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被人推-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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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饿极了,不等完全烤熟就下手撕着吃。一边烤,一边把熟的部分吃掉。
不算很美味,但饿极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历岁寒一直沉默。
吃完东西,天色暗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景双就觉得有些尴尬。
暮春的山里还是有些凉的,景双脱了外套给他,不过这外套被他们之前撕了几条包扎伤口,着实也有些不成样子。
但春衫轻薄,景双也没多余的衣服能脱给他。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来穿上。
景双默默地别过脸,长袍下摆分前后片,他大马金刀地往那里一坐,大腿都露出来了,后背被划破的地方也露着肉,火光下,简直比不穿还撩人。
景双止住杂念,清了清嗓子,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侧头想了想,反而问她,“你还是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吗?如果说你之前是不希望我卷进来,我现在的名声,估计不比雷振生好到哪里去了。”
景双把他这话在心里品了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想跟着我啊?”
他带了一丝恼羞成怒看过来,桃花眼里火光跳跃,仿佛她再敢多说一句他就要动手了。
景双心里忽然有一点极浅的愉悦浮上来,柔软的风一样轻轻拂过。
犹豫了片刻,她说:“历岁寒,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但是……我也不喜欢别的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离火堆太近,说这样的话,竟然让她觉得脸颊微微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假期居然就这样过完了……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快,嘤嘤
正文 58投名状
历岁寒看着火堆;沉默许久才开口;“能再说一遍么?”
景双大窘;“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景双被“意思”弄得昏头;被他期盼的目光看的压力有点大;想了想回答,“呃;应该不是吧。”
他转过头盯着火堆,似乎又生气了。
景双默默地望天,以前历岁寒脾气多好,任由她作威作福的,被伤心之后立刻急转直下了,她略有点不适应。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伤了他的心,原本就是她欠他。
“景双,当年的事,你恨不恨我?”
“啊?什么事?”景双正默默地心虚,忽然被问当年,又涉及到“恨不恨”这么严重的问题,她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历岁寒深吸了口气,这次是真生气了!什么“什么事”?当年还有别的什么事吗?那么刻骨铭心的事,那么缠绵难忘的回忆,让他这些年既甜蜜又有些忐忑的思念,到她这里就是一片迷茫的“什么事”!
“哦。”景双反应过来,有几分尴尬的不好意思,“有什么恨不恨啊,能别提那些荒唐的事了么。”
历岁寒咬牙,恨不能掐死她了。
景双看着他脸色,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默默地闭嘴了。别真把他气跑了。之前她不太想他跟着自己,现在——在帮她杀人之后,还是那样衣衫不整的情况下,他孤身一人回中原会有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还是跟她一起吧。
两人在山里转了三天,才被气急败坏的雷振生找到。历岁寒的那些朋友自然是没跟雷振生他们混在一起,历岁寒也不打算找他们。
而两人的装束,简直是闪瞎了维心宫一众人的眼。
历岁寒显然不在意,而景双——维心宫的人也没人敢问她。
之前因为历岁寒的容让,雷振生与他两人之间总还有一份表面上的平静,如今撕破了脸,两人连话都不说了。
雷振生私下里问景双这两天的经历,她穿历岁寒的衣服倒还是好解释,她反正没带行李,借件衣服也没什么,但是景双着实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历岁寒为什么没穿衣服。索性含糊其辞地一问三不知,装傻。
雷振生很是忧心,这简直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景双暂时蛰伏养伤,伤快好的时候,正筹谋拿哪个蜀中门派开刀立威呢,就收到一个惊天的消息。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把南医历岁寒为色所迷,卖身投靠妖女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唐门小公子唐季枫宣布与家族脱离关系,求拜入景妖女门下。
最近江湖上妖孽辈出,他虽然奇葩了些,但本来也不至于压过历岁寒风头的。可是,他做了一件事,他之前屡次纠缠不果,这次发了狠,给红枫帮下毒,灭了人半数的人来做投名状。
这发展,别说那些正派侠士接受不了,连景双都接受不了。
这是要闹哪样啊,乱世出妖孽吗?
一时间各种谣言甚嚣尘上,景妖女的名声越来越往偏的方向去了。什么好色残暴啊(注意,好色在残暴之前),妖媚惑人啊,一时间追捕景妖女的少侠们人人自危。
而因为景双躲的隐秘,唐季枫始终找不到景双,直接昭告天下,于四月中在蒹葭山顶,拜师。
于是问题出现了,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陷阱,还是那唐季枫真的抽风了?
景双想想唐季枫那伸手逗蛇的呆样子,觉得他可能真的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收个这样的徒弟?
景双觉得压力有点大。
不过仔细盘算了盘算,景双觉得也不太吃亏,有基础,有兴趣,又没多大心机,至少比找个零基础的奶娃娃要好教吧?
她对当人师父这件事,还是有点热衷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锲而不舍,甚至交投名状要拜她为师呐!
犹豫了两天,最后景双一锤定音,“去吧。”
历岁寒与雷振生都看向她,目光一致地带着谴责,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又招惹上唐季枫了?
这两人不是不和到连话都不愿意说了么?怎么突然同仇敌忾了?
景双正喝水,被他俩看的都不好意思了。所以说三人成虎还是有道理的,她日日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规规矩矩的,但谣言听得多了,也由不得人不往歪处想。
景双抬眼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反正要立威,到那一天在那里的人肯定不少,一路杀过去也省的在蜀中耽搁。”
两个据说已经翻脸的人继续很有默契地一起默默地看着她。
“如果我们不去,唐季枫一定会被围殴至死的啊。”景双试图唤醒他们的良心。
两人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给穿透了。
景双硬着头皮继续说:“就算是陷阱,以咱们三个的功夫,要走的话,谁能拦住?”
她恼羞成怒,最后说:“反正我觉得这个徒弟还不错!就这样定了。”
唔,徒弟。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似乎又对这样的默契十分不满,狠狠地瞪了对方一下,各自别过脸去。
景双扶额。把两个情敌——呃,他们应该算是情敌吧?放在一起,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曾经一起去云华的时候,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现在因为她反目,她这个祸水也有些心虚。
这种事,身为当事人的她也很尴尬,她一点也不想管。可是维心宫那些探子就不说了,怕她怕得要死,如非必要绝不出现在她眼前,也就是说就他们三个人日日相处着。
那两只不说话,她夹在中间,跟任何一个说话都会觉得背后凉凉的感觉。
可是偏偏也没法支走一个。
她先找历岁寒谈。
而历岁寒反问:“你明知道问题不在我,在雷振生,为什么要先来找我谈?”
是雷振生防备在先,是雷振生挑衅在先,也是雷振生明知道他喜欢景双,还趁他不在追景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雷振生对不起他。
他不是没试过跟雷振生好好相处,症结在雷振生。
景双默了半晌,无奈地说:“总得有个先后顺序的吧?不是你就是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历岁寒眨了眨眼睛,难得给她一个笑脸,“所以当时你与杜十争执,我先问你也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杜十出身不好,但为人义气。大家对秦楼楚馆的女子总是多有偏见,所以她难免好强一些。我两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救过杜十,后来她拜托我给她从前的姐妹们看病,我不过是尽医者本分,她却从此视我为莫逆之交。去年江南有一个镇爆发瘟疫的时候,她给我做过一个月的助手。”夜色里,历岁寒长身玉立,淡淡地解释,“其实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其实只要最后一句就可以了。但对景双,历岁寒难免忍不住啰嗦些。
“她一片好心,带了人千里来援。我总不好不由分说地站在你这边。”历岁寒想起当初与景双在方家一起欺负人的日子,眸子里笑意越来越浓,带了一丝缅怀。
“哦。”景双低头,有心想骄傲地说这关她什么事,但这些天历岁寒难得肯好好跟她说话,她还是忍了吧。
月亮躲进云里,寂静地山林里有隐约的花香,两人站的很近,却也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和晶亮的眸子。
这样的气氛下说这样的话题,怎么着都带了些暧昧。
明明是打算说雷振生的。其实谈论雷振生,也显得很暧昧。
“不过我很高兴你来先找我谈。”历岁寒明朗地笑,一时间云破月出,水一样的银色月光铺了满地,为他英俊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和地光。
少年的眼神热烈,“我希望你凡事先想到我,不论是好是还是坏事。”
景双脸上发热,有点受不住他这样的直白。明明前些天他伤心欲死,态度也冷冷的,她以为他就算不弃她而去,以后也不怎么乐意理她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表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原本,就是情不自禁。”
悲喜控于一人之手不由自主,若能自拔,又怎会沉沦?
“很不情愿吗?”景双嘴比脑子快,问出口才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妥。
历岁寒愣了下,然后嘴角极缓地往上勾,仿佛极力压却压不住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有点。”
“我,我随口问的。”景双来不及想他这答案有多气人,有些慌乱地解释。
“嗯,了解。”他与她一起往回走,“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再找雷振生了。我会跟他谈的。”
景双低下头,应了一声,“唔,你……别指责他。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他……”
“他怎样,不必你来解释。”历岁寒微微皱眉打断,“我是否该指责他,也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景双讪讪闭嘴,历岁寒在她面前真的是越来越有气势了,她不过是有意容让罢了!
雷振生还没睡,抱着肩看着天幕上的星星。
他坐在阴影里不动,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经过是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各自找了地方休息。
雷振生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孤立了。
暮春,在有人眼里是清风明月,在有些人眼里便是花落时节。
夜凉如水,雷振生一个人靠着树,有点孤单。
当初在炎炎烈日下流着汗水切磋的兄弟反目;而这两年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景双,在历岁寒来了之后,休息的时候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地与他靠在一起方便防备示警。
女人,真是靠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