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书-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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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月华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她时刻注意着展璇她们几人的情况,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展璇几人杀入包围中,与南宫剑打了个照面,南宫剑明显得迟疑了下,肃然道:“展姑娘,他是我的杀父仇人,请你不要插手。”
“二公子,方才大家都瞧见了,他的剑并未落下。我想南宫庄主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倘若错杀了好人,你良心何安?”见南宫剑稍作沉吟,手下的剑招也逐渐停下,她继续说道,“他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袖手旁观。”
南宫剑很是犹豫,他方才在台下的确看清对方并未落下最后一剑,可父亲的死毕竟与他有关,若不是跟他比武,父亲又怎会猝死?
正在他迟疑的当头,台下的南宫迪高声促催道:“二弟,不能放过他。来人,杀了他!”又一拨的弟子蜂拥而上。
“所有弟子听令,凡是帮他的人,统统给我照杀不误!”
南宫迪狠厉的言辞,让南宫剑十分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大哥!”这哪里还是他从前所熟悉的温文尔雅、为人谦和的大哥?
原本只攻击无名的弟子,此时开始对付起展璇等人。展璇身上的伤势未愈,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一个不慎,手臂上又多了条伤痕。一只手向她伸来,将她拖到了身后,她抬头,撞上无名面无表情的脸孔。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似痛苦,似困惑,也有迷茫。
边上卢灵儿就没有这么好运,六个弟子同时对付她,手臂上、肩头已连中几剑。眼见着右边的两人又是两剑同时落下,她大呼不妙,腾不出手来同时抵挡。千钧一发间,南宫剑挑开了其中一人的剑,靠近她,朝她喊道:“你们快走!”他顺势又挑开了其他几人的剑,掩护着她们开出一条生路。
卢灵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迟疑,忙拉着展璇道:“小璇子,我们走!”
展璇回顾了下现场,也知此地不宜久地,忙招呼其他人:“白玉堂、艾虎,快走!”
在南宫剑的掩护下,几人安全地逃离了南宫世家。
擂台上,南宫剑怀抱着南宫鹰的尸首,悲痛交加。在他的身周围是持剑相向的南宫世家的弟子们,而下令包围他的正是他的大哥南宫迪。
“二弟,你竟然帮着外人逃跑?”南宫迪提剑一步步走上擂台,此时的他,哪里还是往日里病怏怏的瘦弱模样,狠厉之色不时滑过他的眸底。
“他们是我朋友。”南宫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险境,只是抱着父亲,沉浸在悲痛之中。
二夫人此时也冲上了擂台,指着他呼喝:“你这不孝子,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家人,你说,是不是你串通他们谋害你的父亲?”
南宫剑反驳道:“二娘,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你爹一死,庄主之位就悬空,你凭借自己是嫡生的,就以为能稳坐庄主之位?”二夫人斜睨着他冷笑,她回首环扫向众弟子道,“大家都看到了,南宫剑今日联合外人,谋害庄主,他不配继承庄主之位。现在就由我来执行家法,将南宫剑驱赶出南宫世家,从此不得踏入南宫世家半步。”
“二娘,你不能这么做!”南宫剑愤慨,父亲尸首未寒,他们就想着要驱逐他。他的目光稍移,望向自己的大哥,他见到的是大哥同样冷漠的目光。原来,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将他视作亲人,他们早就想着排挤他,他终于看清了每个人的真面目。
“大哥,难道你也容不下我?”
南宫迪眼神微敛,侧过了脸,并不作答。
南宫剑闭上双目,仰天长啸,这就是他生长了二十年的家,这就是他的亲大哥,他绝望了。
二夫人有些不耐烦,唆使着弟子们道:“来人,还不快点将南宫剑这个不孝之子驱逐出府?”
弟子们相互对望,有些拿不定主意,虽说二公子是嫡传的,可毕竟他长年不在家中,论实力的雄厚和根基,远远不如大公子。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听从二夫人的命令朝着南宫剑逼近。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南宫剑看清了人心冷暖,目光空洞,他最后再看了一眼父亲,他不知究竟是如何走到今日,或许他的家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散了,只是一直有父亲在才能支撑到现在。这个家,再没有他的亲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一步步走下擂台,带着一颗冰冷的心,慢慢走向大门。
“嗖!”
一支冷箭自人群中射出,直中他的背心,他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避。顿时间,天旋地转,他侧身倒向了地面。双眼眯合的瞬间,他看到了一道黑影,接着是一道放大的伤疤,他的身子一轻,跟着那道黑影离开了地面,他失去了知觉。
第三卷 英雄会
第二十三章 往日恩怨
南山的土坡,两个身影一东一西各据一地,斜阳投映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背影竟出奇地相似。
展璇站在土坡下,望着那两道身影,心头闪现一个念头,正如当日见到欧阳若影时同样的感觉。难道他们也是兄弟?
“小璇子,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那么不正常。”卢灵儿奇怪地打量着土坡上的两人,她心中更关心的还是东面的这个。南宫剑家境突变,而且连番遭遇打击,甚至被驱赶出府,她心中同情。
展璇叹道:“灵儿,你去劝劝南宫剑,他刚刚丧父,又被二娘和大哥驱逐出府,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好吧,看在他还算讲义气的份上,就安慰他一下。”
目送着卢灵儿往南宫剑方向走去,展璇转目望向西边的无名,若说南宫剑是在为父亲的死而悲痛,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
及近他身旁,展璇挨着他落座,目视着前方彤云遮日的壮丽景象,她说道:“为何在关键时刻,没有下去手?你练了这么多年的剑法,不就是为了报仇杀他?为何最终还是没有下狠心?”
无名的目光也注视着前方的霞云,眼睛里面空洞而迷茫,他摇头:“我不知道。”
展璇侧头,凝望着他侧脸上狭长的伤疤,掷地有声道:“是因为父子人伦,血脉相连?”
他的脸色忽变,警戒地转头望向她,目光中迸射出寒厉的光芒。展璇迎着他的目光,面色不改,轻笑道:“看来,我又猜对了。”
无名盯视了她许久,目光挣扎而痛苦,他徐徐侧转了头,再次望向天边的霞云,深叹道:“你很聪明,可是女人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
展璇好奇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抹嘲讽的笑意自他唇畔逸出,他冷笑:“我的母亲,就是死在她的聪明上。”
展璇继续凝视着他,倾听他的后续故事,她相信那将是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
“你可能想象不到,表面上光鲜荣耀的南宫鹰,曾经是何等低贱卑微。在他人生最低潮的时候,是我母亲救了他,并委身下嫁于他,让他从一个流浪的废人,逐渐步入江湖,成为江湖中的一代高手。不错,南宫世家是南宫鹰一手打拼建立,然而若不是我的祖父将家学的武艺全数传授给他,他哪里有今日的荣耀和成就?”
他的语气忽转,带着几分愤恨。
“南宫鹰的身份显贵了,他对权势的欲望也越来越强,他接连娶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武林名门世家的女儿,一个是朝廷重臣的千金。无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廷,他都如鱼得水。”
“我娘是个要强的女子,眼见着南宫鹰不断地娶其他女人进门,她视若无睹,继续坐着她正室夫人的位置。她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提及他的母亲,他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三个女人争一个男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南宫鹰坐山观虎斗,即使看到他的女人们为了争夺正室之位搞得腥风血雨,他不但不阻止,还放言只有有手段的女人才配做他南宫鹰的正室夫人。”
他顿了顿,悲愤和轻蔑的感情交织。
“我娘是个聪明人,她以退为进,主动让出了正室夫人之位,任由其他两个女人去争,她冷眼旁观。后来的大夫人,也就是南宫剑的母亲成为了正室,但那只是开始。不到两个月,大夫人离奇死亡,谁也查不出死因,只当是病情突发致死。二夫人以为她的机会到了,在府中耀武扬威,更将我母亲逼出南宫府。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一直忍让的我的母亲忽然变了个人,抓住二夫人害死大夫人的证据,将她彻底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娘以为她赢了,可是她错了,等待她的,却是南宫鹰无情的杀害。你猜南宫鹰对她说了什么?”
他冷笑:“他说一个女人可以聪明,但不能比他聪明,一旦聪明过了头,就是他的威胁,他不能留个威胁在身边。”
“他杀我娘的时候,正好被我偷看到,我脸上的这道伤疤就是为他所赐。他简直不是人,连畜牲都不如!”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一拳砸在了土堆中。
展璇静听着他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分,南宫鹰,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侠,竟有着这样不堪的所作所为。还有南宫剑、无名,他们都是间接的受害者,她沉思,为何这世间有如此多为名利沉沦之人?
另一边,卢灵儿蹲身观望着南宫剑,不知该如何相劝。只不过一日的时间,他整个人都憔悴了,眼神空洞无神,身上的伤也还未痊愈,面色略显苍白。那一支冷箭不知是谁所放,但他也大概能猜到,若不是他的大哥授意,没有人敢随意向他放冷箭。骨肉相亲的兄弟,竟容不下他,要置他于死地,他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活在这世间,还有何意义?
他倏地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山崖边。
“喂,你要做什么?”卢灵儿紧张地上前拉住他,这山虽不高,却也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跌得粉身碎骨。
南宫剑轻轻一笑,笑得极为苍凉:“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卢灵儿气呼呼道:“你说什么胡话?只是受了些挫折就寻死觅活,你还算个男人吗?我告诉你,我卢灵儿最鄙视动不动就轻生的男人。”
南宫剑自嘲道:“那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之物,也没有任何关心我的人,我已经一无所有。”
卢灵儿道:“谁说没有人关心你?我和小璇子都关心你啊,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南宫剑转头望向她,眸底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管我的死活?”
卢灵儿挠挠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关心他,想了半天道:“我……我只是同情弱者。从前的南宫剑充满自信,豪情万丈,我看着不爽,所以要跟你过不去。可是现在呢,你根本就是个连剑都拿不起的可怜虫,我当然就不用讨厌你了,因为……我根本就瞧不起你,不把你放在眼里。”
南宫剑的眼神扑闪了下,她所得的确没错,从前自己身上的那些热情和自信都去了哪里?他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手中剑骤然握紧,他不能如此轻易被击倒,他除了家人,还有理想,他习武之初就立下的志愿: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卢灵儿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继续激他道:“怎么样?你如果不承认自己是可怜虫,那就拿起你的剑,跟我一比高低。如果我输了,我卢灵儿就跟你姓。”
“你说的,如果你输了,你就跟我姓南宫,做我的南宫夫人。”一抹狡黠的笑意自他唇边流泻,他已经彻底醒悟,又回复到从前那个热情洋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