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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皇叔-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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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进了房中,倘若自行落座,算是逾越,但若不坐,在万千山面前显得不自然,就道:“厨下正备着宵夜,片刻就好。”
  
  万千山很识趣地起身:“哎呀,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此行同路,改日靠岸再来拜访。”
  
  我寒暄着留了留一同吃宵夜,来往几句后,送万千山离去。
  
  待我回到房内,启赭负手站在桌前,当时他在街上蓦然出现,我始料未及,他已走到我面前道:“叔,我有好些话要和你说,我们先回船上去罢。”我就只能引圣驾到柳桐倚船上,直到现在方才是可以敞开说话的时机。
  
  恰好此时,柳桐倚端着茶水进来。我关牢房门,柳桐倚放下茶水,行叩拜礼,我也跟着跪下。
  
  启赭道:“罢了,此处不便行大礼,柳卿和皇叔都起来吧。”
  
  缓步踱近了些:“张屏当日的猜测果然不错。皇叔诈死。柳卿,有人曾见到张屏在皇叔诈死之后深夜到你府中,想必是他猜到了,皇叔诈死出逃,有你暗中协助。”
  
  柳桐倚再度跪倒,平静道:“草民罪犯欺君,罪该万死。”
  
  我立刻道:“皇上,当日诈死之事,草民有意在柳相面前做戏,蒙混过关。之后事情,乃我一人所为,与柳相的确没有丝毫干系。”
  
  启赭笑了:“柳卿,苏州芹菜巷那个院子,是你的罢。”
  
  芹菜巷?这三个字击中了我的天灵盖,我缓缓看向柳桐倚。
  
  我诈死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院中只有张萧和他师父。我没有主动问这里是何地,只从后来两人的言谈中得知,已身在苏州,小院所在的这个巷子,名叫芹菜巷。
  
  那个院子不是张萧师父的么?怎么会变成了柳桐倚的?
  
  我尚在昏乱中挣扎,启赭又道:“柳卿,你虽犯了欺君之过,但皇叔因此得免死于冤屈,朕的大错总算还有补救的机会。功过相抵之后,你仍有大功。”再上前两步,弯腰扶起柳桐倚。
  
  “然思,这几年,没有你在身边,朕日日夜夜,不得安心。随朕回朝吧。”
  
  柳桐倚躬身道:“皇上,草民已……”
  
  启赭一把扣住他的手:“然思,朕与你之间,难道还有间隙二字?当日你执意离开,你该知道,朕放你走,是多么的不得已。”
  
  我看着眼见的情景,不由自主,头壳有些发虚,按理说,我这个岁数,还不到眼花的时候。
  
  启赭握着柳桐倚的手臂,凝视着他的双目。
  
  “这几年,朕已添了几个孩子,你依然未娶。”
  
  “朕……遵守了三年前对你承诺。只是楚寻执意出家,朕就安排他到普方寺诵经了。”
  
  “然思,三年已过,你是不是也该回到朕的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更新。

身体不舒服,更的不多,抱歉。




53

53、第四十七章 。。。 
 
 
  柳桐倚道:“草民初蒙皇上如此抬爱,惶恐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启赭皱眉:“然思,难道昔日朕对你不够好?”
  
  柳桐倚道:“柳家数代承蒙圣恩,昔日皇上待草民,更格外恩重。只是草民行事拖沓中庸,并不适宜为官。譬如张大人这般行事果断,雷厉风行者,更能辅佐皇上使天下大盛。”
  
  此刻情形,却有些玄妙。
  
  我本以为启赭与柳桐倚之间有些什么,但看柳桐倚言谈举止,又不像有些什么。
  
  柳桐倚一提到张屏,启赭的神色僵了僵,道:“朕觉得,他比不上你。”
  
  柳桐倚道:“张大人行事有独特之处,但清廉刚正,敏锐善察,堪称朝廷栋梁。”
  
  启赭绿下脸道:“罢了,什么人该放在什么位置,朕清楚得很。张屏主司刑部或大理寺足矣。呆在丞相之位上,他难受,朕看着他也难受。”
  
  看来启檀所言不虚,这几年,张屏把启赭折腾得够呛。
  
  启赭再看看柳桐倚:“算了,朕此刻说什么,恐怕你也会婉辞,反正朕今日就歇在这里,你可以先慢慢考虑。”总算是松开了柳桐倚的手臂。
  
  柳桐倚却变了颜色,向我这里看了看。
  
  我知道,他是因为那句“朕今天就歇在这里。”
  
  可我此刻不方便说话,只好无奈地回看柳桐倚。最后还是柳桐倚开口问道:“皇上,草民斗胆询问,护卫何在?”
  
  启赭道:“哦,朕让他们不要打扰朕与然思……”阴森森向这边瞄了瞄,“还有皇叔谈话的兴致。邓覃正带着他们在附近罢。”
  
  柳桐倚的表情这才稍微缓了一点。
  
  邓覃是昔日御前护卫中的副领,看来这两年升了,此人沉稳寡言,是个办事牢靠的人。
  
  柳桐倚躬身道:“晚膳片刻后便送上,草民先去让人预备舱房。”
  
  启赭踱到床边,摸了摸床帐:“然思的商船甚是雅致,不必太过费事,朕看此间房就不错。”
  
  柳桐倚再看向我,因为这间舱房是我的。
  
  启赭在床边侧回身,左右打量:“此房似乎有人住过。”
  
  我只得道:“皇上,此乃草民的舱房,不堪招待圣驾,还是让柳……柳老板另布置一间。”
  
  启赭在床沿上坐下:“朕就住在此间。”
  
  柳桐倚待要再劝,我暗中一拉他的袖子,道:“那请皇上权且品茶休息,容草民与柳老板先告退片刻。”
  
  启赭嗯了一声。
  
  柳桐倚与我一道退出舱房,又在僻静的拐角处低声道:“房中并无服侍的人,怎可?”
  
  我道:“你我二人出来正是为了此事,你立刻命人到甲板上去,喊‘赵公子的随从可在’便会有人过来,领到房中服侍便可。”
  
  柳桐倚颔首,匆匆去办,少顷后,果然船工领了一个人来,五十来岁年纪,穿着寻常家仆的短衫,唇上干干净净,见了我和柳桐倚,低头躬了躬身。
  
  此人是一向贴身服侍启赭的内宦王有,年轻的时候还曾服侍过我爹,以往常到怀王府中探问,我瞧见他,不由有些感触。
  
  外面不方便说话,我与柳桐倚一起到了他房中,合上房门后,我方才低声再向他道:“你再让人和王有一道,把房中的被褥及随手用的小东西换作新的。”
  
  柳桐倚记下,问其余还需要做什么。
  
  我道:“其余什么都不用做了。”向那舱房处一比,“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不住新屋子,也是出于谨慎。太后惯出来的。”
  
  当年,太后吩咐,每次去怀王府中时,启赭随手用的一应物品全部带着,不让到特意预备出的屋子中坐,一定要折腾常用的厅堂,貌似是怕新收拾出的屋子中有行刺的机关。
  
  后来,能稍微相信我与我娘不会傻到在怀王府中行刺太子后,才准许预备下一间供启赭临时休息用的静室,还是我常用的退步间儿改的。
  
  柳桐倚却笑了笑,我见他笑得与平时不大一样,不由得问:“怎了?”
  
  柳桐倚道:“没什么,只是我当年在朝中时,也曾听闻太后抱怨说,皇上言行中有某些喜好,都是去多了怀王府,让怀王殿下给惯的。”
  
  竟有此事?这是太后诬蔑了,太子或皇上驾临,如果不好好供着,岂不更加罪过?
  
  柳桐倚笑道:“不过,不明就里唤表字这一项,皇上与怀王殿下,真有些相像。”
  
  我诧异,看向柳桐倚,不由得脱口道:“然思……”
  
  柳桐倚道:“我先去让人更换房中的被褥。”转身开门走了。
  
  我瞧着他出去,有些话在心里压着,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
  
  启赭稍微用了些晚膳,没说不好,那便是尚可。
  
  待再服侍着洗漱完毕,已经快要天明了。启赭精神奕奕,一副不打算睡觉的模样,幸亏王有在旁规劝,方才去床上歇了一歇。
  
  他睡下后,王有悄悄到柳桐倚让人替我新收拾出的舱房中向我传皇上口谕,命我明日早膳后去房中见驾。
  
  傍晚,我踱到船首站,江水浩阔,红霞铺满半片天空。
  
  柳桐倚走到我身侧站着,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过夜码头了。”
  
  左右再无旁人,我侧首看他:“然思。”
  
  柳桐倚看向我。
  
  我道:“我这般喊,是因为这句话我不是问梅老板,但若喊昔日官衔不大合适,直呼其名有微嫌唐突。望……望然思你莫介意。”
  
  柳桐倚怔了怔,继而微笑道:“昨天晚上的玩笑之言,原来赵老板还记在心里。称谓不过是称谓而已,无需太多计较。有话但请直言。”
  
  他的形容在霞光中有种与平时不同味道,记得昔年我还曾向他对着晚霞舒怀,那也是快埋进土里的旧事了。
  
  我道:“说是问,也不大合适,我斟酌许久,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芹菜巷之事……不知然思为何要帮我。多谢。”
  
  多谢两个字我说得不是很重,却是我今生吐出最重的二字。
  
  柳桐倚的神色顿了一顿,片刻后方才道:“有些事情,可能说开说透彻,会更好一些。便如芹菜巷一事,不知今日皇上让怀王殿下见驾,都谈了些什么。当年那些事,怀王殿下能否容我从头说一遍?”
  
  我叹息道:“始终然思不肯喊我承浚。怀王已死,喊一喊又何妨?”
  
  柳桐倚怔了怔,我发现他稍微愣神的模样比平时好,更有家常味。
  
  柳桐倚终于用难以形容的表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承浚。”
  
  我不由得大笑,气氛和缓许多。
  
  柳桐倚却又正起神色,向我道:“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能否房中相谈。”
  
  我自然应允,与柳桐倚一同到了他的舱房中,柳桐倚关牢房门,沏上茶水,平缓地向我低声叙述:“自我少年时,就时常听祖父道,怀王府权势熏天,日后必成祸患,倘我柳家人有幸入仕,便要以遏制怀王权势为己任。后来我得中功名,进了朝廷,某日得到邀请,与李岄大人等几位朝廷清流饮宴,在那顿宴席中,我得知,为了防止怀王有异心,在他身边,已布置了朝廷的耳目。我那时官位不高,并未参与。”
  
  “直到几年之后,有确信可靠的密报称,云棠与王勤蓄意谋反,当时李岄大人已病故,昔日宴中其余几人也被排挤外调,我已在大理寺,奉皇上传召与安王殿下及另几位大人一同商议。我向皇上道,云棠与王勤权势虽大,可手中并无太多兵马,为何敢造反。是否另有内情。也是我说,恐怕怀王府,嫌疑最大。”
  
  他脸色有些苍白,还是继续向下道。
  
  “那次,安王殿下和其余几位大人退下后,皇上单独将我留了下来,问我是否还有别的看法没有说出。我看出皇上并不愿意怀疑怀王殿下,为求谨慎,便向皇上说,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皇上说,可他已能确定。然后让我见了一个人。那人就是云毓云大人。”
  
  我沉默继续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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