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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雀栖梧-第18部分

小说: 雀栖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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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她忽然打个喷嚏,抱紧双臂,“愈来愈冷啦,难道我们就要在此困一夜不成?”

“……”

“阿嚏——你怎么不说话?”

她忽然被一把抱住,惊得她全身僵硬。

“如此都暖和。”他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

“你不是站着也能睡觉?睡罢。”

“……”她便如突然锯了嘴儿的葫芦,哑了。

寂静又狭窄的空间,只闻二人剧烈的心跳。神奇的是,四周气温急速升高,呼啦啦的燃烧。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一动不敢动的站了许久,睡神终于光临,她靠在他怀中,站着睡着了。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陷阱内亦看得清清楚楚。她全身都压在他身上,而他背靠寒冰浇筑的井壁,头靠在她头顶,正合目而睡。

她微微转动脑袋,发现这陷阱狭小得坐也坐不下去,二人竟这般站着睡了大半夜。

她依旧不敢动,虽然双腿早已酸麻不堪。

不久,他终于睁开眼睛,站直身子,松开双臂。

“你醒了?”

“唔。”她挪动双脚,居然已毫无知觉,连忙跺了跺,似乎冻僵一般。

“你怎样?”他问。

“还好。”

“天亮了,我们要设法出去。”

“如何出去?”

“将你扔出去。”

她白他一眼。

他将外袍脱下,撕成一条一条,再拧成绳索,系在她腰间,而后伸出双掌,道:“准备好,跳到我手上来。”

她傻住。“你是说真的?”

“我从不说笑。”

“是,你只会说教。”

“你跳不跳?”

“让我先运运气。”说罢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刚吸了两口,慕容逍便不耐的抓住她两臂向上一提一丢,婴雀便身不由己的垂直而上,双脚落在他的双手上。

“用尽你所有的轻功向上纵,争取一次成功。”

慕容逍说着双臂用力一举,婴雀便如离弦之箭疾射而上,“唰”的冲出洞口,落在地面上。

“这武馆馆主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婴雀喃喃赞叹,弯身冲陷阱喊道:“你怎么上来?”

“你将绳索绑在最近的树干上。”

“哦。”

婴雀依言而行,最后,绳索顺着冰壁垂了下去。

“还差一大截呢!”她嘀咕着,立起身去撕身上的衣裙,无奈那绸缎结实得很,她如何撕得开?

望向陷阱,惊讶的看到慕容逍竟已纵到绳索垂挂之处,伸手一抓,一提气,飞身跃出。

“哇,真是太神武了!”婴雀一脸崇拜。

“走罢。”慕容逍斜睨她一眼,拍拍手掌,率先而行。

“啧啧,又开始趾高气扬了,有什么了不起!这个人是不是属大公鸡的?”

“灰麻雀,你还不走,是不是留恋那个陷阱?”慕容逍回头大声道。

………………………………………………

感觉好像就俺一个人瞎忙活,没动力,爬走……

第二十二章 平地惊疑云

“什么灰麻雀?我是朱——”她几步踏上前,本想说她是只朱雀,却“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的确是‘猪’,一无是处的‘猪’。”慕容逍高高在上的睨着她,“你又怎么了?”

“脚痛!”她索性坐在雪地上不走了。

他瞪了她半晌,低喃一声:“真是个大麻烦。”随后认命道:“起来,我背你!”

婴雀顿时一脸灿笑,抓住他的手腕站起来,踮起脚尖绕到他身后,努力爬了上去。

“啊,好多啦。”她趴在他背上眉开眼笑。

慕容逍回头瞪她一眼,举步前行。

“你要小心,可不要再掉进什么陷阱。”婴雀提醒他。

“……”

“走出这片林子,咱们就可以雇辆马车啦,你累不了多久,因此莫要臭着一张脸,我不看都晓得。”她晃着两条腿说着风凉话。

“……”

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咱们这样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哈哈,好有——”

慕容逍蓦地两手一松,她一下子滑落下来,倒在地上,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话中有病,忙扭身以衣袖遮住涨红的脸蛋,干笑道:

“口误,口误,只因你方才说我是‘猪’,我就……想到了猪八戒……”

说完半晌没有动静,婴雀奇怪的挪开衣袖,见他正蹙紧眉头瞪着她。她呵呵一笑,尽量自然的站起来,拂去衣裙上的白雪。

对方长久的沉默终于令她胆怯起来,偷眼瞄他,发现他眉峰蹙得愈紧,一瞬不瞬的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她胸前流连不去。

她慌忙伸袖遮住,讪讪道:“假的,假的,呵呵。”

他踏出两步挨近她,婴雀心虚的一步步后退,直至后背靠上大树。

“你……要做什么?”她屏住呼吸,两道细眉扬得高高的,恍若两弯弦月,圆滚滚的瞳眸牢牢的瞪着他,圆润的小嘴儿惊惶的微张。

他的眼光便落在那小嘴儿上,表情奇异。

“你……怎么了?”她心如鹿撞的问,而后莫名其妙的擦擦嘴,以为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忽见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住她的心口,她顿时周身一僵,呼吸也停止。

“你离我远些。”

他蓦地口出此言,而后退后数步,一动不动的看了她片刻,倏地转身,逃跑般疾步而去。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许久方才回过神的婴雀自言自语,而后环顾四周,茫无边际,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怎么回去?”

沿着慕容逍的脚印蹒跚着行了半柱香的工夫,忽见一辆马车自前端飞驰而来,到得跟前停下,车夫在上面叫道:

“请问是小麻雀么?”

婴雀困惑的点点头。

“有位公子让我来接姑娘出去。”

“算他有点良心。”婴雀一步一步挨近马车,爬了上去,发现车上扔着一套男式衣裳。

“那位公子嘱咐在下,姑娘务必换上车内的衣裳,而且,从今往后也不要再穿成如此模样。”车夫回过头,忠实的转达雇主的要求。

婴雀忍不住“扑哧”一笑,拿起那件衣裳打量着,低嗔道:“真是多管闲事。”而后探头对车夫道:“走罢。”

马车掉头而驰。

婴雀迅速换上男装,又将头上的珠花等饰物取下,将长发挽起,在头顶束成一个髻,以长簪固定。

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车夫喊道。

“这是哪里?”婴雀掀开车帘,只见所处位置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并非风云学馆。

“那位公子就让姑娘在此等候。”

“哦。”婴雀只好跳下马车,“里面的衣服首饰都归你了。”

车夫猛一见她即瞪大了眼,“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婴雀故作神秘道:“嘘,秘密。”大摇大摆的走至一旁。

不久,清明即驾着马车到了。

“小麻雀,少爷派我来接你回学馆。”

“谢啦。”婴雀兴高采烈的跳上马车,及待坐定方懊恼的捶头,“我方才为何不逃走?笨!真笨!”

一回到风云学馆,婴雀便看见众学子正热火朝天的冬练三九。她哀怨的叹口气,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不想,素来以“铁面”著称的段天福居然叫住她道:

“你今日歇一天,不必操练了。”

婴雀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当地。

“这是馆主的吩咐,你回屋罢。”

“不愧是刚从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难友,算他讲点义气。”婴雀嘟哝着。

“还不快走?”段天福蹙眉瞪着她。

“是是,”婴雀连连作揖,眉开眼笑道:“多谢段师兄及时传达命令,我马上回去为您烧香!”一蹦一跳的走了。

瞪着她的背影,段天福哭笑不得。忽见方紫络自另一端走了过来,观看了半日,问道:“那只灰麻雀呢?为何又不来操练?那点皮肉伤早就好了,还要偷懒到几时?”

“回小姐,是馆主下令不叫他参加操练的。”

方紫络柳眉一竖,“风云学馆的学子不是普通的儒生,岂能如此懈怠?”

“属下只是执行馆主的命令。”段天福拱手道。

方紫络冷哼一声,怒冲冲的来到慕容逍的处所,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到程立雪的惊呼:“战驹,你一个人怎么喝这么多酒?”旋即,杯盏相碰的声音清脆的传出来。方紫络怔住,止步凝听。

只听得慕容逍飘忽忽的声音道:“立雪,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呃?”

“你喜欢过一个……人么?”

程立雪愣愣道:“我喜欢过很多女人呀。”

慕容逍“嗤”的一笑,仰首喝了口酒,不再吭声。

“战驹,莫非你被宁儿那丫头缠得神智不清了?也难怪,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了。”

听到此,方紫络目露寒光。

“不过,”程立雪继续道,“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发过誓吧?”

“我没忘。”

“是啊,在那般艰难的逃亡生涯中发的誓,如何会忘?你说,倘若你这一辈子一定要有一个妻子的话,紫络是唯一人选。我相信你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而且,即便你不娶宁儿,但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紫络也断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逍沉默良久方道:“绝不会有此种事发生。”

程立雪吁口气:“看来是我多心了,你比我想象中要喜欢她。”

“喜欢,”慕容逍莫名一笑,双手捧住头,闭了片刻眼睛,又睁开。“我应该喜欢她。我的妻子将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与我并肩作战、胆识过人、头脑睿智、忠心不二的人,这个人只有紫络可以胜任。”

程立雪愣了愣,笑道:“你这不是在娶妻子,而是在选披坚执锐的战将。”

“没错,我不需要那种令我担心操心又分心的人。”他紧紧握住酒杯。

“战驹,其实你应该分出一点心思来了解一下紫络的内心。女人这种动物嘛,还是要温柔对待的,否则,她马上便会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家伙给骗走了。”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么?”

“臭小子,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慕容逍淡淡一笑,道:“我对人心不感兴趣,多谢了。”

“是,你对虚无缥缈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也不相信,你只相信你自己。你将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处世不惊,似乎掌控一切,可如此活着不是太无趣了么?”

“我不觉得。我不需要那种脱出常规的生活,那会打乱我早已界定好的目标,我的人生不能偏移这个目标。谁也不能使我偏移!”他抬起头,将酒杯砸在墙壁上。

那飞溅的碎片似乎刺进方紫络的血脉,她凝立片刻,飞速离开学馆,回到慕容府自己的居所。

夜风透过窗棂呼呼贯入房内,方紫络在窗前不知立了多久。

“小姐,会生病的。”丫鬟盈玉连忙关上窗子。

方紫络仍旧站着一动不动。

“小姐,你怎么了?”

方紫络吸口气,硬邦邦道:“没事。”

“您站在窗口呼呼吹冷风,怎会没事?”盈玉拿来大氅替她披上,细细揣摩她的脸色,道:“小姐有心事?”

“没有。”

“奴婢虽粗笨,但到底跟了小姐三年,小姐分明就有心事。”盈玉肯定道。

方紫络唇角淡淡一勾,道:“那你说说我有何心事?”

“小姐的心事还不就是少爷?虽然小姐与少爷名分已定,但少爷身边从未少过女人,小姐自然不放心。都是立雪少爷,总爱往女人堆里钻,少爷又与他极好,自是免不了沾上些庸脂俗粉。但奴婢相信少爷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小姐也应该相信少爷才是。”

方紫络转头看着她,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

“奴婢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那苏宁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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