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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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是值夜班的,白天在后面睡觉,前头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啪”,警长把枪拍在桌上,横眉怒目地说:“不说实话?我让你进局子!”
守夜人好像横下心,脖子一挺,说:“您就是毙了我,我也不能胡说八道呀!
我若知道不说,是王八蛋。“东方鸿飞威逼不成,又掏出两块洋钱,扔过去,说:”我是在查案子,误了公事,你可琢磨着。“
守夜人眼珠一转,把钱小心地送回桌上,笑着说:“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知道。”
警长无可奈何了,他想在这里借纸笔,再给宝珠写封信,内容是立刻迁移出落脚处,但他见守夜人一副大奸似实的模样,便不想写了。他想明晨一早,把信发到离警察厅最远的邮电所去。
东方鸿飞刚走,守夜人便倚门去抹头上的冷汗。暗说:“王八蛋就王八蛋,我嘛也没看见。警察的钱可不是要着玩儿的。”
竖日清晨,警长连换三次人力车,知道后面无人跟踪,把信送进坐落在市区边缘的一个邮电所,找到所长出示证件,说,这封信要尽快发出,又扔下两块洋钱。
所长亲自盖封,交给一个邮差,让他坐车送到总局。
警长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庸人自扰了、心尽往宽处想:即便窃宝人是赵霄九,而且又探得信是寄给蓝宝珠的,不会斩尽杀绝的。他俩之间并无仇隙。他又为《八骏图》被窃而愁肠百结,和赵霄九较量是要耗费大气力的,尚不知鹿死谁手。
他探得:赵霄九已公差去北京,得三日后方回。这三天他如同失魂落魄,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查不出半点线索。正在他如坐针毡时,突然接过黄莉斯打来的电话。
“我找到刘十牌了,今晚九点你在石牌坊下等我……”
龙潭虎|穴、狼窟蛇洞,东方鸿飞也决定去闯!
第二十章:血溅密室
黑色轿车的脊背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风驰电掣般地驶入夜幕。东方鸿飞依然长衫、礼帽,气度高雅,风流倜傥。但精神却如拧紧的弦、待发的箭,心始终悬着。他望着黄莉斯的背影;穿着黑色旗袍,头发高高盘起,用一根很粗的金簪别住;两只耳环随着车的颠簸而晃荡,闪烁暗绿的十字光斑,像狼的眸子和磷火。她戴着黑手套的手很娴熟地扭动着方向盘,突然打个急弯儿,车改变方向,向市郊驶去。
东方鸿飞在石牌坊等候她时,身上藏着两支短枪和一把极短、极薄的匕首。他预感等待着自己的将是场生死搏斗,已经确定刘十牌必是黄莉斯的同党。数月来的迷雾就要消散,一切都将昭然于今日,但他料想不到此行的结果。
车速渐渐慢下来,警长的视线和反视镜内的黄莉斯目光衔接了,她娇媚地一笑,手指按在嘴唇,“叭”地送过个飞吻。
她的脸雪白,越发显出血红的嘴唇,红得冷酷又热毒,微一扭动便如只濡染鲜血的蚂蟥。上车时,她曾挽住警长的脖子,很亲热地接个长吻,但他感到一阵芳香外,那唇舌和牙齿都是冷冰冰的,似乎觉得那呼吸直钻入鼻端,寒彻肺腑。他很留神那种发甜的液体,但她的舌尖只在警长的唇齿间一滑动,便迅速地缩回。笑吟吟地说:“在桃花堤的事,看来你后悔了。上车吧,去见刘十牌。”
车在一片稀疏的小树林中停下,黄莉斯用车灯闪示三次,关闭掉车灯和引擎,回过头说:“暂候。坐前面来,搂着我好吗?”
“等谁?”
“我手下的人。”她微微一笑,牙齿和眼白都闪着微蓝的光。
警长听到草丛中一阵响动,从车窗内看到有两条身影蹿出来,是俩身材高大、行动敏捷的汉子。一拉车门,便左右跳上来,用枪对准警长的脑袋。黄莉斯看到东方鸿飞神情自若,端坐着稳如泰山,嘴角噙着轻蔑的冷笑,当即喝道:“懂点礼貌。
东方鸿飞先生是我的朋友!“两个大汉很乖地收起枪,但每人都挽住警长的胳膊,警长从他们的掌力判断,都具有一定程度的硬功。
“黄小姐,想绑我的票吗?”他轻松地问。
“你要叫我莉斯。”她发动引擎,车身晃动前倾的同时,警长觉察到车顶篷有微细的声响,除去他,车中的另外三人都未听到。
车窗外渐渐看不到灯火了,警长知道已进入荒郊野外。车速骤然加快,黄莉斯说:“拉上窗帘。”又说:“鸿飞,我暂时不想介绍身份,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个普通人物。按我们的规矩,要给你戴上眼罩。”
两个大汉立刻把一条布蒙住警长的双眼。
一支烟的工夫,车速减慢,终于停下来。警长被两个大汉搀下车,走了数步便站住。
黄莉斯说:“鸿飞,我不想让别人欺辱你,我亲自搜你,这也是规矩,不许带进武器。”她把嘴凑近他的脸,轻声说:“我是在抚摸你呢。”
她两只柔软的手在警长身上摸索着,很像是一种爱抚。枪支被搜出去了,黄莉斯笑着说:“神枪警长,这玩艺先存我这儿。”枪扔给站在一旁的大汉。她继续搜查,手竟然伸人警长的双腿问。警长轻声说:“这多有不雅吧。这里可不是桃花堤。”
“但愿我们都不要忘了桃花堤。”她又问:“你那蓝玉镯子和头发戒指,还带着有什么用?”
“我不愿离开她们。”
“你不愧是风流探长。”她抿嘴讥笑。
“但愿我们不是一次血腥幽会。”
“这完全取决于你。”
警长暗自庆幸匕首和另一支短枪没有搜去。匕首藏在鞋里;手枪却放进极易暴露又特别容易被忽视的地方。他只觉得拐弯抹角地走了百余米,穿过不少木板地的房间,然后踏上石阶一直往下走,后面响起沉重的关铁门声。
“好啦!请解下东方先生的眼罩。”黄莉斯说,声音显得很空旷。
警长寻视着这间宽敞的密室:四周插着蜡烛。没有窗户,显然是个地下室。两旁各有小门,紧闭着不知通向何处。陈设很豪华,域外韵味十足。西洋古典油画;裸体雕塑;金碧辉煌的珐琅质座钟……沙发和席梦思床。
“有什么感想吗?”黄莉斯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很悠闲地掏出化妆镜,用口红修饰着嘴唇。见警长不回答,又说,“你坐下,坐在我对面,喝得惯咖啡吗?”警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也把香烟点着,深深地吸了口,仰头吐到空中,很轻松地说:“黄小姐,你想用刘十牌来换《八骏图》,对不对?”
“你聪明又坦率。”黄莉斯放下小镜子,牢牢地盯住警长的脸,说:“是这样,刘十牌拿到的画是赝品,真的在你手里。”
“这几天你去鉴定画了。”
“对。”她一挥手,两个大汉便走入旁门。黄莉斯站起来,走到警长面前,说:“我只想得到这张画,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你。“”你们绑票吗?“
“上帝不干的事我们都干。”
“请先把宋王氏母子放了。他们是被刘十牌绑走的。”
黄莉斯蹙起眉峰,思忖片刻,说:“那不是刘十牌干的。你要明白,是我指挥他。”
警长点着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断,说:“事到如今,请黄小姐满足一名侦探的好奇心。刘十牌是如何跟踪那个拿画的女人,又如何被突来的杀手搅局并赶跑的?”
“这段故事,我能坐到你怀里去讲吗?”她一撇红唇,微笑着抚摸警长的头顶,神态娇艳而妖冶。
“如果外面的枪手闭上眼睛,我们还可以躺到床上去,你愿意吗?”警长戳灭烟蒂,面带嘲笑,他发觉两旁雕像后的镂花墙上都有枪孔,暗暗藏着杀机。
黄莉斯哼了声,收敛起笑容说:“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把画交出来的,否则,我们谈话的地点绝不会设在这里。好,故事要一段段地讲。警长,我忘记给你上咖啡了。”她提高声调:“何姑姑,请你见见故人,顺便端来咖啡。”
左侧小门打开了。瞠目结舌的警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端着咖啡壶走出的女人竟是王娘,浑身珠光宝气,已变成个阔绰的老妇人。她把银壶慢慢放下,含笑的两眼隐藏着狡诈和凶残,毫不胆怯地和警长对视。
“王娘,东方某佩服你竟甘屈身为女佣,在我叔父家卧底十年,又欺骗洪英的一家,这张《八骏图》竞把人变成了鬼。”警长此刻心如明镜:是她谋害了叔父和洪英,所谓数份遗书都是她伪造的。
王娘若无其事地坐下,自己斟了杯咖啡,说:“莉斯,警长要喝,你给他斟吧。
我累了,有些话你对他说。“说罢,端杯轻咂,阖目小憩,在黄莉斯面前,她好像极有身份。
警长恨不得一刀扎进她的心窝,他强捺下怒气,说:“我替你讲,十六年前,你是奶娘,洪阳楼是伶人,范金栋和我叔父是太监,你们都在宫中混事,自然是认识的。你知道洪阳楼无意中得到《八骏图》后,便告诉了范金栋,但不想画被东方俊骗取,后又被江湖高手窃走,只得暂时罢手。”
王娘微笑地点着头,说:“难怪洪英看上你,说得一点不错。只是东方俊做太监日子很短,我和洪阳楼都不认识他,否则不露了馅儿?”
警长说:“你是识字的,而且写得很好。遗书模仿得天衣无缝,难为你暗中临摹东方俊和洪英字体所下的苦功!可不知你是如何害死他们的?”
王娘含笑不语,端起咖啡杯,用手攥了一下,说:“莉斯,这杯咖啡不苦,端给警长。”放在银盘上递过去。
黄莉斯端起银盘送过,警长接过一看大惊失色,质地光滑的瓷杯已布满龟纵,手不由得一颤,杯已碎裂,咖啡洒了一盘子。他抬头望着满脸阴笑的王娘,心想:“好厉害的内功绵掌!
无疑是她用如此手法打死了叔父和洪英,目的是侵吞家产。“他不由自主地扶了扶礼帽。
黄莉斯说:“蓝宝珠到了祝村,何姑姑自然要通知我父亲,我让刘十牌去跟踪、埋伏,可打死的不是蓝宝珠,而是吕小娟,拿到的也是假货。”
“王娘,你也想得到《八骏图》吗?”
王娘得意地一笑,说:“我不稀罕那玩艺,那是块病,是祸头。好孩子,你要不记仇,东方俊的财产咱俩平分。”
“可你也太狠毒了。”警长躬腰去挠脚脖子。
“东方老爷子病得就差咽气了,我这一掌让他舒舒服服去死,像睡着了一样。
洪英呢?人家爱你,可你的心全在女土匪身上了,她早有那个心,你不要她就上吊。
傻小子,这事姑姑替你办了……“她话未尽,一只鞋打了过来,被王娘用手拨到一边,未待开口,持着匕首的警长猛扑过来,一刀刺进王娘咽喉,登时鲜血四溅。王娘四肢猛烈抽搐一阵。翻着白眼死了。
两侧旁门立刻打开,涌出数名持枪大汉,只等黄莉斯号令,把警长打成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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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去!”黄莉斯很冷静地挥手说。枪手们立刻龟缩回去。警长惊讶地望着神情淡漠的黄莉斯,不理解她浑若无事般的缘故。
“鸿飞,你还是带进了凶器。”她不满地瞟他一眼,指着王娘的尸体说:“你何苦弄脏了我的沙发、卧室?”她又叫来人,把死尸搬走。
“黄小姐,你借我的手除掉了她,何姑姑再也沾不上《八骏图》的边儿了。”
“鬼精灵。”黄莉斯用指头轻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