他,火炬的影子在这张残破却难掩英俊的脸上不断跳跃,映照出那只被废的眼部更加苍白几分。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向上按住那张眼皮,轻轻地从额心滑到眼尾,十五年前的记忆浮上脑海,心口涌上一股难以遏止的阵阵酸涩,颤声道:“忘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就不用肩负着太多的恩情孽债。如果我说,你右眼并非眼疾,并非天谴,并非诅咒,并非一切中伤你的流言蜚语那般肮脏,只是因我而残,你可会觉得无法原谅?”一下一下,念玉的纤指颤颤巍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风赐毫无知觉的眼眸,心底浮动不安。她终于能够体会到福玉公主无法割舍的愧疚心情,它就像被炭烤后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心底深处,怎么也抹不去,直到见到风赐后便会被燃起的星火烫得疼痛难忍。

姒风赐身子仿佛被电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他不习惯与人亲近,骨子里也无法接受他人的怜悯。而此时此刻,他却分外清晰地感觉到了眼前女子的苦闷,那不是难过,而是愤怒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为什么?她不是只是个救人的路人吗?潜意识地,他不希望念玉过于伤心,也不想维持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便拿下冥念玉的手掌,却感到如同秋水般的冰凉,轻轻地捂了几下,佯装轻松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眼睛乃天生残疾,怎么会是因你?更何况你才多大,难道一个孩童也会使我残疾?”

念玉激动了一会儿,方才稳下情绪,垂下眼睫,声音几细不可闻“若是真因为我呢……”

“那又能怎么样?”风赐总觉得她今日说的话有些古怪,宽慰地笑了笑,说,“木已成舟,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况且你救我一命,自当两清。我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想追究,又怎会想知道当年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失明?我比较满足现在的生活,因为我是发自心底的觉得轻松。”

“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念玉沉湎在自己的记忆中无法回神,面对这样的姒风赐,竟有些自渐形愧。

“好,那就算是因你而残,如今我已经说过不在乎了,这事就过去吧。”风赐朝她笃定地微笑,清淡如水的眼眸越来越深,突然问道,“只是你当初是否看到过我未盲的样子,右眼是否也似左眼般罪孽。”他的声音淡定如松,深邃如泉水的左眸却是波澜四起,不安定中透着一抹隐藏的自卑。

“我看到过,它很干净美丽。目如朗星,清澈有神。幽深的蓝色比蓝天还深邃透澈,那是我今生看过最美的眼睛,最纯净的瞳眸,所以终身难忘。”清脆的声音响亮的徘徊在耳旁,旁边的火炬烈焰熊熊,随着火炬的摇曳,姒风赐好像隐约中看到一丝朦胧的光亮,一双黑得深邃犹如子夜的亮眸紧紧地凝视着自己。头脑一阵晕眩,从上到下好像血液在倒流,不曾有过的动容徘徊在骨髓深处,他不喜被人怜悯同情,更不喜被这个女人感动,转过身,冷漠道:“你怕是在欧阳大人那里喝醉了……”

念玉不语,沉默片刻,望向远处峰峦,脑海顿时清醒了许多,说:“或许是真醉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从今往后,我会待你如亲弟一般,绝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亲弟?”被念玉这突来的话语怔了怔的风赐,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不快。左眼眼底的余晖仿佛看到一个女子凝望的姿态,那徐而轻缓的气息是如此熟悉。一阵凌厉的风雪吹扬起她的黑发,飞舞在空中的青丝时而拂过她和他的脸庞,那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再次往后退了好几步,冷静地转身,边走边说,“你如何待我那是你的事情,根本无须向我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股难言的怨气,想来想去,姒风赐把它归结为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即便是残废了也不想做他人的弟弟……更何况是被一个女人保护,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至于她到底有什么不同,姒风赐也说不清楚,或许自己终究会对救命恩人有些感恩的情愫吧。姒风赐如是想。

虚实

寒冬腊月,远处的山头还披覆着残雪,天方破晓,红日客栈一片宁静,后院林间草叶却窸窣作响,一团活蹦乱跳的东西被一名貂袄男子拽了出来。

“大石伯伯,你昨夜陪那人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还这么早起来?”被拎着的团子左摇右幌,轻声嘟囔着,仔细一看,竟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耶律大石把阿保机往床上一扔,冷面道:“说了你不能乱跑,怎么还瞎折腾?你这样子让我如何安心离开?”

小阿保机吸吸鼻子,一脸委屈“我们一直赶路,如今已经到了赤城,难道还要把人家包起来吗?”

大石无奈地摇头,自腰际取出一把小刀,将它放在孩子掌心,说:“暗城局势吃紧,酋长让我尽快赶回匹吉,从今往后您便是林嫂的侄子,我能为义兄做的也不过是保留你这条血脉。”

团子眼眶盈泪,心中多少明白几分,哽咽道:“大伯伯,冥国狗贼遇刺前晚我爹就失踪了,怎么可能是我们大贺氏所为?八部联盟本讲究同进同退,为何现在却囚禁了我们整个族人?”

耶律大石目光黯淡,深刻的轮廓带着几分凄凉和不忍:“是真是假又能如何,如今冥国大兵压上,千钧一发便可能导致贺丹灭亡。这种时刻,就怕是交出了你们大贺氏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难平复冥国震怒。”

阿保机垂着小脑袋默默哭泣,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大贺氏就成了贺丹罪人。爹失踪了,娘被酋长屈打成招,什么荣辱,什么民族,在利益面前又有谁去考虑过替大贺氏伸冤?可怜那些男女老少,竟是要为他们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小孩子越想越难过,索性放声痛哭,不甘心质问道:“承担是死,不承担也是死,为什么我们还要背这黑锅?那个狗贼来了就知道勒令我军退出边界千里,抢我阿姐作陪,不过是一个将军,就算爹真杀了他又有何不对你们不是常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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