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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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连许世卿都觉得,这个调令下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总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这时候听温简又道:“说来,严文渊的案子当初是我伯父破的,整个朝堂因这个案子掀起了腥风血雨,无数的人受到了诛连……我真的不敢想,如果万一这个案子有问题那么……”
严文渊的落马正是温家的发家,如果这个案子另有内情,那么温家将至于何种境界!所以当时即便是调令不下来,温简也未必敢查下去了。便如一扇紧闭的大门在他面前,可他不敢打开它,他害怕一旦打开了,将会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一时之间,他不敢再想白墨到底做了什么,白晚又做了什么,他只想逃走。
许世卿只知道白晚是个重罪逃犯,却没想到事情可以追究到这个地步,他完全被温简所说的吸引进去了,脑中不断的揣测着他描叙的这些事。
按照温简所说,他重查严文渊的案子只可能刑部的知道,因为他调了当年此案的卷宗,所以不想让他查下去的极有可能是刑部里的人,那人对温简去找的证人接连下了毒手,若非是调令下来了,恐怕温简也难逃一劫……或者,调令根本就是为了阻止他调查下去而颁发的?
难道是温候?温候执掌刑部,任何人有什么举动都难逃法眼,而且温家本就是严文渊一案得益方,若是不想后辈查下去也情有可原,尤其是那一纸调令颇有些微妙处,既能阻止温简查下去,又能保全他的性命。
许世卿因为想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太过投入,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的变得越来越虚弱。
温简知道,许世卿的时间不多了,他的眼里满是歉意。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朋友,虽然你有些做法我不认同,但我知道你是出于善意,我赶走你,就是不希望你卷入这一系复杂的事件中,以白晚的性格来说,她虽然不会滥杀无辜,可是也绝对不会放过威胁到她的人,我想要保护你……可是,如果她说的是对的,这场战争真是我们温家先挑起来的,如果真是我们温家欠了她,那么……”温简迷茫的看着许世卿,道:“她就是无辜的,我就不能……不能再那样对她了。”
许世卿听到这里,想到他之前说的种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道:“你,你也想保护她?”许世卿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温简是个正直的人,一个从小被培养成嫉恶如仇捕快的人,如果白晚只是一个一般罪犯也就罢了,可她要是一个被冤枉的罪犯(严文渊被冤枉,牵扯进去的白墨自然也是被冤枉的,那么受到诛连的白晚就是无辜的!),尤其是温简对她已经产生了特殊的感情,那么赶走他的举动,也有极可能是想保护白晚!
“是的,只要你不查下去,那么你能够平安无事,她也不会有危险。”温简终于承认了。
听到这话的许世卿突然浑身发寒,他一直以为温简被蒙在鼓里,可是他什么却都清楚,如果他真的把白晚看得这么重要,为了她不惜与自己的家族作对,那么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许世卿越想越恐惧,猛然想起今天他实在跟自己这个外人说得太多了,这样一想,终于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身体就一直在发虚,本以为是受伤的原因,这会儿想来……
许世卿猛然住温简的衣襟,厉声质问:“你……我……刚刚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温简张了张嘴,想说但是又难以说出口,过了半晌才道:“是‘忘川’,天上地下唯一的一颗,我本是为她准备的,吃了这颗忘川前程往事都会忘记,你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你会陷入昏迷,然后失去所有记忆,包括我现在对你说的话。”
难怪温简敢对他说这么多内…幕,许世卿激动的扑过去掐温简的脖子,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许世卿虽然激动,但他虚弱得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拼命掐住温简的脖子更像是挂在温简身上,毫无杀伤力。
温简推开他,小心的扶着气喘吁吁的他靠着山壁坐好,道:“我本不想这样对你,这药我是给白晚准备的,她受了太多苦,积攒了太多怨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回来,她说了太多谎言以至于我完全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所以我只有用这个办法……让她失忆成为真的阮红娇,然后我娶她,守着她,你以为我不肯回京是自毁前程却不知道这件事意义重大,温家若是欠了她的,我来还,我只有一辈子,不论还不还的尽,我都只有这一辈子。”
如果那些他不敢查下去的事情,真的给她造成了莫大的伤害,那么温简不确定她是为了自己才回来,还是为了向他的家族复仇才回来。这对于从小被教育要正直要嫉恶如仇要维护“神捕世家”名誉的温简来说,的确是莫大的讽刺,可是想到他那些自幼关爱他的亲人,他又怎忍将他们至于大厦倾倒,家破人亡生离死别的危险中呢?
“那你就去哄她吃啊,为什么要害我。”许世卿恨不能哭了起来,他是个仵作而且还是这一行里最优秀的,他宁可丢掉性命都不愿意失去这身本事。
“因为你来了。”看到许世卿这副模样,温简的眼睛也红了,他道:“因为你识破了她。自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我也夜不能寐,可我不敢说,不敢认她,因为只要这件事走漏一点风声,她就会万劫不复,你不知道她吃过的苦,你没见过她那种模样,她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她会活不下去的。”
“你可知道,如果我失去记忆,我也会活不下去的,你杀了我吧!”许世卿果真哭了起来,对着他嘶吼。
“我不能杀你,我会找最好的师父来教你验尸,你底子好,用不着几年就能恢复你的本事,我会竭尽能力帮你在京城刑狱司谋求职位,助你完成心愿……我不敢说弥补你什么,但这是我仅能够做到的了。”
“放……屁。”许世卿哭骂道
“对不起。”温简惭愧的低下了头。
药效渐渐发作,许世卿身上忽冷忽热,脑袋也开始发糊,他心里十分恼怒可是又无可奈何,抬眼看了温简一眼,突然大笑了起来,大抵是嘲笑眼前的人多么愚蠢。
他哭一阵笑一阵,像是疯了一般,他最后虚弱的道:“可笑最后我没有死在白晚手上,却被你出卖了……温五啊温五,你也许以为你重情重义……却不知自己有多么愚蠢,严文渊一案受益的是你们温家,受害的是他们姓白的……你们早已成了仇敌,今日你放过她,他日未必她会放过你……现在忘川被我吃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放下仇恨……除非她跟你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可是,你们是不可能的……温候绝不会允许这种事……”
“世上安得双全法……可笑人间尽痴人……”许世卿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了过去,忘川的药效终于发作了。
世上安得双全法,可笑人间尽痴人。
温简心中默念这这句话,目光从许世卿身上移到的远处的天和云。风吹动他的衣摆,令他的长发在风中挣扎,他在忧思重重和茫然无措中渐渐失去了眼中的焦距,那是一副从来不曾被人在他身上看见的样子。
他不再是那个人们眼中可靠稳重,仿佛能在一切危急关头鼎立天地的男人,而是一个不知所措又步步都错的男人。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在当年的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同样也不敢想象白晚回来背后是不是另有目的。旁人遇事在千万个选择里至少有一个是正确的,而他面前的道路不论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放任白晚伤害自己的亲人?放任自己的亲人继续残害白晚?或者背叛将自己视为朋友的许世卿?
温简低头看着山崖下绿绿葱葱的一片景色,恨不能跳下去一了百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不管多么苦……他看了一眼身边昏迷的许世卿,长长了抽了一口气,收敛起了脆弱无助的心情,脸上渐渐失去表情,目光开始恢复沉着坚定。
……是男人不管内心多苦,至少都应该去承担或者承受那些,就算自己无力承受的未来。
山崖陡峭,岩石错叠。
风往上吹。
那夹着风中的话语传进了山崖上那人的耳里。
白晚落了一滴泪,而腮边那滴泪又很快被风带走。
她半路折回,已站在山崖边上不知许久,下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会听,会想,甚至会想象如果许世卿没有出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吃下了忘川,忘记了一切,那么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是否“遗忘”了真的能够获得解脱?
这样的想象只会让挣扎的人更加痛苦,因为仿佛是老天注定了一样,战争始终不会提前结束。
白晚紧紧抿着嘴唇向退了几步,在下面的人上来之前转身走进身后的树林里,最终消失了踪迹。
山崖上,冷风吹,树影动,就如她从没来过。
☆、51第五十一章
阮红娇失踪了;或者这个时候应该称她为白晚了。
她是温简将许世卿带回慈静庵的那天早上不告而别的,奇怪的是她不见了,身为她未婚夫的温简却没有太过担忧,有人问起来也只是叹了又叹,再往下追问;便丢下一句,若她想会便会回的,不必太过担心。
若说他不着急;偏偏看着那么失魂落魄,若说他着急,为什么又不出去找她;也不让别人去找;要知道一个女人家在野外是很不安全的。
旁的人想着小俩口是不是吵架了,或者是因为净安师太不喜欢那女子,故而那女子才一时想不开就走了。
他这时候反倒对许世卿的伤病更加关心,因他母亲净安师太就是一位神医,故而也没有另外请大夫,直接就把许世卿送到了净安师太跟前。
许世卿身上的外伤倒还好,最严重的不过是大腿腿骨裂了,好好养着没什么大碍,可是他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这一看一把脉净安师太便知道其中有古怪,于是撇开旁人师太拉住了温简,关切的问道:“你那颗‘忘川’呢?”
温简低头不语,净安师太心道果然如此,就道:“这么说来你说的这个仇人,便是他?”
温简还是不语。
净安师太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好,放仇家一条生路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人给我拎到这里来了,还要我治他身上的伤,反倒是你那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女子,人都不见了也不见你有多着急,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去,怕是人人都巴不得跟你做仇家,不愿跟你结亲家了呢。”
温简何尝不知道这说不通,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净安师太恼他不言不语,有心事心里揣着像个闷声葫芦似的,活脱脱跟他爹一个样,就将药瓶子往桌上一放,翻了白眼儿就走了。
温简把桌上的药瓶子拿起来,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许世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说“忘川”是给白晚准备的,虽然对不起她,可温简是个左右为难的夹心人儿,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全力保住所有人,当然指的是活人,那些已经死去的已经是他能力范围之外了。
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可是现在许世卿横插一笔乱了他的计划,他不能杀他,又不能放任他给白晚造成威胁,所以只有将“忘川”给他服下了。
这下被逼成了走一步看一步的局面了,真真步步维艰,可是许世卿说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