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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皇叔-第33部分

小说: 皇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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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好像吃得很痛苦,忍不住问:“味道合适否,是不是盐放多了?”
  
  云毓摇头,表情却依然有些痛苦。我于是往正烤的肉上少放了些佐料,云毓还是看着我烤,总算又开了口:“你去了塞外?”
  
  开始问我这两年的行踪,这算是上正题了吧。
  
  我道:“去过。塞外风光甚好,碧草连苍穹。”用筷子敲敲铁架,“这个玩意儿就是从塞外捎回来的。”
  
  云毓终于笑了笑:“你都做些什么生意。”
  
  我据实相告:“小本买卖,这里捎些东西到那里卖,皮草药材之类都做过。是了,阁下是不是来和我谈买卖的?”
  
  云毓又不说话了,我再把烤好的肉添到他盘中:“时辰已不早,雨下的大,阁下有事不妨直说,免得回去时不方便。”
  
  云毓的声音也显得很虚弱:“我前来这里,没什么别的用心。只是……只是过来看看。”
  
  我佯做疑惑道:“这像说笑了,阁下想看什么。”
  
  云毓抬眼看我,按了按额角,苦笑一声:“是,我竟然还过来,还坐在此处,还有吃有喝,还说笑,当真没有脸皮。”
  
  我道:“怎能这么说,在下只是微有些诧异。阁下即使不相告来意,登门即是贵客。不过,夜真的已经深了,不知接阁下的人几时前来?”
  
  云毓看向我道:“明天早上。”举一举酒杯:“既然今夜我还是客,索性叨扰到底。”
  
  他耗着不走,到底想做什么。我和他当年那点情分全是假的,他肯定不会念着这个来和我叙旧。
  
  大约是钦差大人事务繁忙,只好连夜探我虚实。
  
  云毓一杯连着一杯灌,脸色却依然煞白,一点红色都没有。我有些心疼他,他一心为了启赭,一直拿命来拼,做人不能太辛苦,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
  
  羊肉是个上火又难克化的东西,晚上喝多酒更无益。我把最后几片肉放进云毓的盘中,收了铁架,拨火烧水。
  
  剩下的酒差不多被他喝光了,云毓握着杯子又看着我发呆。
  
  我舀水洗铁架,云毓起身走到水盆边,似是想帮忙,袖子还没挽,手就往水中伸,我连忙拦住道:“阁下不用客气,我做就好,哪能让客人洗。”云毓仍欲碰铁架,我再道,“一看阁下就没做过这种活,估计洗不干净。”云毓这才缩回手,立在水盆边不动,我再让他回去坐,他方才回椅子上坐了。
  
  洗干净烤肉架,水开了。我想起早上还剩了小半锅白粥,端到炉子上热了热,给云毓盛了一碗,晚上寒气重,又吃了那些东西,需要拿碗清淡的热粥镇一镇。别云钦差因此病了,我又多一项罪。
  
  趁着云毓喝粥的工夫,我拿大壶烧上洗澡水,再去找出一套干净衣服:“阁下的衣服湿了,不好穿着过夜,权且换一换吧。“
  
  云毓倒配合,我说了他就照做。等洗澡水好了,我让他先洗,他就先去洗了。正好他沐浴完,我这里锅碗瓢盆也都洗放妥当。
  
  云毓换了干净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又呆站着不动,他原本身量和我不差什么,现在换了我的衣袍,更显出瘦得厉害,几乎像是一根竹竿挑着衣衫,空荡荡轻飘飘的。大约正因如此,才不见了以前的精神。
  
  我道:“时辰不早,要是阁下真没有要紧事待说,请先就寝吧。”他来探虚实,又不肯开口明着问,总不能干睁着眼睛耗到天亮。
  
  云毓向床那里看了看。我本来只有这一张床,而且不大,我和云钦差更不方便共寝。万幸前两天白如锦另送了一件家具给我。
  
  我便向云毓道:“阁下请先到床上休息,我还没洗漱。”
  
  云毓再分别看看我和床,走到床边坐下。我端了壶沏好的茶水搁到床前的桌上,再告诉他夜壶和马桶的位置。等我配好洗澡水向里间看时,云毓已躺下睡了,宽下的外袍放在椅子上,折得整整齐齐。
  
  待我洗漱完毕,再向里间看,云毓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不知睡着了没有。我不由得想叹气,这样夜晚灯下有人陪着,床上有人伴着,我曾心心念念。可惜总是一场空。
  
  我关严所有的门窗,床上的云毓翻了个身,我到外间把墙边的躺椅搬到宽敞的地方,伸开,就是一张凉床。因为连日下雨,晚上凉的不像夏天,不能直接睡凉床。我再到柜中取了两床薄被,一床铺一床盖,再搭上个凉枕,将就睡一晚上绰绰有余。
  
  我拉好里间与外间之间的屏风,熄灭油灯,躺到凉床上,满室漆黑,一片寂静。
  
  过了不晓得多久,我竟然睡着了,一宿无梦。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云毓已经起来了,他换回了昨天穿着的衣袍,在窗边站着。天晴了,晨光照进来,照在他身上,一瞬间我以为我在做梦。
  
  云毓垂下眼帘:“昨晚叨扰了。”
  
  我客套道:“阁下客气。”
  
  对面站着,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不多时,有艘船到了门前,船首站着几个人,向云毓默默躬身行礼。
  
  云毓的目光望进我眼中:“我先告辞了。”
  
  我道:“阁下慢走。”
  
  云毓站着,又望了我片刻,转身,我看着他上了船,船缓缓离去。
  
  云毓走后不久,白家的船也来了。船上还站着白如锦。
  
  白如锦进了屋,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向我道:“老弟台,我刚才恰好碰见从你这里走的那条船了。我还当我家下人看走了眼乱说。竟然是真的。”再两旁望了望,声音更低,“昨晚找你这人,来头好像不小。”
  
  我道:“钦差大人云毓。”
  
  白如锦一个激灵,眼直了:“老弟台,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几时和云侍郎有了交情。”
  
  我长叹:“不是交情,是些纠纷。”
  
  白如锦再一个激灵,我道:“此事不便解释,但近日我恐怕有些麻烦,劳烦白兄立刻带我去找一个人。”
  
  白家的小船划的飞快,在街道上七折八拐,最终停靠在万福客栈前。
  
  我进了客栈,向掌柜的打听明白,小伙计引我到了一间上房门前,抬手叩了叩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柳桐倚在门内怔了怔,我径直进去,插牢房门:“梅老板,我有件要事请你帮忙,望可答应。”
  
  柳桐倚目光中多了丝疑惑:“赵老板请说。”
  
  我道:“梅老板来承州,带了自己的船罢。”
  
  柳桐倚颔首。我道:“在下想悄悄出承州,不知能否搭梅老板的便船?”
  
  柳桐倚沉吟片刻,道:“好。”
  
  云毓已到的消息,他定然已经知道,但既没问,也没多说。
  
  我道:“柳相,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嘿嘿




40

40、番外·画柳(一) 。。。 
 
 
  
  我在半空中,看地下悲戚戚的情形,带着满心期待,一腔激动。
  
  我在天牢中许多年,终于等到今天,附身的机会来到眼前。
  
  我是一只鬼,一个冤魂,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我懒得数,已经不知道了。
  
  许久之前,我和此时地上的那人一样,被关进这间牢室。很冤枉,一时没想开,用腰带挂在房梁上自缢,然后就死了,变成一只吊死鬼。
  
  待成了鬼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传说是真的,自尽的鬼地府是不收的,尤其是吊死鬼。
  
  我只能守在这里,等下一个吊死鬼出现,方能去投胎。
  
  但,我变成鬼了之后,牢房的顶上就木板钉住,封起了房梁,墙上无钉,想上吊都找不到挂绳的地方。其他牢房中的鬼来来去去,只有我一年年地熬。
  
  我很怨忿,做人不顺,做鬼亦不顺,老天有意要让我在这间牢室中无穷无尽地呆着,那我便逆天而行,没有做替身的吊死鬼,投不了胎,我就随便找个死人,附身算了。
  
  我是自尽鬼,只能附身到自尽的人身上。这间牢房轻易不会关人进来,苦苦等来几个,都没有寻短见的意思,很顽强地等到被杀或被放。
  
  终于,无数年之后,他关进来了。
  
  我看得出,他根本不会被杀,可能还很快被放。但他碰上的事情,若要看得开,实在不容易。
  
  简直是命中注定,送上来让我附身。
  
  我含笑着看他吞下药丸,耐心等待。
  
  此时,地面上,他絮絮叨叨,交待遗言,那个名叫柳桐倚的人脸色惨白,眼中满是绝望。
  
  世人都是这样,看不见自己的心,看不清别人的意。
  
  那个柳桐倚的模样,分明喜欢他,可惜他视而不见,只一味自顾自呻吟。
  
  我看着柳桐倚的神情,忽然有些羡慕,当年若有一个人能这么看着我,我死也值了。不对,是打死我也不寻短见了。
  
  我慢慢下降。
  
  他吐出疑似最后的几个轻飘飘的字;“然……然思……” 抓着柳桐倚玉色衣袖的手渐渐松开,我正要瞄准落下,他突然又抽上了一口气,再抓紧了柳桐倚的袖子,说了句挺囫囵的话。
  
  “我这样,不大好埋……反倒让人为难……还是烧了好……把灰往随便哪个山上河里洒一洒……什么都干净了。”
  
  有……有没有搞错。
  
  竟然遗言烧尸,连要死都不想便宜旁人,太小气了罢。
  
  天真,死了之后,怎还由得了你做主?
  
  眼看他两手一松,脖子一歪,头滑靠到柳桐倚的肩上,我缓缓落下。
  
  身体顺利换主。
  
  四周寂静,紧靠着的身体很僵硬,好像也已变成了尸体。我握住一角凉滑的衣料,半睁开眼:“然思。”
  
  柳桐倚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凑近他的脸侧,将声音压到最低:“然思,我方才是演戏,我这回是装死,拜托帮我一回,我要逃出去。”
  
  柳桐倚的身体再度僵硬了。
  
  旁边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外加乱哄哄的嘈杂。我重新闭上眼,将头搁回柳桐倚的肩上。
  
  我感到柳桐倚慢慢慢慢地松开了我,站起身。
  
  少顷,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平缓地道:“怀王殿下服毒自尽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牢房中,并没有另一只鬼的气息。景卫邑的魂魄去了哪里?
  
  身体内的某个角落里,有什么隐约动了一下,继而又沉潜静默。恍若一道炸雷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是……景卫邑的魂魄。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他竟然原本就是装死。
  
  我竟然附进了一个活人的身体里。
  
  这……
  
  这是命么?
  
  一只手,按了按目前是我的,也是景卫邑的脖子,翻了翻我和他目前共同的眼皮,把了把我们共同的脉,摸了摸我们共同的胸口。
  
  “启禀皇上,怀王殿下已薨。”
  
  随后的那个声音很响亮,带着愤怒。
  
  “再给朕重新验!怀王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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